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第一等的氏族,有五家。
一李,二张,二姜,所谓三姓五家。
一李二张都是大齐开国功臣,各有封地。
而二姜原是齐国宗室,本为削弱日渐壮大的各氏族而分封,结果后来居上,也成了氏族。
最近百年,齐国大权已渐渐被五家把持。
相国,大将军,上卿。
各家轮流担任。
而五年前,魏国从水路大举攻齐,齐国水师全军覆没,魏国直捣临淄。
尽使各种手段,好不容易才让魏国退了兵。
这一仗齐国损失惨重,而各氏族更是元气大伤。
齐王趁机组建虎贲卫,并拜太子傅韩安国为相国,开始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各家静观其变,暗中布置。
前两年还相安无事,三年前,终于图穷匕现,韩安国欲行变法。
一,均田法
二,税法。
三,朝贡法。
四,废除世卿世禄,改为选贤任能,大肆举荐寒门为官,甚至提拔为县郡主官。
只这一条,就是在断氏族的根基。
氏族早有不满,暗中串联。
只是齐王手中掌着虎贲卫,各家稍有顾忌。
今年魏国再次攻齐,虎贲卫多数被调往关隘,而后被慢慢渗透。
各氏族认为时机已到,决定行兵谏,诛杀相国及太子党羽。
众氏族调集各家武者和精锐兵分两路,发地方,入临淄,于今晚同时发动。
定要将相国和太子党羽连根拔起。
李二郎在教坊司连逼问五个人,都说秋月被送到张太仆府上了。
在街上找了个向导又连忙赶过去。
而此时临淄城里却毫无征兆的乱了起来。
一队队黑衣人在街上汇聚,又分散开。
不一会,撞门声、喊杀声四起。
向导带着哭腔说道:“今夜的临淄又要血流成河,他们这样杀来杀去,意义何在啊?”
李二郎不想知道所谓的他们到底是谁。
他此刻郁气在胸,似一团火在烧。
到了太仆府大门前,眨眼功夫,向导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今夜的太仆府,灯火通明。
莺歌燕舞声与远处的厮杀声相映合。
门前一队精兵,顶盔掼甲,长枪大戟。
看到李二郎快步靠近,毫不停留,皆将兵器对着他,“死囚,还不停下?”
李二郎一声不吭,一剑斩了头目,拎着他的头,闪身进了大门,直往最热闹的地方冲。
到了大堂外,听见一声:“给我扔下去,慢慢的炸。”
只见大堂中间架着一口油锅,已经冒着青烟。
两个大汉架着一个人准备往油锅里扔,小小的一个人儿,垂着头,看不清相貌。
大堂上正推杯换盏,热闹非凡,这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左手拎着人头,右手持剑,剑上还在滴血,而堂外闹哄哄的喊着,“有刺客。”
这番变故,让大堂里瞬间静了下来。
“哪里来的贼子?给我拿下,”张太仆大声喝骂。
秋月听到动静,勉强抬起头想看一眼,正被李二郎看到。
“是她,”虽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李二郎还是认了出来。
几步到了秋月跟前,一剑杀了两个大汉,将秋月抱住。
完全不是几个月前的秋月,瘦脱了形,满手冻疮,露出的手臂和脖子上都是伤痕,嘴里,鼻孔,眼角,都有血渍。
李二郎心里一阵阵发痛,轻声喊道:“秋月,秋月。”
秋月勉强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二木哥哥?”
“是我,二木哥哥来了,来带你回家。”
“二木哥哥,见到你好高兴啊!”秋月脸上浮现笑容,只是因为虚弱,笑得很勉强。
笑过之后,又急切道:“你怎么来了?二木哥哥,你不该来的,快走吧!”
秋月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勉强了,还伸出手推他,想让他快走。
李二郎掏出丹药,捏了一小块放在秋月嘴里,“别说话,哥哥带你回家。”
左手抱着秋月,右手持剑指着堂上一众人等,“是谁要炸了秋月?”
这时一大队家将和护卫已经围了上来,近十人穿着几层甲,一看就是中品武者,领头的更是像个铁罐头,看气势定是上品武者。
堂上又哄闹起来,“张统领来了,快把这疯子拿下。”
“这贼子,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那张统领手中一把五尺双仞剑,指着李二郎,“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不然把你开膛破肚……”
话没说完,右手连着剑就飞上了半空。
李二郎一剑将张统领的右手削飞,反手破开他肚子,肠肠肚肚流了一地,张统领跪在地上,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开了个头后,李二郎更不废话,单手持剑在一众家将里横冲直撞。
从大堂里头杀到门口,又从门口杀到里头。
片刻功夫,一队高手被他杀的干干净净,这时张统领才刚刚咽气。
人头,断肢,残臂,腰斩,大堂里一地残尸。
大堂外,还围着一百多护卫,只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大堂里,鸦雀无声。
宾客已经退到了墙角,挤作一团。
乐师和舞姬趴一边瑟瑟发抖,只是好些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幸灾乐祸,又似大仇得报的欣慰。
张太仆倒是还坐在主位上,强作镇定,只是两股战战。
“你,你是何人?”
李二郎不作答,还是用剑指了一圈,“是谁要炸了秋月?”
这一回,所有人都看向张太仆。
张太仆瞬间汗如雨下,张统领上品武者啊!却被他瞬杀,毫无还手之力,哪里来的凶神啊?
战战兢兢的说道:“老夫不知秋月姑娘是壮士的人,冒犯了,老夫愿倾力补偿。”
李二郎理都没理张太仆。
“秋月,你说怎么处置他们?哥哥给你做主。”
回答他的只有秋月脸上似欣慰似解脱的微笑,和垂下的双手。
“秋月,秋月?”李二郎轻声呼唤着,突然间泪如雨下。
“啊!”仰天狂吼,怒发冲冠。
一剑将张太仆腰斩,其不得速死,上半身在地上爬行扭动,嚎得碜人。
冲进宾客群中,大开杀戒。
一众宾客,都是氏族子弟,峨袍冠带,人模人样,此刻却如待宰羔羊一般,嘴里嚎着莫名的话语,一个个魂飞魄散,狼奔豸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