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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睡萤古堡

在暗层里,香羽牢牢记住妈妈的话,一动不动。

龙天翊敷了麻药,正在昏睡之中,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隔壁隔层里的姜佐瑜也一样,麻醉的药性一时半会夜醒不来。

妈妈飞上天怎么样了,是不脱离危险了?微微的风像懂事一样,把一排排垂下来的花叶,密密层层地遮住了暗层的窗口。也许这是不忍心让香羽看见悲惨的一幕——朔月飞上天,来不及跑远,就被雨点一样的烈火箭射中,掉进了熊熊烈火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火势越来越大,连漂浮在暗层窗口的垂枝都被烧焦了。在黑暗树洞花墙里坚守的香羽,有些担心,这场大火花墙真的能抗住吗?

小贴士:花墙真的能防火吗?

花墙是姜炎家族几十代人智慧的结晶,他们把各种花卉嫁接在精心选择的自然生长的珊瑚树上,珊瑚树树形较均匀一致,可阻挡辐射热量的90%以上,而且珊瑚树叶常绿、表皮质厚、少蜡、富含水分的特性,也具备一定阻火蔓延的功效。另外,绿温谨又在花墙附近种植了葡萄式仙人笔,形成防火绿毯,这样既可遏制林下杂草的生长,避免因杂草干枯而引起的火灾,又美化了环境。所以香羽不用担心,应该可以抵挡一阵,等待救援。

香羽是个果敢、坚毅和自信的孩子,她选择相信妈妈,始终没有从这里面跑出去。她是对的,如果出去,肯定会被一直在空中搜索的姜修崖的徒弟们发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火势渐渐消退,但是烟雾骤然增大,香羽不小心吸了一口,想要咳嗽,她强忍着,手到处乱抓,把花墙隔层的树皮撕下来一块,一颗发着绿光小珍珠掉落在地上,在黑暗中异常明显。她下意识地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正思考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感觉胸前很热,伸手一摸,是脖子上的绿玲珑项链在发热,她用力把绿玲珑掏了出来。

在这一刹那间,那颗珍珠一道闪光,嵌入了绿玲珑之中。

她还没有弄明白什么回事,脚下的花墙暗层隔架猛然一松,“噗通”,香羽和龙天翊掉了下去。

香羽试图睁开眼睛,但是速度太快,她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她听到周围有哗哗的流水声,空气中湿润的潮湿芳香格外明显。香羽也无暇细想,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她紧紧的抱住头,任凭惯性把她推向不知名的地方。幸好撞到的墙壁,湿滑、圆润。

“扑通一声!”香羽掉进了水里,香羽水性极好,从小和外公青玉渡在艾萨克河里自由遨游,就是在逆流的区域,也能自由自在。

外公是当今精卫森林少有的御天者潜行者,本来他是有意让香羽接班的,当御天者,但是香羽不愿意,说什么整天在水里,头发打湿了,不好看,她还是想当天行者。青玉渡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但是香羽悟性极好,虽说没有专门学习,倒也有了几分潜行者的本事。

所以当速度极快地落入水中,香羽能及时御水卸力,从深水里很快浮上来。四周黑漆漆一片,香羽尝试着在水里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有点头晕,并没有哪里受伤,真是奇迹!

她向周围感知了一下,这是潜行者的独特本事,就算是在汪洋大海里,也能迅速判断离岸最近的地方。

这应该不是什么大湖,只是一道深深的沟渠。香羽很快上了岸。

“还有一个人!”

香羽突然想起那个父亲救的男孩,还在水里。

她赶紧一个鱼跃,跳进暗河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龙天翊已经清醒了,在水底一通挣扎,越陷越深。

“你咬我干什么?”香羽把救上来的龙天翊扔到岸上。

“哎哟!”本来伤口就没有好,这么一扔,天翊疼得嗷嗷直叫。

四周一片漆黑,这是什么地方?

香羽摸摸口袋,因为她喜欢黑夜里跑出去玩,一般情况下口袋里都有照明的东西,这次可能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香羽啊!你怎么搞的,平时总是预备的,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懊恼!”香羽心里想着,手不住的敲打脑袋。

咦!有个东西在头发上,敲的时候,动了一下!

香羽连忙把它从头上拿了下来,看不见,凭感觉,小小硬硬的,是个虫子。正准备扔掉的时候,突然一点点很微弱的光亮在虫子的身体里若隐若现。

“睡萤!”

沉睡的萤火虫。这可是精卫族的特有生物,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一旦醒来,就会一直发光,四处飞翔,直至光芒熄灭,绽放着死去。

不是谁都能唤醒睡萤的。

试一试吧!

香羽相信任何生物都是有情感的,只要真心待它,一定会有所呼应。

“用什么呢?用什么呢?”香羽思来想去,自己身上目前最有灵性的只有刚才的那枚珍珠了,但是它已经遁入自己绿玲珑里面了,一模一样,自己也分辨不清是哪个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吧!

她把睡萤放在绿玲珑的珠子上,一颗颗地拥抱、抚摸……

此时耳边仿佛响起一首宁静悠远的歌曲,这首歌曲似曾相识,它的名字叫《睡萤》——

黑暗中孤独的心

渴望有谁聆听

我们都是独行的人

爱就一次的睡萤

回忆中最亮的星

黑暗中与你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是忘了回家的睡萤

让我们睁开温暖的眼睛

看看彼此透明的心灵

让你有勇气醒来相信

越过荒芜的睡萤

拥抱回忆中的爱情

迷失的生命

为了一次

不论输赢

睡萤缓缓张开翅膀,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慢慢围着香羽飞翔……

光亮渐渐扩大,照亮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大,一个圆形的,古堡一样的房间,一条小小的河流从古堡中间缓缓流过。而古堡的顶上,有一个圆孔,香羽估计自己就是从这里滚下来的。设计很巧妙,圆孔的下方正是那条深深的沟渠。但是如果不习水性的人,掉进深深的沟渠,估计也是在劫难逃。

龙天翊看着这一切,嘴巴长得大大的,神奇让他忘记了危险。

“我们在哪里,刚才我在哪里?”龙天翊终于想起来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你是我父亲救的,为救你他身受重伤。刚才我们在我的家,碧熙苑的花墙,刚才我们从洛羽河穿越了过来,如果我没有判断错,我们应该到了河对岸,而我们的头顶上应该是药谷。”香羽从小就什么都喜欢学,什么书也喜欢看,她记性好,领悟力又高。药老博物馆的书都留下了小姑娘的痕迹。

“这是萤火虫吧!”

“这是睡萤,只为朋友、知己点亮!”

“这只小昆虫懂什么?你说得也太玄乎了吧!”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什么都不懂,还这么说话,睡萤是非常有灵性的,因为它一旦醒来,会一直明亮闪光,光芒结束,就会死去。”

香羽跟着飞舞的睡萤,她仔细观察整个圆形古堡的结构和土石方的摆位,发现在墙壁上有文字,都是用精卫族的古语撰写的——

“遁水八尺,朔风千丈。通灵物语,心诚皆向。玲珑摆渡,必有所悟。二度龙山,大道奇光。宇宙轮回,谜格慧围。”

这不是《谜格尚物》一书卷首的偈语吗?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书,我没有听过呀!”

香羽回头看了看这个父亲拼死救的男孩,多少有些失望,什么都不懂,而且性格、神态都不是精卫人崇拜的有着英雄气概的样子。

权当知识普及吧!香羽边走边娓娓道来。

《谜尚格物》是精卫人姜尚格撰写的奇书,内容包罗万象,迷宫森林,方位探秘,幻象空间,其中关于精卫森林存在几度空间的设想,更是被称为天方夜谭,是关于精卫森林最奇特、最疯狂的想象。

关于姜尚格的出生时代至今没有定论,有说几千年的,有说一万年的,也有说他是女娃精卫的仆人,在精卫森林创世的时候就有他。

不管怎样,后世人从这本书中受益不少,精卫森林的绝大部分地图都是根据书中的数据所绘制,后来科学的手段越来越多,高科技采集的地图数据和姜尚格书中的数据相差无几。摆阵堂的迷宫设计,跗骨催踪也参考了很多书中的奇思妙想。

香羽读过这本书,药老当时也把这句话解释给她听了,“沉到水里一人高左右,坠下来的高度应该在三千米左右。所有的生物都可以心灵交换,这都是真诚地祈祷所致。世上有玲珑心的智者,在我这里都会有所感悟。从一座五龙雪山飞跃另一座五龙雪山,你会发现,所有的道路都充满了奇异的光芒。万物皆有前身来世,精卫森林也曾经轮回过,所有的智慧都是迷宫,突破重围,你就会找到自我,在重生之门相逢,我在那里等你。”

香羽再次仔细环绕着这个地下石头古堡走了几圈。这里不大,整个面积也就两百平方。一条深深的沟渠把它分成两半,水一直缓缓地流淌,不知哪边是出口,哪边是入口。

“啊!”香羽一回头,一张惨白的脸。

“啊!”是龙天翊,被香羽一声惊叫,也吓得叫了起来。

“你说你不坐着,跟着我后面走干什么?”

“我还不是想跟着你,也许也可以发现点什么?”

香羽撇了撇嘴,心想:你这白痴样子,能发现什么?

这个地下古堡应该荒芜已久,石头岩壁上长满了苔藓,一格格好像窗户,但是香羽敲了几个,都是实心的。

睡萤可能飞累了,停在了一格石头窗户上——

“啊!上面有画……”龙天翊凑着头,小声说。

香羽用手轻轻指挥睡萤一格格带着她看,是真有画,而且每一幅画都不一样——风暴来临,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庞大的鬼怪瞪着眼睛;粗糙而厚重的残壁巍然俯临河岸;参差而尖锐的石头上挂了一大团一大团的海藻,在一阵阵的风里颤抖;绿色的常舂藤悲哀地绕着黑色的、倒坍的雉堞;花墙倒了,熊熊烈火在焚烧;绿玲珑在黑夜你泛着绿光;一个小女孩在河下面穿越……

“这画的是什么,有什么意思吗?”龙天翊假装思考着。

“这不是我吗?”香羽思索着。

“是你吗?我看长得不像!”

香羽说的意思天翊没有懂,香羽的意思是,这一连串的画,早就预言了今天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既然这个古堡的绘画能未卜先知,下一步怎么办一定有指示,香羽真是冰雪聪明,古灵精怪,一下子就找对了方向。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出去的了?”龙天翊有些兴奋了,离开父母,从天上坠落的恐慌暂时被历险的惊喜所淹没。

“还没有找到,这后面最后一幅格子里没有画。难道结局没有吗?”

“是真的耶,空白的。”龙天翊用手摸了摸,“什么画都没有,就是有个洞。”

“洞!”香羽突然想起了,在花墙隔层里捡到的那颗绿珍珠,她把绿玲珑从脖子上取下来,虽然这一串珠子都差不多大,但是有一颗的光泽很特别,在睡萤的光照下,绿意盎然。

香羽小心地把这颗珠子放进了最后一幅画上的圆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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