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离听着周钰的话震惊了，不敢回答师傅的问题。他很明白这或许就是师傅所做的事情。
“回答不上来了，是么？”周钰看着窗外淡淡的说着。“若是我的话，我会做。就算那人是亲密无间的儿时挚友。我也会做。”
“师傅…”
看着楚陌离说不出话的表情，周钰淡然道：“无事，这弑君之名从我手握战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背在我的身上了。只不过是这些年百姓富足，加上父皇下令屠了不少旧朝重臣的氏族。这些事现在就都淡了。提的人少了，久而久之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周钰看着楚陌离，后者那如同自己那时一样清澈坚毅的眼神。“离儿，为师为了心中所愿放弃了太多。曾想着用双手平定这乱世，可是…”周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我太天真了，只不过是我陷入这乱世的泥潭中了。这天下还是当初的天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得天下。这国家还是当初的那个国家。被豪门世族所摆布的国家。皇族依然还是那个被欲望侵袭的皇族。试问我何曾会想到如今的局面，会是由我一手造成的。就算有滔天权势又如何，除了能吃一口饱饭之外，连这躺于路边的乞丐都救不了。”
“师傅，您仍然是那时心怀家国天下的您。这天下仍然需要师傅。”
楚陌离的话让心灰意冷的周钰在灰暗中看见了一丝光亮，可没过多久这微弱的光亮就消失了。周钰的眼中又只剩下灰暗。
“可离儿，为师厌倦了。这让无数英豪不知疲惫争夺得天下，那让亲人不惜互相残杀的皇位。为师都厌倦了。为师也没有能力去救这天下了。”
“师傅…”看着对一切都淡然的周钰，楚陌离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离儿莫要因为师之言忧虑，我已经对着一切的一切都释怀了。可离儿你不同，你还小要历经的事情还有很多，或许会比为师还要多。还要铭心刻骨。可离儿师傅只会教你武艺，可是以后你要走的路就得你自己选了，为师不能替你做选择。”
“…”周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同时也在告知楚陌离接下来所要走的路每一步都要很小心的选择，稍有不慎可能会走上他的老路。
“师傅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周钰看着楚陌离低下头沉声回应，欣慰的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头。“今日你过得也不容易，去我府上让你师娘给你做一些可口饭菜给你补补。”
“好。”师徒二人在车内笑了起来，车马缓缓的向帅府驶去。
到了帅府，钰王妃见衣衫不整尽是血污的楚陌离先是一愣。而后快步上前拉着楚陌离的手。“离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师娘。就是同人比武受了轻伤不碍事。”
“哼，休要骗我。定是你师傅又出什么难题为难你了对不对。”
“这个…师娘，您还是问师傅吧。”挠挠头，自己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要跟师娘说跟师傅约定的事，那不是将师傅出卖了么。这种事自己是断然不会做的，不过又不能不说还不如让师傅说。
“咳咳”周钰也看出了楚陌离的意图，轻咳两声看着二人。
“没什么，离儿就是练功受了轻伤。”钰王妃刚要质疑他。
“管家，带离儿下去泡药浴。给他换身衣服。”说完后不管二人径直向厅内走去。
“哼，你们师徒一个德行。”钰王妃看着周钰的背影嘟囔道。说完后转头看着楚陌离。“离儿你快去洗洗，师娘今天给你做些好的补补身体。”
“多谢师娘。”行礼后跟着管家离开。
钰王妃见楚陌离离去后，便走到厅内看着正在喝茶的周钰。“离儿到底怎么了？怎么弄成那样。”
“没什么，他要出去历练。我不许，就让他同伍长什长比武。赢了就可以出去历练。”
“什么？离儿那么小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
“哼。你就知道他小，他的本事可大着呢。你怎不问我结果如何。”
“可是离儿胜了。”钰王妃虽然不相信，但是看着夫君的态度又好奇的问到。
“不光剩了，老二还掺合进来了。离儿还破了破风阵。老二想要招揽他，这小子还装昏。”
“什么。”周钰的话一句接一句震惊了钰王妃。
“那现在怎么办？离儿真要去二弟身边为官么？”
“离儿聪慧，在二弟身旁定会步步高升。可离儿也总会有变成弃子那天…”
看着茶盏中的茶水。
“还是让离儿自己选吧，我今天同他讲起过我不会替他做任何选择。”
“我去做饭。”钰王妃看着周钰无力的说到。
再去后厨的路上钰王妃流下了泪水。“难道这就是命么。”
好好泡了泡药浴的楚陌离舒爽的换了管家拿来的干净衣裳，虽然脸上的红肿还没消去，但不影响自己这稚嫩的脸。
再管家得引领下来到内厅。“师傅。”看着周钰一如往常一样的严肃脸，楚陌离低声行礼。
“恩，身子如何了。”
“很疼，全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内里枯竭，现在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
“此一战，你的进步让为师吃惊。短时间内你能有如此成绩足矣自傲，但切记戒骄戒躁。”
“徒弟明白。”顺着周钰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拿起面前的茶小口喝了起来。
“师傅，弟子打算三日后离开金隅城。”楚陌离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钰。
“恩。”周钰听了后淡淡的说到。
二人沉默了起来，不一会儿周钰打破了寂静。“准备走多久。”
“不清楚，想在外历练一番，看能否有机遇突破到大周天。”
“胃口到是不小，你若是能在今年突破，十一岁的大周天那些武院宗派知道后会难受死。”
“师傅，此话何意？”
“你一年走了寻常人十年二十年的路你说怎么样。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师傅今日同往常不一样，平日若是我说这种话，师傅定会在第一时间阻止我可是现在您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莫不是当为师之前说的话是废话，为师说了不替你做选择便不替你做选择。”
周钰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看着楚陌离。
“离儿，你如何看待这天下。”
“回师傅，弟子未想过。”
“你可愿入朝为官？以你的聪慧必会成为朝廷重臣。”
“师傅，弟子年幼。没有樊夫子那般才学，也无师父这般能统领全局杀伐果断。弟子不会入朝为官。”
“那你活着只为了报仇么。”
楚陌离看着空空的茶盏出神。“师傅，之前弟子觉得这一生都会以报仇为生。可就如师傅所说仇总有报完的一天，那天到来的时候我该怎么活。或许陪着那些因为我死去的人度过余生对我来说也是好的结局。”
“啪”周钰将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什么叫你的结局，你才多大。就跟我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我要听得不是这个。”
“师傅。”
“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师傅莫气，弟子告退。”跟周钰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帅府。
“哼，逆徒、逆徒。”钰王妃从后厨回到前厅，见着下人正在打扫地上的碎裂的茶杯茶壶，疑惑的将一婢女拉倒一旁。
“发生何事？”
“回王妃，王爷跟楚少爷生气打碎的。”
“那离儿呢。”
“王爷将楚少爷赶出府了。”
“行了，你下去吧。”
钰王妃面色不悦的走向周钰。“你说你这好好的又跟离儿置的哪门子气。”
“逆徒，逆徒。气死我了。”想起刚刚楚陌离说的话，周瑜更是气不过继续骂道。
“好啦，离儿都让你赶走了。还在这里生气。”
清风斋，楚陌离回到清风斋后先到后厨，把后厨的剩菜剩饭扫荡一空，腹中还是感觉饿。就在伙房外支起架子，烤起肉来。
“呆子，你在干什么。”嘉思瑶近前来疑惑的问着正在烤肉的楚陌离。
“烤肉啊，对了家中就你自己在么。”
“嗯。义叔今天出门了。说是天禄城来的马队需要他去看一下。今天会很晚回来。”
碳灰上的肉冒出油，发出滋滋的声音，一时间香味四溢。“呆子，好香呀。能吃了么。”
“你还没吃饭。”
“恩，本来是有些做好的饭菜的，让嬷嬷热一下就可以的。结果都被你吃光了。”
“………”自己也很饿，可是没办法只能起身将肉片拿到伙房切成小块放在碟中拿给嘉思瑶。
“嘿嘿，谢谢你哦。呆子。”嘉思瑶看着碟中的美味，食指大动低头吃了起来。
楚陌离又切了一块肉，默默的烤了起来。
当这块肉烤好的时候，嘉思瑶突然讲盘子递到楚陌离面前，红着脸说道：“我可以在吃点么。”
“额…”看着嘉思瑶被火光映的通红的脸，楚陌离竟然无法开口说不。只得呆呆的继续去将肉片切碎放到盘中。这次楚陌离切了一大片肉来烤，生怕嘉思瑶再分走一些。
“呆子，这个真不错。以后你也应该常做一些。”
姑奶奶，哪里来的那么多野物。吃上瘾了自己还得跑去那林子里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