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迈尔因为失去拉拉的行踪而如何的懊恼,他还是把两张狗皮卖给了铁匠。铁匠的那里没有多少他能用得上的玩意,于是他用狗皮换了七八两碎铁,还有三根铁箭,只有箭头是铁制的。他怀疑铁匠付给他的碎铁块就是从拉拉的手里得来的。
离开铁匠的屋子后,迈尔慢慢在拾荒村的街道上走着,他不停的思考着拉拉的去处,同时他也记挂着露娜,这丫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离开拾荒村,她又去了哪里?
他又去了露娜的家看了一圈,那里已成了一座空房子,什么也没有剩下,连屋子都被拆了一半。不知道是露娜走的时候搬走了一切,还是她离开后周围的邻居们把能用的东西都拿走了,毕竟这里是拾荒村。
迈尔向几个邻居打听露娜的去处,没有人知道。
“孩子,你过来!”
迈尔经过树老婆的屋子时,被她叫住。
“你们打架了,对吧?”
迈尔知道他和铁匠打斗的时候,她明明就在看着,他没有回答,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打死他?”
“他只是个铁匠,我为什么要打死他?”迈尔看着树老婆,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复杂的笑容。
“你帮我个忙吧,愿不愿意?”树老婆问道。
“什么忙?”迈尔问。
“来吧,跟着我走!”
树老婆从石头上站起来,关上了她的屋门,往前走着。
迈尔并没有答应要帮忙,他只是问了一句,树老婆却当了真。迈尔苦笑一下,也只能跟上去,他也想知道,树老婆会带他去什么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街道,朝着拾荒村外走去。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迈尔在身后问着,他已经跟着树老婆走了一路,而树老婆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快到了,别停下!”
树老婆一直带着迈尔来到那片枯木林前,这才停住脚步,“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迈尔半夜抵达后休息过的地方,这片林子并不大,树木也不多,大多数已经枯死,只有十几棵仅长着几片叶子的树还活着,周围还有不少木桩,拾荒村里的人应该都是从这里砍树的。
迈尔问道:“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树老婆走到一颗树后,拿出两个木桶,扔给了迈尔,“浇水,给这些还有叶子的树都浇上水。”
迈尔似乎预料到了,当他跟着树老婆来到枯木林的时候,就想到她要自己帮的忙大概和这些树有关系。
迈尔算了算,如果给每棵树浇上一桶水的话,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河水就在不远处。只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给树浇过水,他觉得这样做很蠢。
“我知道你喜欢树,但我不是。如果这些树注定要死,不管浇上多少水,到头来还是死,如果它们能活下去,不用你操心它们也能活。无论是这些树,还是动物,哪怕是人,在我看来都是这样,都取决于自身的生存能力!”迈尔试着把自己所理解的生存态度讲给树老婆。
树老婆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确实像一个猎人会说的话。”
树老婆没有再坚持让迈尔给树浇水,她捡起一个木桶,朝着枯木林外的河边走去。这条河就是流经河狸镇的青年河,这里是上游,而且这里的人也没有给这条河起上任何古怪的名字。
树老婆从河里舀了半桶水,费力的抬了过来,走到最远处的一棵树前,把水倒在了树的根部,再次朝着河边走去。
看着树老婆吃力的样子,迈尔没法不去帮他,他捡起地上的水桶,紧走几步,从树老婆的手中取过另一个水桶。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荒唐的一件事情!”
迈尔很快从河水里舀满两桶水,他也学着树老婆的样子,先是给最远处的树各自浇上一桶水。
树老婆用身上的黑袍擦拭着手上的水,带着满脸微笑,“这并不荒唐,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迈尔不停的来回提水浇树,他越来越觉得可笑,很想扔掉两个木桶,可既然已经浇了差不多一半,他又不愿半途而废。
“你知道这些树如果能活下来,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们迟早都会成为你的食物?”
说完这句话,迈尔马上就后悔了,他不应该开这种关于人们传言她食树的玩笑。
迈尔看了一眼树老婆,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迈尔想着她应该没有生气。
“你知道这树下面是什么?”
“树根?”
树老婆笑了,“是土地,土地就是人类的根,而树,它是治愈土地的灵药,这世上的一切树木都是如此。明白吗?”
迈尔小的时候受过多莉的教育,所以当他去试着理解一些新鲜的事物和知识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困难。他点了点头。
树老婆继续说着:“几百年前,世界还不是这幅面孔。战争毁灭了一切,活下来的人们为争夺资源,又持续了很久的战争,这事儿你知道吗?”
迈尔答道:“我知道,听说以前的世界里,人们什么都不缺,铁也只是普通的铁。”
“没错,战争毁灭了一切!”树老婆又重复了一遍。
迈尔没有见识过战争,他对于战争这个词汇的理解就是:两群人打架。
树老婆这时候又说道:“照顾好这些树,土地就会得到治愈,土地好起来,更多的植物会长出来,接着动物们也会多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树是你们人类的一切希望!如果你想让这个世界重新活过来的话,就别伤害树!”
“我们人类?”迈尔听糊涂了,“那你呢?难道你不是人吗?”
树老婆神秘的笑了笑,“不,我不是人,你知道的,拾荒村的每一个人也都知道的,我是树老婆!”
“哈哈!”迈尔也笑了,他很欣赏树老婆坦诚面对玩笑的心态。
迈尔继续浇着水,他有点理解这个差事了,虽然他并没有完全听懂树老婆的话,大致的意思也懂得差不多了。
等他浇完了树,两脚上全是泥土,他并不累,倒是有些兴奋,还想和树老婆聊聊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树老婆说道:“很好,树都浇完了,现在想不想听听我到底要你帮我什么忙?”
迈尔一愣:“给树浇水不就是你要我帮你做的事吗?”
树老婆摇着头,“那只是想让你爱上这些树!”
迈尔笑了,“爱上树?这我可做不到,我最多只能保证不去砍它们!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
树老婆来到迈尔的面前,凑近他的脸,低声说道:“我要你去杀了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