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到了京郊了,您先歇歇再入宫吧。”一名小婢站在车外,轻轻的说。
魏明昭闭目假寐,似乎是没听见她说的话。
小婢不敢再多言,可又怕误了事,只得小声的唤:“郡主,郡主?”
魏明昭猛的一睁眼,她以为是红芜,可细听声音又不是,便撩起车帘,目中向来人射出凛凛寒光。然而这样一看,她只觉这奴婢甚是面熟,可又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小婢却是被这目光吓的腿一哆嗦,竟“扑通”跪了下去。
“红芜叫你来的?”
“回郡主,是黄桑姐姐让奴婢前来伺候。”
“如此。方才你所说何事?”魏明昭便不看她,收了视线,只是慢慢的理着华服。发髻上的海棠步摇随之轻轻晃动,最末端玉色的滴翠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小巧的耳垂。
“您……您是先回京还是在……在此歇歇?”小婢抖着嗓子说到。
“……回京。”怎么着也得去看看皇上他老人家,不是么?
魏明昭勾起唇角,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虽是笑着的,但重重的吐出这几个字,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令人心惊的压抑的怒火。小婢不敢多待,得了回复就忙逃下车去了红芜那儿,待回了信儿之后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离开郡主身边,心中的压力竟是轻了许多。她一边唾弃自己怎这般怯懦,又暗暗佩服郡主跟前伺候的红芜和黄桑,举止沉稳有度,还心细谨慎。关键是郡主这样喜怒无常的脾气,也很少见迁怒到她们两个身上。这样想着,她慢慢走到车辇后面,给自己鼓了鼓气,又垂首默默侯着。
这边,魏明昭的心情却是起起伏伏。一边是滔天的愤怒,一边是难抑的心痛,此时她心里不亚于冰火两重天。五年相当于“流放”的折磨,让她的心智愈加成熟,也让她的性情大变。此刻魏明昭的心思竟是前所未有的纯粹,既是奔着复仇而来,那便不要怕什么冤冤相报与半夜厉鬼索命之说。走上了这条路,手上的鲜血就不会少。
“黄桑,给皇外祖父的礼备好了么?拿来我看看。”
“禀郡主,库里的三株玉面首乌奴婢已经亲自封盒备好,您可要查看?”黄桑快走到明昭的车帘前,恭敬的捧着礼盒道。
“不必了,既是你亲自办的,我就不看了。之前在旸城从白道士手里得来的炼丹古方子可在里面?”
“一并在里面呢,奴婢特地将方子封到最上层,轻易是丢不了的。”
魏明昭微微点头,不知是不是这古方勾起了回忆,她此时竟想起了白道士那张黑瘦的脸。一想起这个闲散似仙的古怪老头儿,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
侍在一旁的黄桑听到明昭这没来由的笑,诧异的抬起了头,绞尽脑汁还是不知她所笑为何,就很快又复低下头去。
虽然她和红芜在郡主跟前一直伺候着,可自郡主到旸州修行以来,主子的心思,她们就很少懂过。
郡主……如今竟是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