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赵灵儿在距离箭靶更远处弯弓搭箭,少说也比刚才离得远了十余步,相距箭靶已约有五十步开外!
箭矢离弦,势如流星……
“咄!”又是一箭命中红心。
众人叫好鼓掌。小婉儿更是兴奋得蹦着高儿地拍手。
赵康“嘿!”的一声,暗道:好家伙!离得越来越远了,难道这是要挑战骑射的百步穿杨?
说时迟,那时快。
赵灵儿的马快,就在众人喝彩声中,又是驰过一圈……
赵灵儿射得兴发,煞是快意。
这一回,刚刚兜转过来,众人便见她早已取箭在手,竟是要射连珠箭的手法——持弓的左手握着两支羽箭,扣箭在弦的右手又在指间夹着两支……
一人一骑刚刚奔向箭靶,离着尚有百余步,第一支羽箭已然离弦……
紧接着,箭出连珠,嗖——嗖——嗖——
箭快,似一气呵成。
马亦快,如风驰电掣!
最后一支羽箭射出时,枣红马离箭靶仅不足十步之遥!
箭发连珠,五矢中的!虽有一支羽箭略偏离靶心少许,却也瑕不掩瑜。
场上除了小婉儿鼓掌叫好,其余诸人竟然瞠目结舌,一时间竟连喝彩也都忘了。片刻后,这才接连响起一片掌声……
赵灵儿两眼放光,绷紧的胸襟微微起伏,俏丽的脸上升起两团酡红,额上香汗涔涔,如戴露之芙蓉,着雨之海棠……
那一刻,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五箭连发竟能精准如斯,其威势竟如此震撼人心……
赵灵儿刚刚的五箭连珠竟如同是触发了某个机关,机械而精准地发射,简直不像是人力所能及!
她此番骑射也实属超常发挥。盖因那宝马神骏非凡,才使得赵灵儿骑射得如此酣畅淋漓,一时神意皆致,真可谓是“腰马合一”了。
这就好比草圣醉后来了灵感,奋笔疾书,笔走龙蛇,之后却也难以再写出这么令自己满意的字了……
赵功、赵行小哥俩儿虽自知远逊于赵灵儿这骑射的成绩,却也毫无颓丧之意,二人的是心服口服,毫不遗憾懊恼。
顾清风心怀大慰。他总觉得受了成王恩惠,不得已,委身王府、教授孺子,这一耽搁,竟是拖了八年光阴……如今看到自己的徒儿竟进步如斯,心中也平衡了许多!
顾清风这里觉得自己的心血没白费,心怀大慰;成王赵匡那里更是觉得自己当年一番苦功没有白下……
若非五年前自己死乞白赖、多方下手,哪里能请到这大名鼎鼎的顾宗师?没了顾宗师,又有谁能教出如此好身手的儿女?
赵匡抑制着心中喜悦,只微笑颔首,平静地说:“不错……很好——很好——”
赵匡既不想表现得过于惊喜,让女儿太为骄傲,也不想过于打击了两个儿子的自信。毕竟日后还是要指望着儿子……
“论骑射功夫,今日是灵儿拔得头筹,却不知你们兄弟二人还有何过人之处,可演练一番,若是为父觉得好,定会另有奖赏!”
赵匡对这三个孩子的箭道甚是满意,高兴之余,也想让他们各自卖弄擅长的本领。今天倒要看看这几个孩子究竟都学到了些甚么过人的本事。
哪料想,他这一句话又无端端惹出一樁祸事来……
二公子赵行听了父王的话,眼睛一亮,抢着道:“父王,孩儿力气大,如今已可举起百余斤的铜鼎,可耍得四十斤一双的铁锏钢鞭……”
赵行矜夸起来,眉飞色舞,傲气形于满脸。
可也难怪这小子倨傲,他才只十四岁,力道却已远胜于普通的士卒壮汉了。
成王微笑道:“好!且让为父见识一下吾儿的好手段罢!”
旦见赵行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奔向兵器架,旋即返回,手中已然多了一副镔铁凹面锏。
锏属于短兵重器,近战威力很大,足以破甲伤敌,砸敌人一个骨断筋折。但却因其沉重,非力大者不能运用自如。
鞭锏都属于同种类兵器,只是锏无尖端,身无分节,断面为方,大多有槽儿,因此得名:凹面锏。
赵康前世对武器知识也多有涉猎,知道演义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锏动辄七八十斤,甚至一百几十斤,都是高度夸张。而在博物馆中所藏,就从未有过超出三十斤的单支鞭锏,大多也就是二十斤而已。
在宋代书籍中记载,各式鞭锏长度约二尺五寸至四尺不等(宋制一尺为三十厘米),重量自然不一,且会根据使用者的力道而有所增减。但是能够灵活运用四十斤重的双锏者,肯定已算是力大之人了。
毕竟这不是简单的举重,而是要灵活使用功法招式,如果太过勉强,如何能将鞭法锏法使得精妙?又如何能在对敌厮杀中取胜?
鞭锏的柄端大多有钻形吞口,吞口上系有一环,环扣上系以丝绳牛筋类的绳链,可悬于手腕。试想,若左右手腕上各悬一柄五六十斤的鞭锏还能行动如常,岂非神人?
赵行手里这对儿铁锏每柄十八斤重,共三十六斤。这是一副短锏,连柄一起长七十五厘米,也即是宁丹国的量制:二尺五寸,把儿手正好占去了五寸。
赵行舞动双锏上下翻飞,上磨、下扫、中截、直劈、侧撩、绞压……双锏使得自如灵动,“呜——呜——呜——”的,虎虎生风。
旦见他双锏舞得又快又猛,崩、砸、滚、挑、戳、架、挂……
有道是:“雨打白沙地,锏打乱劈柴”。赵行双锏使得大开大阖,宛如疯魔乱舞,这阵势的是让人咋舌不下……
赵行的身形步法俯仰开合,上下起伏,灵活迅疾。忽尔劈、挑、滚、压;忽尔搂、旋、撩、刺;或崩、或扫、或滑、或粘、或卸、或脱,式式相通串变,招招相扣圆融……
直看得成王把那伸出去捋络腮胡子的手僵在了脸旁,愕然无语,一脸惊诧激动之色,心中只一遍遍道:吾竟有儿如此!吾竟有儿如此……
顾清风师徒几人朝夕相处,都熟稔赵行这套“双龙腾渊锏”的锏法,也还罢了。
可成王和赵康、小婉儿却都是头一遭看到赵行一本正经地耍弄整套锏法,又是这般抖擞精神、使出了浑身解数,自是个个看得目为之炫,神为之摇,容为之动……
一旁的赵功却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一个儿个儿的!又是凭藉着轻功过人,取巧骑射连珠箭;又是仰仗着几分蛮力,耍弄镔铁凹面锏,让我这当长兄的颜面无存啊,这是!
赵功不等兄弟赵行打完后几路锏法,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杆长枪,纵身一跃,跳至赵行面前,持枪横担于双臂弯上,双手一抱拳,道:“亦知,今日父亲大人高兴,咱兄弟俩就对拆一场,以博父王一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