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乡下,粟英的外婆很少问及关于我和粟英的事。
粟英的妈妈只打电话给粟英的外婆说我们要去,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却没有说明。
一开始她以为我是个正常人,见到我时还慈祥的对着我笑,但是见我依旧棉表情之后,她开始投向粟英询问的目光。
粟英猜到外婆心中的疑问,牵强一笑,道:“外婆,他生病了。”
外婆又向我全身打量了一下,了然似的点了点头,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走在前面。粟英拉着我的手,像母亲拉小孩那般的拉着,紧随着外婆的脚步。
到了家里,外婆帮我们收拾好床铺。因粟英不放心我的病情,希望日夜守护着我,所以她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内。
吃饭时,我依旧眼神呆滞,空洞无神。粟英用勺子把饭送进我的嘴里,我机器般得咀嚼着,有不少饭粒从嘴里掉落,粟英耐心的帮我拍掉散落在衣服上的饭粒,用纸巾小心谨慎的擦拭我的嘴巴。外婆怜惜的看着我和她,没有说话。
沉默的吃着饭,外婆不住的看我。似乎在想着什么,良久,她终于忍不住问粟英。
“英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粟英错愕的看着她。
“如果他一辈子好不了,你就一辈子这样照顾他吗?”
粟英淡笑着点头,道:“外婆,也许你们都觉得我不可理喻,但是我知道我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都爱他。”爱,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检验出真假。
外婆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英子,你和我都一样的傻。”外婆慈祥的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外婆为什么说粟英和她一样傻呢?粟英好奇的看着外婆。
外婆淡然一笑,道:“我和你外公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一起的。”外婆眼神迷离,似乎看到了她年轻的时候。
粟英安静的看着外婆,听着外婆说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外婆年轻的时候被送到洋学堂读书,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对中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制度很是鄙夷,一直支持自由恋爱。
那是的外公和外婆在一个学校,情投意合,可是家里认为外公家太穷,和外婆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所有的人都反对。
听到这里,粟英呆了,原本以为电影和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门户之见不知害了多少有情人!
可是外婆和粟英一样,性子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马也拉不回。外婆和外公选择了私奔,要知道那个时候私奔要是被抓回去,是要被火活活烧死的。但是爱情让他们有了不畏死亡的勇气。
国内形势很不安定,在生下粟英妈妈的时候,外公选择去从军。一走就再没有回来。后来收到消息说,外公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了。
外婆把外公生前穿过的衣物埋在了地里,因为外公的尸骨已经找不到了。外婆一直不愿离开这里,是因为她想一直守护着外公。
说完自己的故事,外婆眼眶红润。但依旧笑着对粟英说:“英子,外婆不想多说什么,只要你觉得值就行。”
粟英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刚到乡下没几天,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降落在了地面,这场雪持续下了三天,户外的积雪已经可以淹没人的膝盖。
我躺在温暖的床上,又开始做噩梦。
粟英用手摸摸我的额头,额上的温度有点烫手。她慌忙叫来了外婆。
“外婆,益阳发高烧了,怎么办呢?”粟英焦急的说。
“外面积雪那么厚,送去镇里的医院是不可能的。家里又没有现存的退烧药,这该怎么办呢?”外婆也百般无奈。
“这个村子里不是有个土医生吗?”粟英记得小时候来外婆家时见过一个土医生为人治玻“有是有,不过他年纪大了,现在道路又不好走,可能是请他不来的。”
“那我可以去他家拿些药回来啊!”
“积雪那么厚,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啊!”外婆忧心的说。
粟英坚强的笑道:“没事,外婆,你帮我照顾好益阳,我去去就来。”
她说完不等外婆再说什么,已经披上羽绒大衣出门去了。
外婆看着她的背影,不住的摇头叹息。
外婆一会儿来摸摸我的额头,一会儿又焦急的去门外看看,自言自语的说:“英子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外面风雪那么大,积雪那么深,外婆很是担心粟英出意外,来来回回的焦急的走着。
很久之后,粟英才抱着两贴中药回来。全身都已经湿透,脸颊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外婆,我……我…拿回药来了。”粟英颤抖着声音笑着说。刚进门没走几步,晕倒了过去。
她躺在我的身边醒来,我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益阳,你……咳咳。”她咳嗽了起来,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你好点了吗?”
我当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对着她笑笑。
看到我笑,她高兴极了,我终于又开始有了笑容。
外婆端着一碗中药进了房间,见我们都醒来,笑道:“英子,你可醒来了,都快把外婆吓死了,还好你们都没事儿。”
外婆走近把碗递给粟英,粟英接过碗喝下了碗中的中药,中药很苦,从她喝完药后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外婆,让你费心了。”中药虽苦,但是外婆年纪那么大都还要照顾我们,粟英心里感到一阵愧疚和温暖。
“傻丫头,跟外婆那么客气干嘛呢?”
粟英笑笑,本想再说什么,但是又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外婆忙过去扶她躺下,之后外婆端着碗出去了。
我们两个人面对面侧身躺着,她深深的看着我,我好奇的看着她。
“你是谁?”我的声音低而校粟英惊讶的看着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说话。
“益阳,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谁?”我的声音变得稍微大些,粟英听得很清楚。
“益阳,你终于说话了。”粟英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多么的盼望着我说话。
看着她掉泪,我的心隐约的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为她轻试脸上的泪水。
粟英乐极而悲,眼泪越来越多。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我温柔的问道。
粟英面带笑容。
“没有,只是听到你说话,我一高兴就掉下了泪水。”
“哦,那你是谁呢?”
“你不认识我了吗?”霎时间她感觉心痛,如针刺一般。
“我感觉你很熟悉,但我记不起你是谁了。”
粟英怔怔的看着我,种种迹象表明,我不疯癫了,但我又一次失去了记忆。
粟英沉思了片刻,笑着说:“益阳,不要紧的,只要你恢复正常,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只记得我叫尹益阳,其余的什么我都记不得了。
“那你叫什么?是我什么人呢?”
“我叫粟英,是你的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话我都毫无疑问的相信。
“这里是我的家吗?”我看了看四周,接着问。
粟英微笑着说:“对,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我低声的重复着那句话。
“嗯,这是你和我,还有外婆的家。”
“外婆?”
“就是刚才那位。”粟英甜甜的微笑着解释说。
“哦。”我仔细的看着她的脸,皮肤洁白如玉。
“你好漂亮!我可不可以亲一下你的脸?”我笑着说。
粟英脸红着点了点头。
我向她那边挪了挪,嘴巴轻轻的吻在她的脸上。淡淡的体香使我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