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办完乌兰福晋的丧事。王爷陷入极度的低沉。他需要时间,他要给乌兰寻找一个吉壤之地安葬。
巴根带着吉雅做的小菜来找高娃,他担心和若。高娃说,和若很伤心,每日开饭,大福晋或牡丹福晋都过来请,和若有时候过去吃饭,有时候犯懒,小花就过来陪和若吃饭,王爷一有空也来陪和若吃饭。只是没人时,和若常常一个人垂泪,思念乌兰福晋。巴根又问高娃,可不可以让和若出王府散散心,高娃说,先前给牧仁爷爷念信,和若出过几次王府,每次都禀告乌兰福晋,同时有哈森护送,旁时没出过王府。
和若格格来大厅找王爷,说想去看外公外婆,王爷看着恢复点精神头的女儿,沉思了几秒钟,问谁护卫出王府呢?巴根还是哈森?和若说他们两个都去。王爷点头应允。
巴根家毡房,吉雅烧了一大锅羊肉,做了好多种小菜。奶茶飘着香味,炉膛里烤着包子。莲姑和羊倌坐在炕桌旁,门帘一掀,巴根,哈森陪着和若进来了,莲姑惊讶中赶快起身,抱着和若就抽泣起来,羊倌也在一旁默默抹眼泪。吉雅递上准备好的帕子,继续招呼大家坐下吃饭。饭后,巴根和哈森依旧送和若格格回王府,巴雅尔问吉雅,莲姑他们这时见和若格格会多伤心呀/吉雅说,:“都是你那宝贝儿子巴根安排的,巴根说让他们亲人多见面,才能淡化对乌兰福晋的思念。”
朝廷来了一道暗旨,指示善丹王爷在夏丹草原开始推广喇嘛教,并建议先盖一座喇嘛教寺院,通过寺院慢慢教化牧民,朝廷再次强调了兴黄教安蒙古的意思。善丹王爷陷入深深的思考,关于喇嘛教进入草原,他一直想寻找一个既能让朝廷满意,又能让牧民接受的方法,方法还没找到,朝廷的旨意就到了,善丹王爷感到一阵一阵的头疼。这时巴根进来了,行礼说:“王爷,您找我。”善丹看着巴根问:“把莲姑接到你家毡房,是你的主意?”巴根说:“是.”王爷又问:“把和若带去见她外婆,也是你的主意?”巴根低下头说:“是。”王爷又说:“和若外婆他们的吃用也是一笔开销呢。”巴根赶忙抬起头回答:“我把平时得的赏赐都给我额吉了,莲姑奶奶赶去的牛羊产崽和制作奶制品会有很多钱,我算过帐告诉我额吉了,我额吉说那些钱供莲姑奶奶他们吃用很宽裕的。”王爷一下笑了。巴根咬咬嘴唇说:“王爷,有一件事,我没有回禀您。”巴根把关于乌兰福晋和银票事说了一遍,王爷眼圈发红说:“一切听乌兰福晋的安排吧,你下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在巴根的安排下,和若经常和莲姑见面,顺便在巴根家大吃一顿,莲姑也给和若新作了几件衣裙,统统绣上香青兰花。每次和若格格出王府,回王府,巴根全程护送,一丝不苟。返回王府途中,巴根总不忘采一捧格桑花放在和若的马头,策马扬鞭中,马头上的格桑花摇曳着,飘着阵阵花香,和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吉雅慢慢地感觉有点不对劲,悄悄地问巴雅尔,巴根是不是喜欢和若格格?巴雅尔一摆手,说根本不可能,王府的格格的婚事有朝廷指派,连王爷都做不了主,让吉雅不用多想,只管做好吃的,要对得起莲姑带过来的牛羊。
苏和回禀,已经遵照王爷的意思,把拖里贝勒和孟和师爷带到正厅。王爷这才想起来,是自己下的命令叫他们来。看见俩人进来行礼,王爷说:“那个,你们先坐下,先上奶茶。”王爷相面似的看着拖里和孟和,看的俩人一头雾水。王爷拍拍脑门,冲苏和招招手说:“你再跑一趟,把巴根也找来,带文案来”
看着三个人都坐定,王爷说:“我要给朝廷上折子,你们边听边记录,早年的事就不多说了,我父王承袭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到了我们这一支,原本是该我兄长承袭爵位,可惜我兄长战死沙场,父王把爵位交到我的手里。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觉得我是替兄长代管夏丹草原,现在我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未来承袭爵位的世子要多多参与草原管理了。我现在奏请朝廷,将来由拖里贝勒承袭善丹家族的爵位,拖里是我兄长的嫡子,人很有能力,对朝廷忠诚,特请朝廷赐给拖里世子的封号。”说到这里,王爷停下来,看着他们三个吃惊的样子,不慌不忙端起奶茶。
拖里惊讶,他一直殚精竭虑为叔父办事,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夏丹草原的主人,施展抱负,成为明主。但他深知叔父是有亲儿子的,血浓于水。自己只有默默干活。
孟和惊讶,他心里明白,立拖里为世子是最明智的,但把儿子嘴里的肥肉给了侄子,这个决择太难了,但又绝对正确。因为草原就是草原,一旦主人懦弱,远处窥视的快马弯刀就会奔袭而来,然后血流成河。
巴根惊讶,跟随王爷几年了,王府人际关系他很门清,但巴根一直牢记牧仁爷爷的教诲,除了份内的差事,绝不多言,绝不插手。但听到王爷的这个决定,他还是感到王爷身上的一丝英雄主意色彩。
拖里连忙跪地给王爷行礼:“叔父,世子之位本属哈图弟弟,我自当极力辅佐,请叔父三思。”
王爷摆摆手,让拖里先起来,说:“我第一次在乌兰家毡房门前,见到乌兰,我就下定决心,此生跟乌兰相守。有时我根本忘记我是王爷,傍晚坐在暖炕上,喝着奶茶,看着乌兰逗和若嬉戏,我感觉这就是全部生活。可惜呀,长生天只让我当王爷,不让我有乌兰。长生天怎么就把乌兰收走了。”王爷说到这里,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泣起来。一席话触动了巴根,眼泪夺眶而出。拖里和孟和也眼眶泛红。
大厅里静了一会,王爷继续说:“过了乌兰福晋的孝期,就着手准备给哈图娶亲,我历年的奉银,还有我在家族里的草场畜牧等,都会给哈图的,哈图资质平庸,不思进取,当个逍遥贝勒吧。”
拖里终于有表达的机会了,马上说:“乌兰婶婶不幸去世,叔父太伤心了。哈图弟弟的婚事,就交我办吧。馨儿家有贵族封号,但没落了,没什么嫁妆,我让牡丹帮馨儿置办了一套嫁妆,这样咱们去娶亲也有面子。咱们这边有偌大一个家族,自然少不了风风光光的。忙完哈图弟弟的婚事,我得空再给和若妹妹置办一套豪华嫁妆,和若妹妹是叔父的心尖,一定得隆重。”
王爷点点头,同意拖里的安排。但拖里提起和若的嫁妆,让他心里一动,念头一闪,和若的婚事只怕他这个王爷都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