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镇北侯。”
“恭贺镇北侯。”
“这汉陵刘家果然是百年第一大世家,为国尽忠,鞠躬尽瘁啊!”
“丞相,镇北侯,驸马爷,想来这丞相府近些日当真是风头无两啊,就连就护国大将军府也是比不了的。”
……
“如今,西北大患已解,我贺朝必将更加长盛久安。”
散朝之后,岳燕然随着人群走出大殿。四周的议论声,身前耳后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声,都让他颇有些不适。
“镇北侯,陛下请您移步御书房。”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在金銮殿门口将岳燕然截了下来。一时之间,周遭投来些许探究的目光。
岳燕然望着西北天空,无奈的笑了笑,像是怀念。
“微臣给陛下请安。”
“岳爱卿平身,过来陪朕下一局。”
皇帝坐在靠窗的棋盘边,一片淡然,仿佛还是年少时候,二人相约对弈的情境。
只不过,如今二人都老了。
岁未至,人先衰。
一个苦于边塞风霜,一个苦于朝堂风云。
二人相视而笑,岳燕然说了声“臣遵旨”,而后做到了棋桌上。
手里捏着本该熟悉的旗子,岳燕然神色微微有些怅然。
“想当年,我二人是最爱对弈的。”
岳燕然的话让皇帝怔了怔,随即也感叹起了时光的流逝。
“是啊,想当年。”
黑白错举,棋盘厮杀。
分明不过半柱香时间,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皇帝嘴角含着笑意,冲岳燕然打趣道:“燕然的棋艺,终归是生疏了。”
“是啊,边塞无棋,也无人同我对弈,是生疏了不少。”
怅惘的氛围萦绕着二人,物是人非。
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贺锦帝看着眼前,看起来比自己还苍老了十多岁的至交好友,问道:
“如今回来,可还习惯?”
“陛下,想听真话?”
岳燕然的嘴角挂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喃喃地开口问道。
“自然。”
“边塞虽苦,却好在自在。如今这朝堂随时万物齐备,却终归多了几分束缚,少了几分真实。”
岳燕然的话让贺锦帝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地赞同,嘴里却按捺不住的打趣:
“想当年你前往西北,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受朕的强迫,如今倒是嫌弃起这中原来了。”
岳燕然颔首,笑了笑,其间意味晦暗不明。
倏尔往向西北天空,就像自由的鸟儿,也有片刻的迷惘。
口中喃喃地诉说着,不知是对皇帝,还是对自己。
“想当年年少,对家中温情多有眷恋。如今流年逝去,容色已衰,再也融不进这上京芳华了。”
贺锦帝目光深暗,看着眼前的岳燕然,不知该作何言语。
终归是流年逐水,至交天涯。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也许是皇帝有意,不再与岳燕然去谈论,这个连自己也逃离不出的京城。
皇者,坐拥天下。将者,纵横四方,都是为这世间所推崇的角色。
然而,为人皇者,难逃这皇城的束缚。为人将者,终归是十年归乡,百年归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