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阿美打我电话，要我去她公司一趟，好象是一个代理商的问题，我下班后就直接赶了过去。
我进去的时候，阿美就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我左右看了看办公室，是空荡荡的，没看见刘雪。我又往两边看了看，外面的办公室也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也就是阿美左侧的窗口外面，是一个学校的操场，有人在踢足球。他们呼啊呀啊的声音，使已经放学的学校，还像一个学校。
阿美：我要找你。
你找我？我问阿美。你要找我？
是找你。阿美站了起来，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她一动不动，使她找我找得就像英勇就义的刘胡兰那样坚决。我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她一动不动，我也不敢动。其实，我并不是不敢动，我只是没有想到要动这事。
你和刘雪在谈恋爱？
沉默了一下，就那么一下，非常非常短的一下，阿美突然问我。她不仅是突然问我，而且还问得是那样的直接。她的眼睛--我承认那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端端的盯着我，容不得我可以回避她。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可回避她，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避她一样。甚至是它们--眼睛，而不是她。
好看的眼睛都是一样的。不论它们的大小，也不论它们的方圆。比如有的要长一点，细长细长的，眯起来像一条缝；而又有的，要圆一些，眼睛里总是有许多的水，流也流不完。但是，这些好看的眼睛，它们如果好看，那就是一样的、应该一样的。只有不好看的眼睛，因为它们的不好看，它们之间才呈现出千姿百态样子。
而阿美的眼睛是好看的，所以，我说我没有。我说我没有，其实我本来就没有。并不是因为阿美的眼睛好看，我才说没有。那天中午，如果不是阿美中午突然出现在刘雪的家里，我可能就和刘雪上床做爱了。而现在，我对阿美说，我还没有，是一句真话。只不过，阿美听了我的真话，并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相反，她好看的眼睛微微的闭上。只不过，她好看的眼睛就是闭上了，也依然是好看的。和她刚才的坚决、和她刚才的直接相比，她现在因为微微闭着眼睛，就更像一个忧伤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