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李北河提了个建议----“夜游俞源村”,大家伙都同意了。庄妍一直低着头直到把最后的饭吃完,抬眼见几人都望着自己。其实她早听见了,正想自己该怎么办好呢。如果一起去,她很可能又会被他们丢给肖谦,可不去,她一个人也不敢留下,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几人大概是看出了庄妍的犹豫,走在路上,跟在她身侧的人换成了李北河。
“你们怎么了?”问肖谦的是一向话不多的陈宏涛。
他们几人是多年的同学兼好友,又都是一群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很多想从对方那知道的答案,都不太会过于迂回。
乡村的夜是出奇的静,只有那细细碎碎的草虫鸣叫声不绝入耳。那应该是比世上任何一首钢琴奏的乐,更易让人放松心情的自然交响曲。可在此时的肖谦听来,这乐曲听来更像是一曲结束曲。肖谦驻足,抬眸看着前面远去的几人背影若有所思。硬气的吐了俩字:“没事!”
没事?既然这样,他可不可以表示,自己就喜欢看他肖谦这般逞着强的喊“没事”?陈宏涛极想负手而去,但受“组织”所托,不得不将两个字的谈心事业继续下去。“不是我们唱衰你,人姑娘的心思压根是没在你身上,何必?”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肖谦的心里是不糊涂的,甚至比他们看得更清楚。肖谦怎么会不知道陈宏涛说的这些,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庄妍的心一直都困在哪。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深感无力。从来都习惯对诸事掌控于心的他,屡次在庄妍的问题上失控。
“我虽然也没有过相关经验,但依我来看,如果你们两个一直这样下去,必定是局死棋。”陈宏涛见肖谦一直沉默,试着提了句,“要不,你跟她试着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她应该就是这么希望的!”可那样的话,大概跟她就永远都没有可能了吧?
“你就非她不可吗?”陈宏涛的话听出了恼意。
倒不是说他对庄妍有多不满,只是在陈宏涛看来,为情所困这样的事是不应该会发生在肖谦这样的人身上的。
“应该是。”肖谦单手扶额,声色略为沉重的应他。
到底是入秋了,夜凉如水。庄妍听着李北河一路叨叨着,时而低笑回应一下,更多时候就由着他像说书先生一样,自由畅快地表达着。只是那感觉,就不像是来赏夜色的了。
可是不知道李北河是不是调错了“频道”,他忽而插播了一句,“翟琼,你是不是喜欢别人?”
“什……什么……”庄妍话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滑,直直的落入了河中。
“翟琼!”李北河不知道庄妍会不会游泳,便跟着跳了下去……大概半个小时后,在水里捞了大半天的李北河浮出来透了口气,他什么都没捞到,冲着岸边上的人喊:“快帮忙……”
岸上那人用手机开着手电筒,伸手向着他在喊:“李北河,你快上来啊!”
“翟琼掉水里了……”李北河慌张的说道。他抹了把脸,终于看清了跟他说话的人是程晓东。
心里的笑意快按捺不住了,程晓东只得告诉了他真相,“她人已经被肖谦抱回去了。”
李北河:“……”
尼玛!李北河在心里暗暗骂着,可这仍不过瘾。他在艰难的爬上岸后,趁着程晓东不备,一脚将他踹进了河里。
他们落水的地方叫银河溪,名字喊作“溪”,其实是条河。只不过入秋后,这里的雨量就会减少,河里的水也就没那么急了。
程晓东在水里泡了几分钟才上岸,好笑的看着另一只“落汤鸡”问:“解气了吗?”
“他什么意思?媳妇儿是亲生的,兄弟就不是了?”太过凉爽的夜,李北河在水里白白的泡了那么久确实是很气,更气的是那人就不能顺便把他也拉出来吗?
一阵晚风过境,程晓东打了个喷嚏。他白了李北河一眼,“你肯定不会是他亲兄弟,但那媳妇儿嘛,我敢肯定是长他肉上了!”
庄妍落水的那瞬,离得最近的自然是李北河。齐乐乐小俩口怕人打扰,早就走远了。程晓东本来是紧跟在庄妍跟李北河的后面的,但见走后边的陈宏涛跟肖谦一直没有跟上来,他就停半路上等了一会。
后面就听见“噗通”、“噗通”两声,肯定是有人掉河里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时,就见肖谦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经过,然后跟着跳了下去。
肖谦跳下去没多久,就见他将庄妍带出了水面,一回到岸上,跟着就对她实施落水急救措施。
“还有个李北河呢?”程晓东见处理完的肖谦抱着庄妍就往回走了,可水里不是还有个吗?
“让他再泡一会!”男人冷冷的一句,让岸上俩人一怔。
肖谦虽然平时为人淡漠了些,但对他们还算温和有礼的。所以,他这是生气了?就因为没把他的人照顾好?
程晓东跟陈宏涛对视了一眼,默默为水中的人默哀。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结果他看了陈宏涛一眼,冲着他急了句:“还等着什么?把你衣服脱下来!”
“我的衣服?你确定?”因为要让他裸奔回去,他是真的很不情愿。况且,衣衫不整的归寺,也是对菩萨不敬啊,不是吗?他幽幽吐了句,“让她穿别的男人的衣服,你不介意?”
大概他真的还是介意的,然后就没多说,直往洞主庙奔去。
“肖谦,你那样做有点过分了。”半路上,庄妍突然瓮声瓮气的说了句话。
要不是肖谦清楚的看见怀中女孩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眼神,他肯定会魂飞魄散的。人吓人会出人命的,她不知道吗?他平息了一阵情绪,然后才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说完,庄妍慵懒的靠在肖谦怀里。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手不自觉的抬起,抚住了那个位置,抿着嘴角说:“肖谦,这样……你太累了!”
笔挺的身躯僵了一下,只是一下。他没因庄妍的话把脚步停下,抱着她继续往回走去。
他们前一天晚上,洗澡都用的是冷水。今早出门的时候,齐乐乐特意吩咐石建明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个热带快回来,也算初步解决了他们的热水问题。
肖谦一回到庙里,就先把水烧在那。然后让庄妍回她屋里取了几件干净衣服,并将她送到洗澡房那。他清楚的交代着:
“你先洗着,洗慢点,我一会再给你递一桶热点的水进来。”肖谦忧心着,她一个女孩子落了水,又吹了夜风,会生病。
等着庄妍安静的睡下,疲软的肖谦终于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庄妍的衣服都是湿透了的,他就那样抱着她走了一路,自己的衣服也早就湿透了。他是这会觉得有点冷了才想起,回去换了身衣服又立马过来了。
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李北河他们也回来了。
肖谦靠着墙坐在凳子上,手撑在椅背上支着额头。听到外边的声音,眼皮耷拉着是一点都不想睁开了。他竟然就着那样高难度的姿势,睡着了……
“肖谦……你醒醒……”庄妍睡了一觉,感觉好像没睡多久,怎么天就亮了?她睁开眼睛一看,是屋里的灯没关。所以,她一眼就清楚的看到了睡相奇怪的肖谦。
只是他怎么睡觉了都会脸红?庄妍起身,在他脸上探了下,他这是发烧了呀?
没有过照顾病人经验的庄妍只能先试着把他拍醒,但他好像睡得很沉。再这样由着他烧下去,脑袋怕是会烧坏的!
怎么办?
把大家都叫醒?庄妍摇了摇头,那样她会被群殴的。
她艰难的把肖谦搬到了床上,就让他睡这吧。庄妍不难想到,肖谦应该是怕她晚上生病,才守在她这的。结果没想到,他自己倒是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