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计划,三个嫌疑人对突然闯入的汐也他们是绝无防备的。但,正是樱井月的那一声呐喊,让秃头和络腮胡大叔有机可趁,提前从暗道里逃了出去。
汐也带着两队人一并搜索,虽是在后巷中寻到了暗道,却丢了嫌疑人的踪迹。一段时间的追踪后,汐也听到奇迹在汇报抓捕完成后,突然的失了联系,也没有交代其之后是原地待命或是和自己会合。而世界身上没有配备通讯器,也问不到情况。
汐也不禁疑惑四起,想到妹妹还在他们两人那儿,生怕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即刻让艾利克斯指挥队伍,自己先行回去查看一下。
当樱井汐也看到火光冲天的茶楼时,怒眉险些相撞。他脚踩地面,登时身上便缠满亮蓝色的电蛇,稍稍放低自己的重心,一道带着霹雳声响的弧光就急射出去。
这是雷系魔法中用于位移的魔法之一,A级魔法,掠雷步。虽只是A级魔法,但这种魔法极难习得,历史上也仅有三人会使用此法:初代与二代雷宗,以及樱井汐也。此法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加速度和急停能力,每行一步,就如带着残影的闪烁一般。同时这个术法也有其限制,每一步的距离都有限,至多有十米,且对魔力和体力的消耗不低。
最大的问题是,由于自身速度太快,使用掠雷步时,施法者自身都难以反应。故每次使用前,都要提前规定好落点。这也是在情况复杂的密道里,樱井汐也没有使用掠雷步追击嫌疑犯的原因。
汐也闪烁了四次,分别视察了茶楼的四角,最终停在了茶馆的正门下,因为自己的妹妹正于此跪坐痛哭。
这时,汐也的耳边似有似无传来消防车的汽笛声。
几个好奇的路人正远远的围观着肆虐的大火,茶馆后巷也有居民不安的惊呼声。木材噼啪作响,风吹灰柴四散。
樱井汐也看到衣衫不整的妹妹,刚想责难杉田奇迹,却没见到其人影。瞥了一眼旁边,双手双脚被捆起的第三嫌疑人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地上,正在看守他的世界则不停的抹着眼泪。
汐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缓缓的靠近妹妹颤抖的背影。当他看到妹妹怀抱着杉田奇迹的上半身时,他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也跪倒在地。
没想到,自己最好的兄弟,实力超群的下一任炎宗候选居然就此殒命?
“兄长大人,奇迹哥哥,奇迹哥哥,他……他为了救我……”看到汐也过来,樱井月仰着头,哭喊道。
“为了救你?”
樱井汐也苦笑一声,他怎么也想不到拥有佛火莲衣的奇迹会有死亡的可能。少说死亡,就算是受伤也是极其罕见的事情。毕竟那佛火莲衣可是攻守兼备,近乎完美的魔法。
有世人称,若是杉田奇迹以后做了下任炎宗,必定能破火炎诅咒,成为史上最长命的炎宗。谁能想到,没等到他成为炎宗就不在人世了。
汐也看了看奇迹身后血迹一直源起的废墟,他的下半身就断葬于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奇迹不用佛火莲衣将这些坠物尽数摧毁?为何?明明是可以不用去死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
听到妹妹的自责,汐也想起之前计划的突然变故,并没有多做回应,回身走到世界的面前。
“跟我来。”
在樱井月泪水沾湿的模糊视线中,两人走到远处一个矮墙遮蔽的阴暗处。
“详细给我解释情况!”汐也一拳重重的砸在白石墙上。
世界犹豫了一下,估计是涉及到樱井大小姐的责任,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快!给我照实说!不得有一点点隐瞒!”
汐也已经隐约猜到了,任务中从未出错的奇迹和世界两人怎会连番犯错,问题只可能在自己那个任性妹妹身上。之前看到奇迹发消息给他说,妹妹遇到了熟人,他就预感不妙。难道那个熟人刚好是嫌犯?想要包庇他?
“老大,原本很顺利的,但大小姐她为了阻止我们抓捕第三嫌疑人,向他们通风报信。之后,在我们追逐第三嫌疑人的途中,强行干扰,不惜对我们大打出手,甚至点燃了整个茶楼。之后我就不清楚了,那个嫌疑人趁着大火反抗,我重新制服了他,再出来的时候,奇迹兄,已经……”
世界说到最后,还是没止住眼泪,对于奇迹的死,他非常痛苦。自从他进入月小队的一年以来,一直都受着奇迹的照顾。奇迹乐观开朗,和自己阴暗的性格很不搭,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可每次自己遇到糟心、难过的时候,都会被他鼓励,就像自己的兄长一般。如此强大的奇迹居然以这种方式憋屈的死去,他真的很难接受。
如果说实话的话,世界其实是怨恨樱井月的。
樱井汐也虽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世界亲口道出实情,还是有些吃惊。他不太了解妹妹之前的生活,据自己的父亲说,她已经切断了和之前所有的联系。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对良苦用心的父亲和自己的一种背叛。
“好,就这样吧。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樱井汐也按了按世界的肩膀。
“不辛苦,为了少爷,我随时都赴汤蹈……”
世界的话并未说完,半张的嘴微微倾斜,连着头颅一并从他的躯干上飞了出去,沉闷的砸到背后的石灰墙壁后,滚落到两栋屋子之间的沉降缝里去了。
世界脖颈的横切面并没有喷射而出的血液,只有模糊的黑褐色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汽。
樱井汐也收回充盈着蓝光白弧的手刀,眼角泛起泪花,注视着世界的躯体直直的跪扑到烟灰味的地面上。
“永别了,世界。”
汽笛声越来越近了,樱井汐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急忙出来。一手夹着第三嫌疑人,一手抱起地上的樱井月,脚一蹬地,闪烁而去。
电光火石,三人已经到了60米开外。
抱着两个人,闪烁了6次,这已经是汐也掠雷步的连续上限次数了。他气喘吁吁的将樱井月放到地上,看了看周围,大概还要再走两三百米才能到停车处。
“兄长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跑?起码要把奇迹哥哥带回来啊!”晃过神来的樱井月抱怨了几句,转身还想回去。
“你还给我闹?”
见妹妹如此,樱井汐也不禁怒上心头,一把将月的肩膀扳回来,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耳光。
虽然汐也是收着力打的,但樱井月仍被拍倒在地。她侧着身子,抖着手捂住脸,头垂得很低,披散着的头发全乱了。她不再吵闹,安静得有些过分。
汐也暗骂一声,粗暴的将樱井月遮掩的手拿开,肿胀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却让他心头一颤。
“走了,回车上。”
樱井月不为所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谨小慎微的询问道:“兄长大人,小胖会怎么样?”
“小胖?就是你死命护着的那小子?”
“嗯。”樱井月攥着小拳,生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还能怎么样,先带回去审问,再杀了呗。”樱井汐也眼皮微弹,只是想象一下便杀气横生。夹住嫌疑犯的右臂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为什么啊,小胖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能不能放过他?是不是因为奇迹哥哥死了,您很难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就惩罚我吧。是我!是我害死了奇迹哥哥,不关小胖的事,您就放过他吧……”樱井月拽住汐也的裤脚,央求道。
汐也冷哼一声,“我不管他是你什么人,害死我两个弟兄,还想活命?想都不要想!”
“两个?还有谁?”樱井月神色慌张,向后退了两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还有人会……不可能……”
樱井月兀自念叨着,忽然她就不动了,双手撑着地面,像是在对地面说话:“世界呢?您该不会把世界杀了吧?”
汐也闭上眼,没有回答。
“兄长大人?”
妹妹惶恐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似乎让自己刚刚的恶行无处遁形。汐也咬了咬牙,艰难的点了点头。
“就因为知道了我过去的事情?”
樱井月冷不防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是灾厄,生父也是,朋友也是,都会被我害死啊,哈哈。”
樱井汐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耳机却在这时响起艾利克斯的声音:“报告!一捕一死,任务结束。”
估计其他人很快也要赶过来了,汐也只能架起妹妹疲软的胳膊,无视她象征性的反抗,将其拖走。
两分钟后,他们到达了车边。两个待命的守车人赶忙迎上前,汐也却挥手示意自己解决。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归来。
汐也没有过问任何事情,只让大家即刻回巢。
一路上,气氛还算轻松,虽然失手杀死了一个嫌疑人,但好歹还活捉了一个,套取一定信息是断然不会有问题。有人眼神四顾,兴许是发现了队伍的成员数量不对,但也没问出口。在大家的印象里,消失的杉田奇迹是不可能出事的,只可能和世界去执行汐也的秘密任务去了。
回到洋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不等大家换完衣服,樱井汐也便召集众人开展总结会议。
大家有说有笑的落座,丝毫没有在意表情严肃的汐也。只有艾利克斯看到浑身破烂不堪的樱井月,关切的问了几句,给她披上一件丝绸外衣。
“告知大家一个悲痛的消息,杉田奇迹和宇佐美世界,牺牲了。”
刚刚还在说笑的众人狂风骤雨般的变了神色,场面一度失控,甚至有人咆哮着起身准备去对两个嫌疑人动手。
“大家安静!”
“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还配是月小队成员吗?这般喧嚷吵闹我是带了一群疯狗吗?”樱井汐也吼声如雷,震慑得众人没了言语,只敢偷偷的抹着眼泪。
“对于他俩的死,我们每个人都很痛心。但越是在这种情绪下,我们越要保持理智!不要忘了我们此番任务的目的,不要让两位英雄的成果白费!”
汐也长叹一口气,继续振作精神,“奇迹和世界的尸体和身份被曝光后,家属肯定会招致报复。伊万,你去派人安置好他们的家人。”
“是!”一位伢国血统的白人青年应声允命。
“其次,二号嫌疑犯的审问就交给罗德了。三号嫌疑犯我要带给父亲,亲自审问。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
“艾利克斯,你去二队挑选最优秀的两人过来,最好功能性与奇迹和世界贴合,来弥补他俩的空缺席位。”
“是!”
“最后我要说的是,从我们月之小队成立以来到今日,总共损失了17位英雄。每次有同伴牺牲,我们都会悲痛、沮丧,但我不希望你们的决心因此动摇。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是魔术师中的佼佼者,正常生活也能过得很好很幸福。但我明白,你们来我这里绝不是一时兴起。既然你们甘愿隐藏在黑衣之中,面具之下,甘愿充当里远区黑暗中的守护者,你们就要秉持自己的初心,怀抱着牺牲伙伴的遗志共同前进。你们有这个觉悟吗?”
“有!”
简洁的总结会很快结束,整个会议室只剩下兄妹两人。
第三号嫌疑犯早已醒来,虽被捂着嘴,但仍在努力挣扎着。见此,樱井汐也毫不收束力量的一拳又将他打晕,单手将其拎起,走到角落边。
“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听到了吗?”
樱井月眼神空洞,木讷的起身,踉跄的跟在汐也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