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和惠格格带着夫婿武礼贝勒,领着两个女儿,回到了阔别十多年的草原,一番各种礼仪之后。终于到了一家人团圆的晚宴了,武礼低声对和惠说,你妹妹和若太美了,我觉得能把皇宫里所有的嫔妃都比下去。和惠白了武礼一眼,小声告诉武礼,别乱说,和若的生母乌兰福晋年轻时就很美,只是现在乌兰福晋病着,略显憔悴罢了。武礼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你庶母乌兰福晋现在也很美,有一种病西施之美。和惠狠狠掐了武礼大腿一下,警告他不许说了。大福晋在不远处看着和惠和武礼,看着他俩一会互相咬咬耳语,一会同自家姊妹聊聊天,看着两个外孙女开心的吃,心里这个甜。
乌兰撑了一天的礼仪,挨到晚宴,真是乏了,和惠看出她的倦怠,抓紧时间敬酒,然后向众人提议,让乌兰福晋先下去休息。大伙自然附和,乌兰感激的看了和惠一眼,先回浅云居了。浅云居的妆台上放着一沓银票,那是前几日王爷赏赐的,竟忘了收起来。其实不管收起不收起,浅云居都不会丢一根布丝,王府没人敢在浅云居造次。乌兰不把贵重物件摆在明处,不是怕丢,只是不喜张扬。乌兰比别的福晋多一个首饰盒,那个大号首饰盒里满满的都是银票,都是历年王爷赏赐的,乌兰不用花银子,没地方花。
每每遇到庆典,福晋们都有新的服装,大福晋和塔娜就会花钱找匠人打造与服装相配的首饰,乌兰不用操这份心,乌兰的首饰王爷都替她打造好了。父母也不用乌兰给钱,每逢节日及父母生日,王爷的赏赐早早就送过去了。自从嫁入王府,不对,自从在自家毡房前遇到王爷,银钱对乌兰来说,就是堆在一边,它会慢慢变厚的物件。想着这些年日子顺遂,却是这身体不尽人意,不觉伤感起来。乌兰拿起银票,打开装银票的首饰盒,想把银票放进去,里面的银票已经满了,再放银票进去竟盖不住盖子了。乌兰盯着这些银票出神,这些年王爷竟赏了这么多,都还没花过。乌兰摆弄着这些银票,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来,难道银钱太盛蛊惑了自己的身体?不,不是的,乌兰打了一个寒战,想甩开这个邪恶的念头。
乌兰囫囵的把银票塞进首饰盒,但盖子翘着,她找了一块绸缎把首饰盒包起来,放入衣柜底层。把手放在心口平复了一下,喊高娃进来,要喝奶茶。
在一片规矩的仪式下,王爷和达赖喇嘛见面了。寒暄之后,王爷告诉达赖喇嘛,自己把王府正堂松云堂打扫出来,换上了雪区布置,供达赖喇嘛居住,王府的文书院也布置好,供达赖喇嘛的随从居住。达赖喇嘛对王爷的细致安排非常感谢。
武礼贝勒是代表皇帝来迎接达赖喇嘛的,依照礼制,善丹王爷引达赖喇嘛共同参见武礼贝勒。武礼贝勒几乎是一字不差的背下了皇上对达赖喇嘛的欢迎词。
听完武礼贝勒的转述,达赖喇嘛谢皇上恩,并非常感谢武礼贝勒出京千里来迎接自己一行。
休息几日后,达赖喇嘛告别夏丹草原,启程进京。王爷带着拖里贝勒,哈图贝勒,一起来送别。大福晋带着女眷与和惠格格执泪相别。达赖喇嘛与王爷执手道别,叙话中,达赖喇嘛发现王爷手中把玩的是一个菩提串子,达赖喇嘛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善丹王爷没有抵触喇嘛教。
巴根带着两头牛,一百只羊,来见萨满巫师桑德。桑德虽然知道这次王爷接待达赖喇嘛是朝廷的圣旨,但还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巴根对桑德说,王爷连日的应酬,身体微恙,在王府里休息。这些个牛羊是王爷赏赐桑德的。桑德立刻脸上笑开了花。
牧仁爷爷坐在毡房里,摆弄药材,时不时还放嘴里尝尝,毡房的门咚一声被撞开了,巴根风风火火冲进来,径直到了牧仁爷爷跟前,紧挨着牧仁爷爷,直接躺下了,嘴里喊着:“牧仁爷爷,我快累吐了,从善丹王爷一见达赖喇嘛,我就跟在王爷身边,除了睡觉,寸步不离哦,终于送走达赖喇嘛了。这些天,我累累累。”牧仁爷爷笑眯眯地看着躺成一个大字的巴根,说:“当差累吧,当好差更累吧。那王爷是奉旨接待达赖喇嘛,当然怕万一遇上藏地的风俗有不知道的,得靠你提点呢。所以呢,这次你自然得辛苦了。对了,我跟你唠叨唠叨,上次气喘的那个大婶,你还记的吗,她后来的用药我多加了甘草,是你去送的药。猜猜这次我加了什么药?加了你带回来的藏红花,我琢磨呀,光止喘也不行,得活活血。还真见效呢。只是这藏红花太贵了,普通牧民经常用,可用不起。你带回来的那些藏红花,我都用掉一半了。”
巴根一骨碌爬起来,坐好,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说:”看,牧仁爷爷,这是这次王爷赏赐的,我要么托孔老师写信给他朋友,买些藏红花。”牧仁爷爷看着巴根说:”你上次是把王爷给的盘缠都买了药材了?”巴根犹豫了一下说:“是,除了给和若格格打了一个金佛,其余的钱都买了药材了,我带回来的其他礼物,都是寺里喇嘛送的,我都没舍得花钱。”牧仁爷爷盯着巴根,沉思片刻,叹了一口气:”孩子,和若是王府格格,咱是牧民,你心里得有个谱呀。”巴根低下头说:”嗯,爷爷,我知道的。”
饭熟了,牧仁爷爷和巴根,脸对脸,开吃。巴根想起一件事,对牧仁爷爷说:“牧仁爷爷,达赖喇嘛对王爷说,朝廷想让咱们草原也信喇嘛教,王爷没反对,也没说话。”这下轮到牧仁爷爷吃惊了,他抬头看着巴根,楞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