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望在办公室里对着卷宗又发了很久的呆，直到陆大河跑来叫他，说是对路程的审讯已经快结束了他才清醒过来，跟着陆大河一起来到了审讯室。
对路程进行审讯的，是陆良县公安局的一名老刑警，刘成望透过审讯室的单面玻璃看过去，只见那老刑警的脸色铁青，明显并未从路程的口中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连一边的记录员，也蹙着眉头。
“要加快审讯进度啊。”刘成望对陆大河道：“这些人犯下的案子如此令人发指，且在案件结束后还有胆子聚集在一起喝酒庆祝，说明他们的心理素质是绝对过硬的。这对我们的审讯工作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市局那边已经来电话了。”陆大河面有难色道：“市局的丁局长要求我们尽快将此案移交市刑警队。”
“我就知道……”刘成望叹了一口气道：“性质如此恶劣的案子，那老丁肯定不会让我们一个县公安局来负责，迟早会让我们把案子交出去……”他沉吟了一下，又对陆大河道：“跟市局回话，就说我们这边的卷宗还在整理，最快也只能明天下午进行案件移交。”
“是！”陆大河敬了一个礼，他隐隐的猜到刘成望在想些什么。
“这个路程你们继续加紧审讯，2号审讯室准备好了之后，我亲自审讯张麻子！”刘成望说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姓名？”
“张全蛋。”
“性别？”
“艹，你看我TM是男是女？”
“性别？”
“……男。”
“今年七月十三号晚上十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七月十三号？”
“对，七月十三号。”
“七月十三号……我兄弟小马被人打了，伤的很重，我在医院照顾他。”
“你说的小马，是指本案的另一嫌疑人马小乐吗？”
“是……哎，我艹，你们说什么案子不案子的，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张全蛋，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刘成望的脸色铁青。
“警察同志，就算是你们要审问我，你也应该让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吧？”张麻子一脸不忿道。
“犯了什么事？”刘成望冷笑一声，然后竟然对一旁的记录员作了一个停止记录的手势：“张全蛋，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犯了什么事——七月十三号晚上，马小乐受伤入院，据我所知，你和他是非常好的朋友，也知道他受伤是本县一个混混李老枪所为，所以当天晚上，你潜入李老枪的家中，对其进行了杀害。”
“神经病吧你。”张麻子竟然被刘成望逗笑了：“我？杀李老枪？”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刘成望示意记录员继续记录，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念道：“根据医院的监控记录，七月十三号晚上九点半，你从县医院离开，一直到凌晨一点半，你才回到医院。你能解释这一段时间你去干什么了吗？”
“艹，我去干什么了？”张麻子一愣，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还真有点不记得自己那晚上出去干什么了，回忆了半晌，他才张口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是去王总拿钱了。”
“你所说的王总，是指王氏集团的老总王芳吧？”刘成望冷笑道：“据我所知，王芳的居住地点是在本县的郊外别墅区，那么你告诉我，当晚十点二十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李老枪居住的街区监控中？”
“……”张麻子沉默了。
“根据李老枪的死亡时间以及监控录像中你的出现时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死李老枪的真凶。”刘成望笃定道。
“好吧。”张麻子点头道：“我承认当晚我确实去找过李老枪，那是因为他确实把我兄弟打的太狠了，我去找他，也却是想要揍他一顿给小马报仇，可是……”
“张全蛋！”刘成望打断了张麻子的话：“我希望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假口供救不了你，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刘成望的话让张麻子稍稍沉默了一下，却又接着说道：“那天晚上，小马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心里很愤怒，我知道是李老枪打了小马。可是我们报警之后，你们却没有说证据不足，并没有去抓李老枪，所以我当晚实在忍受不住，决定自己去找李老枪……”
……
时间回到七月十三号晚上，张麻子坐在小马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满心的愤懑。“****的李老枪……****的李老枪……”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要知道，如果今晚不是自己发现小马忘记带老张头给他开的药，自己给他送过去，说不定小马已经死在了那破旧的小巷子里。
也不知道在那长椅上坐了多久，张麻子忽然站起身来，向着医院外面走了出去。走出医院，他才发现此时已是漫天繁星，回头看了看医院外墙上悬挂的大钟，已然是晚上的九点半，他又犹豫了一下，最终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名。
出租车开的不快，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在目的地停下，张麻子从车上跳下来，辨明了方向，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街边的小巷子里。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李老枪背着一个帆布包出现在了小巷子里，他表情非常轻松，甚至嘴里还哼着歌，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李老枪！”张麻子一声断喝，提着一块自己从街边捡来的板儿砖从阴影之中跳了出来。
乍闻暴喝，李老枪先是一惊，待看清了眼前的来人，表情顿时一松：“我说是哪个丧门星，原来是你小子。怎么了，找你爷爷我什么事？”
“我艹你妈！”张麻子可没有心情和李老枪说话，他的怒火早就燃烧得自己无法控制，当下喝骂了一声，板儿砖在手中一翻，便向着李老枪砸了过去。
李老枪混迹市井几十年，是泼皮无赖的元老，街头斗殴这种事情更是经历了无数次，张麻子的这一板儿砖虽然砸的是毫不犹豫，力道和速度也是很足，却并没能砸中李老枪。
李老枪躲开了张麻子的这一板儿砖，知道这小子今晚上是动了真格，当下也不犹豫，将背上的帆布包一丢，骂了一声“艹尼玛”，便向着张麻子冲了过去。
张麻子一板儿砖没砸中李老枪，愣了一下，却见李老枪竟然向着自己冲了过来，这一愣神竟然是没有躲开，被李老枪拦腰抱着，脚步连连后退，一个踉跄，两人滚倒在地。
“艹！”张麻子被李老枪按倒在地，腹部又被这老混蛋用膝盖顶了几下，吃痛之下本就怒火中烧的他更是愤怒，这小子虽说年纪不大，但毕竟跟老张头学了些功夫，况且这老张头教他的这八招缠龙手本就是贴身肉搏的功夫，饶是张麻子学艺不精，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李老枪也吃了不小的亏。
李老枪的手腕被张麻子扭住，竟然发出了“咔”的一声闷响，看来即便没有被扭得骨折，也足够让李老枪疼的龇牙咧嘴。张麻子一击得手，顿时挣脱开来，他一个翻身，骑到了李老枪的身上，便如同那武松打虎一般，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李老枪的脸上，一边打一边怒骂道：“我艹你妈，你个****的混蛋……”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李老枪的呻吟声渐小，满脸的鼻血混着嘴里的口水沾了张麻子的一手。张麻子这一番怒打，却也是累得不轻，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踢了对着李老枪的身体踢了两脚，这才转身走出了这条昏暗的小巷子。
……
“你的意思是说，你确实去找了李老枪，但是只和他打了一架就离开了现场？”刘成望冷然道。
“艹……我骗你有意思么？”张麻子虽然恼火，却也不敢在警察面前放肆。
“……”刘成望沉默了，他又翻了翻自己面前卷宗中的尸检报告，那尸检报告中确实提到，李老枪的身上有和人扭打所受的创伤。
“张全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李老枪只是和你打了一架你便离开了现场，为什么一直到凌晨一点半你才回到医院。”刘成望又找到了新的疑点：“按照你的说法，你从现场离开的时间不会超过晚上十点半，那么从晚上十点半到凌晨一点半这三个小时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张麻子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如果你不能提供这三个小时你的动向……”刘成望的语气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谎言，李老枪的死你也洗脱不了干系。”
“妈的！”张麻子似乎被刘成望的话激怒了：“老子没杀李老枪，那天晚上……我……我去了茂业商城。”
“你去茂业商城干什么？”刘成望追问。
“妈的，我有什么办法？小马受那么重的伤，我给那个王总打电话，她当时只说让我不要担心，可是却没说这住院费手术费怎么办，那晚上交的手术费都是我家老头子的棺材本，老子能怎么办？”张麻子近乎是绝望的道：“老子只能自己想办法啊！那天晚上我在茂业商城外面守了大半夜，十二点半的时候我潜了进去，在茂业商城里的一家金店里，偷了……偷了一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