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里很是不太平。
原因有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在旸州修行五年的永安郡主被电光火石之间召回,魏光帝下令皇城三里之内挂紫缎,金龙殿锦衣卫统领出城十里迎接,赐锦衣朝服和八抬轿辇,允其入朝参政;并封其母和顺公主为和顺承乾公主,享长公主规格。
一系列如流水般的赏赐可谓惊呆了众臣,也瞬间让处于优势地位的庶系宗室成员有了危机感。毕竟这对当朝女子来说,可是无上尊荣了。换句话说,就是太后、皇后见了,也要给她四分薄面。这样一来,以永安郡主为代表的正嫡系一支,就算正式压住了势头很猛的旁庶系。局势变幻之快让人哑然。
如此来看光帝的决定绝对打破了嫡庶两系中一直保持的微妙平衡,算是非常之举了。所以此消息一经官方核实,就如平地惊雷,在看似静如回湖水的朝堂之上炸出了不小的风波。
在民间,百姓只道是皇上又要启用宗室成员了,也没多大在意,就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先前因太子通敌叛国一案正嫡系被牵连打压的不轻,算来也该启用以示安抚;而熟知老皇帝秉性的大臣们都不约而同的知道,光帝这是要拿宗室与外戚相抗衡了。
这些年来,皇上的性格越来越令人捉摸不定,颇有只顾皇权专制去玩弄平衡之术却不去管国计民生的意味。尤其自先皇后薨逝至今,整个人更是苛刻凉薄到底了。他在朝堂上的动作也甚至是变得暴戾。就只是近五年,因一点小事被抄家的大臣就已近八九家了。这次又是突然之间召回永安郡主,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啊!
因为这件事,朝堂已是无法再平静了。多年来,臣工们大多不是以祝贵妃为首的四皇子党,就是以太后和太主为首的七皇子党,还有站在皇孙这边的:像是早逝的三皇子所出的恒殿下一党,势力还是足以忌惮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大臣都站队。也有一小部分人,要么是忠君派,如金龙殿统领何骞;要么是中立派,什么事也不参与,只老老实实的在自己职位上干活其余一概不管,如工部主事李昀。不过,中立派的人,受的排挤也是多,一般官都不大,顶了天也只是个侍郎。
这样分明的局势,等到永安郡主入朝后,是一定要被打乱的了。据目前分析,因为光帝得用她钳制外戚,所以肯定不会让她加入任何一个争夺入主东宫的党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成为魏光帝的直系亲信,二是选择中立派,成为一种新兴力量。又因为当年太子一案永安郡主已与光帝有了不小的隔阂,去保皇派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到最后走运的反而更可能是中立派。
然而,不论是她加入这两派中的哪一派,都必定会大大提高相应派系的在朝势力,从而进一步削弱夺嫡党派。这么看来,朝中有了三足鼎立的趋势了,这又意味着立太子之时变的遥遥无期,说不定是十几年,如果光帝身子够硬朗的话,可能推到二十年。
别说是二十年,就是十几年,皇子们熬的起么?退一步讲,皇子们熬的起,可他们党派的核心老臣呢?要是真这么多年,大家早都老了,死的死隐的隐,争的心思大多也淡了,纵是不甘心,那又能怎样呢?
于是有些心思的皇子现在就开始物色挑选自己的儿子们了。自己虽然老了,还有儿子呢!那老三不就是个例子么?死的是早,但人家恒殿下不照样得宠?要是儿子入了皇上的眼,当上冕正入主北宫,等最后一旦登基,那自己就是太上皇!“太上皇”这三个字听的虽然不如“皇上”诱人,可那也是顶好的了。
于是慢慢的,一场皇子之间的争斗,竟逐渐成了皇孙之间的风波。
皇上,魏光帝,这个年迈的君主真的是老了,为了保持自己绝对的皇权,居然狠心的叫子子孙孙辈辈相争!他活着,是争。他若死了,怕是争的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