越接近北地天气越寒冷。
他们到达郸城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保暖的棉衣。
树木的叶子落得七七八八,还残存枝头的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萧瑟的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揣着手,瑟缩着脖子,快步赶路,谁都不想在外面多停留一刻。
咔嚓——咔嚓——
一步一个脆响。
静心言每一步都落在一片枯叶上,欢喜的听叶片在脚下碎裂的声音。
“它们已经失去生命的色彩了,你干嘛还要让它们粉身碎骨?”南宫瑞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反正自打从布偶事件之后,他看静心言就更不顺眼,不论静心言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跟她唱反调,要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面对他的质问,静心言不气反笑:“我说细目呀,没想到你的文采不错,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呢!”
南宫瑞正要反驳,前方不远处传来呼叫声,声音时断时续,隐隐约约,听不甚清。
但声音中的求助气息扑面而来。
声音的主人该是位名妙龄女子。
婉转如歌的声调和细如莺啼的嗓音,对方定是一位身段婀娜极具风情的女子。
没心思再跟静心言斗嘴,南宫瑞打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驰去。
“唉,男人啊,终究是逃不开本能。”静心言摇头叹息,无奈的跟上。
多管闲事已经不是她独有的专利。
一间破旧的土庙,一棵干枯的老树,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还有旁边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
谁见到如此诡异的画面都难免想要擦擦眼睛。
就好像一张残旧的水墨画被人用笔点进了颜色,更像苟延残喘的老人突然迸发出年轻的活力。
新娘双眼紧闭,靠坐在井沿上,好似昏了过去。
静心言想走过去,被静初尘拦住。四周静悄悄的,最先冲进来的南宫瑞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们几个先去看看。”吩咐完四兽,静初尘又让南宫玉守在小妹身边,自己则朝新娘走去。
他慢慢靠近,慢慢蹲下身,慢慢伸出手,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红盖头被揭开的刹那,太阳光似乎暗淡了许多。
细长的眉,挺直的鼻梁,朱红的唇,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加之白里透红的皮肤,浓密柔顺的黑发,活脱脱就是画中嫦娥现身。
如此美貌的女子怎会出现在废弃破庙?
“前前后后都没有人。”四兽禀报。
“方才有人影一闪而过,我追了半天没追上。”南宫瑞气喘吁吁,从庙后饶了过来。
“天,如此容貌!”看到女子面容,南宫瑞忍不住惊呼。
刚才的呼救声应该就是她在喊吧,只有如此容貌才能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
“事出反常必有妖。”实在看不下去一个一个眼睛离不开新娘脸庞的兄弟们,静心言开口提醒。
于此同时,静初尘只觉手腕一凉,新娘已经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有些茫然,待看清面前的年轻公子,一双美眸立刻弯成了月牙:“你是神仙吗?他们说带我来找神仙,原来是真的耶!”
众人齐齐满头黑线。
这么美丽的容颜,这么悦耳的声音,竟然包裹着一颗童心!
“他们是谁?”抓住女子话中的关键词,静初尘紧跟着问。
女子歪头想了想,一根手指还抵在额头上:“恩——他们是谁?他们是——”想了半天,眸子竟然湿润的要滴下泪来,“我想不起来了。”
静心言扶额。刚才还有些嫉妒的情绪此刻全转化成同情。
“那你的家在哪儿?”
“家?”女子对于这个词好像很陌生,“不知道。”她摇头,丝毫没有犹豫。
怎么办?
兄妹俩对望一眼,彼此眼中具是犹豫。
“先带上她吧,细目,你负责看好她。”
“为什么是我?”南宫瑞不解的问。他只不过多看了两眼而已。
大家退出破庙,原路返回。
女子一直抓住静初尘不放,让静心言想起破壳看到第一眼的动物即认为妈妈的小鸡。
静初尘无奈。南宫瑞则得意洋洋的递过来眼神——你瞧,根本不用我拒绝,人家姑娘自己选了护花使者。
“小姐,听说郸城出香梨,还有一位美丽的香梨姑娘。”貂蝉不知从哪儿听说的八卦,“据说谁见到那位香梨姑娘就会有一年的好运气呢!”
静心言斜睨她:“那你是想吃梨还是想见香梨姑娘?”
当然都想!
貂蝉看姐妹们一眼,可惜另外三位没有帮腔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说:“小姐说怎样就怎样。”
“我对姑娘没兴趣。”乖乖,现成的美女摆在眼前,骚扰的静初尘只想逃跑,还敢提美女?
再碰见美女,她见一个轰一个,别都跟京城那些“苍蝇”似的盯着大哥不放。
在城内最大的客栈落好脚,静初尘便派人给城主递了帖子。
如果傻新娘是郸城人,八成可能被人拐卖才带出城去,那么郸城城主有责任将人送回家并缉拿人犯。
很快城主那边有了回应,三天后即将举行香梨大会,城主脱不开身,请静公子等香梨大会后再去拜访。
“这算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要为了傻新娘在这里停留三天?”南宫瑞第一个表示不满。
与傻新娘相处这几天,他越来越感觉对方无法言说的怪异。虽然傻新娘一直跟在静初尘身边,但只要她的目光扫过来,南宫瑞就会莫名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傻子的眼神怎会尖利如刺?
他跟南宫玉交换过意见,南宫玉也发现了傻新娘的异常,但只装作不知道,还让他静观其变,留心便好。
他是谁,宁王世子,能让一个小姑娘骗了去?
必须想办法,想办法让这个不知道打了什么坏主意的蛇蝎美人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