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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水里的微澜

再无趣再难忍耐的婚姻,突然间结束,带来的伤害仍然深重且绵延不绝,更何况漫长年月间,自己已不知不觉付出感情。

坐了近十小时的火车,江一芷只觉浑身疲惫,只想早早回到家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火车上那小床,还真不是人睡的啊。

刚踏进家门,手机响了。“喂,到家了吧。”是好友小乔。“是啊。刚到。”江一芷一边换鞋一边答道。“我上你家来。”小乔说,不容拒绝地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江一芷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小乔,永远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一芷丢下包去洗澡,哗然而下的热水让她精神一振,透过雾蒙蒙的浴室镜,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虽然年过三十,孩子也都五岁了,可她的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腰间毫无一点赘肉,算不得丰满却玲珑有致的胸脯骄傲地挺立着,个子不高,双腿却修长笔直。她微微眯缝了双眼,双手情不自禁地覆住了胸部,脑海里闪过谢晓冬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面孔,那种心旌一荡的感觉又来了,整个身体突然间热起来。

蓦然间听到一阵异响,赶紧关了龙头,凝神一听,是有人在捶门。不用说,一定是小乔来了。大约是按了蛮长时间的门铃,可浴室的水声太响了,江一芷没听到,她忍耐不住干脆就捶起门来了。

江一芷匆匆穿上睡衣去开门,小乔踢掉鞋子就躺在了沙发上,问,“有烟没。”江一芷看她一眼,找来一包老公周子榛惯抽的尊龙烟。小乔接过去燃上,狠狠地连吸几口。江一芷有点诧异,印象里,小乔应该好几年好不吸烟了,怎么突然又吸上了。

顾不得多理她,江一芷用座机拨打周子榛的电话,“我回来了。” 周子榛在那头笑了,“乖哦。一回来就知道报告领导。”江一芷撒起娇来,“你早点回来陪我。” 周子榛轻轻咳嗽两声,“唔。唔。”江一芷不依不饶,“亲一口,喂,亲一口再说。”

小乔在一旁冷冷地开口了,“得了。年纪一大把了,也不嫌恶心。”江一芷白她一眼,捂住话筒轻声喝斥,“关你什么事。”转过头又甜蜜蜜地对着话筒说,“挂了哦。记得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取过桌上的乳液在身上涂抹起来。小乔坐起身来,开始吸第二支烟。江一芷看着她,忍着不提问。认识了那么多年,小乔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她想说的,会自己说,不想说的,怎么问也不会说。

抹完了乳液,江一芷打开电视看。电视里在播放一部老片,台湾版的《流星花园》。江一芷看得目不转睛。小乔轻哼一声,“你这幼稚的老女人。”

江一芷说,“幼稚点好。活着不累。我是努力保持幼稚。”忍不住打个哈欠,“我睡一会。吃饭时叫我。”

江一芷刚闭上眼睛,突然听到小乔说,“陈亚文劈腿。你信不信?”江一芷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睛霍地睁得老大,“你说什么?”小乔冷笑,缓缓吐出烟圈。“我也不信。不对,我是从来没想过。要劈腿,怎么也是我先劈,他丫的他凭什么啊。”

“什么样的女人?”

小乔继续冷笑,“打死你都不信。就我家住那表妹。记得吗?上次你去我家我给你介绍过。我老家来的,听我妈说好像是我婶娘的表姐的女儿,反正其实就一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亲戚。说是考了两次大学都没考上,进城找个工做算了,过两年找个诚实的男人嫁了就算了。我靠******,找男人找上我家来了。”小乔激动起来,“老娘也是心善,动不动还送她衣服化妆品,她倒好,我一不在家,抹着我的化妆品,穿着我送的衣服,就开始勾引我老公。”

江一芷喃喃地说,“陈亚文怎么也不像劈腿的那种人啊。”

小乔咬牙切齿,“婊子的额上没有字,贱男的脸上没印章。”她竭力使自己平静平静再平静,但颤抖着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这场意想不到的背叛对一贯骄傲的她不亚于一场晴天霹雳。她外表靓丽,能说会道,在公司里身居要职,是众多男人追逐和垂涎的目标。陈亚文在事业单位工作,最普通的办事员那种,薪水虽然稳定却少得可怜,因为没有职务,也没别的油水可捞,家里的大部分支出都倚仗小乔。陈亚文生性沉默寡言,对小乔的好是众所周知的。小乔读大学时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从此拒绝相信爱情。最终接受了陈亚文,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始终不懈地对小乔好。

他们俩的缘分始于相亲。陈亚文对小乔是一见钟情。小乔想着,反正嫁谁也是嫁,不如挑个老实人嫁,省心。婚后的小乔十指不沾阳春水,陈亚文对她是千依百顺,捧在手心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掉。每次和江一芷喝茶吃饭,其间要打来无数电话,无论多晚都要来接人。小乔不肯生孩子,怕疼怕麻烦怕身材走样,陈亚文也毫无怨言。

这么一个男人,谁会想到他会劈腿?

还是忍不住,泪水灌满了眼眶,“我对我自己说,又不爱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男人,不值得。可是一芷,我真的,真的觉得好难过。”小乔的手捂在胸口上,“这里,意想不到的疼。疼得有点呼吸不了。”

江一芷伸出手去搂住她肩膀,“是不是一场误会,问问清楚再说。别冤枉了他。”

江一芷仍然是半信半疑的,小乔的任性和骄纵她是看惯了的,有事无事就抓住陈亚文声讨一番。也许,真的不过是一场误会。

小乔深深吸口气,“一点也不冤枉他。我亲眼看到他们在床上……”她说不下去了,含着泪冷笑一声,“真让人恶心!我一想起来就想吐!”

江一芷愣住了,半晌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小乔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来。说完这两个字,她躺倒在沙发上,轻声说,“我睡一下。”

她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江一芷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她们小学同一个班,高中时又一个班,大学时同间宿舍,这么长时间的同学,想不交好都难。小乔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引人注目的焦点,追求她的男生从来都是络绎不绝。小乔骄傲,看不上的人总是不留情面,江一芷都记不清她骂走了多少男孩,可转个背人又来了。江一芷为此也频遭打扰,找不着小乔的,电话全打到她手机上,不是托她转交情书就是传话传电影票什么的。

一转眼,那些玩闹奢侈的青春就过去了,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因为在同一座城市,来往依然密切,两人的老公也相处得不错,动不动就搭伙吃饭喝茶K歌。哪家一吵架,另一家必定出动做和事佬。

正想着,手机响了。

江一芷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陈亚文”三字一闪一闪。

以为小乔睡着了,不成想她突然冒出句,“如果是陈亚文,我劝你别接。我现在连带都替你们恶心上了。”

小乔这么一说,江一芷倒真不好接上电话了,干脆摁断,转而拨通了叶红梅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江一芷就听到了一阵麻将声响。叶红梅自己有句很经典的对自己的形容词——不是在打麻将,就是在去打麻将的路上。

“打什么叫我啊。慢点慢点,红中吗?碰碰碰,唔,一筒!”忙碌了半晌才转过话头来,“一芷啊,什么事?”

江一芷没好气地说,“叶麻麻同学,限你十分钟之内到我家来!”

叶红梅嗞嗞笑,不反驳也不追问,只说了句,“马上到!”

叶红梅就有这点好,三个人里边,她性子最为温顺,从来不会提意见,永远只说好。偶尔江一芷和小乔对上了,吵个不可开交,她急得堪比热锅上的蚂蚁。她和江一芷陶小乔是大学同学,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从来不和人争执,典型的老好人一枚。 温柔的性格和秀气的长相引来了众多男生的追逐,其中以如今的丈夫米贤生和另一位名叫朱海的男同学追得特别紧,朱海性格开朗却又霸气十足,而米贤生斯文又沉稳,叶红梅左右为难,江一芷一话定乾坤,“米贤生吧,斯文人。起码结婚后吵得再凶也不会动手打人。”

其实完全是句无心的说笑话,而叶红梅最后果真选择了米贤生。米贤生毕业后考取了公务员,然后仕途一路走红,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副处。叶红梅毕业后进了建行,前几年买断工龄后,就以打麻将消遣时日。江一芷一直嚷着米贤生欠她一猪头,这么一个大媒,当事人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米贤生说,“这个人情我一直记着,你也留着,等到最需要的时候才用哦,事半功倍!”这个男人,年纪越长,风度却更是翩翩,对叶红梅也一直温存体贴,不知羡煞多少人!

十分钟之后,江一芷听到楼下传来一声车子喇叭声响,是叶红梅到了。

江一芷爬起来去开门,叶红梅边脱鞋边问,“什么事那么急?我混一色刚叫牌,真可惜了!”

江一芷冲她使使眼色,朝小乔的方向呶呶嘴。叶红梅抬头一看,声调顿时降了下来,“她怎么了?”

江一芷小声说,“陈亚文劈腿!”

叶红梅轻轻哦了一声,江一芷倒有点惊奇起来,“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叶红梅说,“我见过他和那女的。”自己倒了杯水喝,又说,“红枫林酒店。我当时还想来着,这什么鸟男人,还真舍得花这个钱!还不是自己赚的!去******!”

很少听到叶红梅骂人,江一芷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质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叶红梅不理她,走到小乔身边,推推小乔,“起来,睡什么睡,吃饭K歌去!”

江一芷白她一眼,“她现在哪有这个心情?!”

叶红梅冷笑一声,“干嘛没心情?现在这社会,哪个男人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在乎得了这么多吗?想继续过下去就睁只眼闭只眼,不想过了就两只眼都睁了。可是不过又怎么样,换个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天下乌鸦一般黑,别指望男人里会冒出只白鸟来!”

一番话听得江一芷愣住了,她凑到叶红梅眼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有水平?”

小乔睁开眼睛问,“你去红枫林酒店干嘛?你干嘛不告诉我?”

叶红梅说,“这种事,怎么说?如果你不知道,是男人肯瞒你,他还肯瞒你,说明还在乎你,还在乎这场婚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坏人?!怕只怕那种真正没了廉耻的,合着外面的女人来欺负老婆的,那种男人才该死!陈亚文这样的,罪不至死!”

小乔说,“你怎么这么激动?!”

叶红梅轻轻冷笑了,说,“见得太多了。米贤生的身边,太多这种人。别的不说,就只电视上那些西装革履的领导们,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几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了,不是趁机搂女人的腰,就是摸女人的大腿!”

江一芷骇笑道,“不是吧,包括你家米贤生?”

叶红梅避重就轻,“反正,眼不见心不烦,有些事情,不懂更好。俗话说,外遇人人有,不露是高手!哪怕窥见凤毛麟角,也得学会不去追究。”

小乔“呸”地一声,冲叶红梅砸过来一个抱枕,“就是你这样的女人,才纵容了男人!”

江一芷举起双手,“OK!OK!停停停!走,吃饭去,K歌去!”

结果没吃饭,直接开车到红茶坊KTV,点一大堆吃的,又叫一打啤酒。

坐在包厢里,音乐声响起,小乔拿起话筒就是一阵狂叫。

叶红梅倒了酒,主动找江一芷碰杯,“其实说真的,小乔这么坚韧的神经,没事的。”

江一芷说,“你说得倒轻松!”

“她又不爱陈亚文。她受伤的只是自尊心。骄傲如陶小乔,优秀如陶小乔,美女如陶小乔,竟然被处处不如自己的老公先行劈腿,怎么想都不爽。就这样。”叶红梅提着瓶子站起来去找小乔,一人一瓶,男人一样豪爽地“吹”起来。一瓶吹完,小乔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对着话筒叫,“再来,不醉不归!”

叶红梅搂住她肩膀,两个女人齐声大唱,“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江一芷的手机不停地嗡嗡振响,周子榛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江一芷跑到卫生间里接电话,“嗯,再等会,等会就回去。”嘻皮笑脸地又哄道,“洗澡等我哈!”

周子榛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两人都是B市人,从小就是邻居,周子榛生有事无事以惹哭江一芷为乐。周子榛比江一芷年长两岁,高她一个年级,上小学时不是打架就是逃学,江一芷正相反,历来是个乖孩子,老师的心头好。但凡大人们一表扬江一芷,转过背周子榛就要弄坏江一芷的CD机,不然就弄脏她的红领巾。江一芷写过一篇作文,“一个最难忘的人。”江一芷最难忘的是周子榛,因为他欺负她的事,再多笔墨也写不完。作文写好了,周子榛看了又看,突然就良心发现,再没跟她作对过。等到江一芷上了中学,转眼间变成一个美貌少女,周子榛突然转了性子,在江一芷面前每每窘态百出,倒是江一芷,出落得大方得体,抽屉里不时塞满不署名的情书。还有一些胆大的男生,下了晚自习就守在校门口,找着各样借口趁机搭讪。江一芷不胜其烦,跟周子榛发牢骚,周子榛大惊失色,没几天就把一跟在江一芷身边的男生狂揍一顿。这么一架打下来,倒是拉开了和江一芷的早恋序幕。

两个人的恋爱一直持续到上了大学,周子榛在上海,江一芷在北京,周子榛的周末,基本就在上海和北京两地奔波。假期里,两人开始在大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走动。双方家长这才知道,这俩孩子一早瞒着家里恋上了,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周子榛先毕业,留在省城N市,两年后,江一芷也从北京回到N市,两家商量着拿出一笔钱,给他们买了套房子,两个人成了“早恋没有好结果”的反面教材。

一转眼就好几年过去了,儿子周周也五岁了。B市离省城不过一小时的车程,周周被爷爷奶奶接到了身边,外公外婆也抢着照顾,江一芷和周子榛乐得轻松,重新过起了“二人世界。”周子榛在政府一部门办公室工作,挺清闲,业余就自己开了间茶吧,顾了人打理,自己不是很操心,生意却也不错。江一芷在一家颇具盛名的杂志社工作,时不时地外出参加笔会或培训。这一次去西安参加培训,一去就是半个月。两个人从结婚以来,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突然间便有点胜新婚的感觉来了。

可是小乔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也不可能提前离开。江一芷注视着显然已经有了些醉意的小乔,心里不由得暗自感慨,这年头,男人难道都这德性吗?身边不时传来谁谁谁又有了小三,谁谁谁又离了婚的八卦新闻,最让江一芷惊叹的是,同事姚朵朵和男友在父母强烈的反对下相爱了八年,眼看岁月不饶人,父母亲终于让了步,同意让他们在一起,结果他们结婚不到半年,毫不犹豫地就去办了离婚手续。真让人不得不怀疑,爱情算什么,婚姻算什么。

江一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婚姻。只有江一芷自己心里才明白,他们的婚姻,表面是完好的,甚至是完美的。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哪里就真的“相看两不厌”。她经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管他呢,反正没抓着现场就当没发生。她不敢肯定周子榛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但她提前给自己,也给身边的人打了预防针。她仍然是深爱着周子榛的,她也相信周子榛爱着自己,但她更懂得,许多时候,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许多时候,性也是情不自己。

她再次想起了谢晓冬。

谢晓冬比江一芷小两岁,在西安的一家杂志社做编辑,自己也写稿,还出了几本书。在江一芷想来,写东西的男人,不丑就衰。在Q上认识了他那么久,她一直对他淡淡地爱理不理。没想到这次培训会上见了面,谢晓冬竟然整一个阳光型帅哥。江一芷没法否认,那一刹那,她的心花哔哔剥剥就怒放起来。

十天里,她和谢晓冬完成了从陌生到暧昧的趣味历程。分别的前夜,她和谢晓冬在西安的街道上走个没完没了。谢晓冬炽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没敢回应。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底限。

在酒店的电梯里,谢晓冬突然抱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就吻住了她。她几乎晕眩。年轻男孩特有的气息迅速地包围了她,让她一阵沉醉。短暂的惊讶过后,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彼此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这样的热吻,她已经多年没有尝试了。刹那间里,她忘却了自己,谢晓冬的手伸到她的内衣里,温柔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胸。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脸海里,她一阵腿软。突然间,电梯停了下来,叮的一声响,顿时唤回了她的理智。她迅速地推开他,飞奔而出。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离开了酒店。内心里是羞赧的,觉得自己失去了宝贵的贞洁,并且,勾引了一个失足的少年。

但她忍不住要去回昧,那激烈的吻,那覆上胸来的手,她心里蓦然升腾的激荡,那从足尖涌上来的颤栗。她近乎无耻地想,要真的和他上了床,不知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江一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包厢里灯光灰暗,她心虚地拿起酒杯,小啜一口。

冷不防叶红梅窜了过来,非要拉她去蹦迪。江一芷连连摆手,“一把老骨头了,跳什么跳!”小乔听到了,绯红着脸笑起来,“不就是三十岁嘛,美着呢,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老。”她搂住江一芷的肩,“我敢担保,陈亚文他会后悔的。我动动手指,爬过来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他强。”

叶红梅附和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咱小乔姐什么人!”小乔佶佶笑起来,拿起酒瓶子又是一阵猛灌。江一芷看着又气又急,想伸手去抢下酒瓶,却被叶红梅拦住了。

“随她去吧。”叶红梅说。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看着小乔挥舞着酒瓶子,在快节奏的舞曲里疯狂地摆动着身体。

叶红梅说,“你说男人究竟图的是什么?明明老婆漂亮又风情,外头不知多少男人口水滴答。”

江一芷说,“别人的都是好的。”

叶红梅轻轻一笑,“一芷,要是有一天,我离婚了,你会怎么想?”

江一芷吃一惊,反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叶红梅已经走上前去,和小乔对舞起来。

三个女人,一直疯到凌晨一点,才离开了KTV,小乔不肯回家,叶红梅便开车把她送到了琅东大酒店。米贤生但凡接待上级领导,总是定点在这家酒店消费。总台小姐看到叶红梅,鞠躬微笑,问也不问,直接递过来一张房卡。

小乔醉意十足,还没忘了开句玩笑,“还是做领导好,吃饭睡觉都有人买单。”

江一芷说,“你快睡吧。废话那么多!”

两个人把小乔安顿好,叶红梅再开车把江一芷送回家,这一个夜晚才算告一段落。

客厅里还亮着小灯,江一芷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迅速地洗了个澡,然后躺在了周子榛身边。周子榛背对着她,睡得很熟的样子。江一芷伸手碰碰他,没反应,再碰碰,还是没反应。江一芷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好啊,不理我,我可睡了哦,等会可不许人来烦我!”

话音刚落,周子榛便转过身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我等了你大半夜,不把我服侍好有你好看的!”周子榛边吓唬她,边三下两下地把她的睡衣脱了下来。

江一芷偷偷地笑了起来,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周子榛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不停地轻声追问,“舒服吗?”

江一芷嗯嗯地答应着,困意重重,暗暗巴望着周子榛速战速决。这真是一个难以启口的心病。她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过。周子榛温柔细致,耐心体贴,许多时候她盼望他能勇猛一点甚至粗暴一点,把她当作一株柔弱的小草来凌辱。他很注重她的感受,因为他的注重,她又不得不装做很喜欢很享受的样子。他这方面不是太强,总是很快便结束,因此便特意把前戏做足,以弥补这点缺憾。

年轻的时候江一芷没有太多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便有点要痛不痒的感觉,像是纵马上山,每每快要抵达顶端,马儿却驻足不前,让人焦躁难耐。怕周子榛察觉,还得拼命掩饰。

周子榛床上运动能力不强,却是十分热衷其中。两个人之间的****倒是颇为频繁。江一芷安慰自己,权当是调剂夫妻感情的手段了。于是偶尔周子榛几天没什么表示,她倒要主动去挑逗他两番。

一番激情过后,周子榛沉沉睡去。江一芷却没了睡意。干脆起身到客厅打开电视,恰好播的是一个广告,男用,功效是金枪不倒。竟然冒出个小姐来现身说法,客人使用了这东西,好厉害的。江一芷骇得暗自失笑,天杀的电视台,当广电总局吃素的啊。笑是笑了,却又忍不住臆测,不会是真的吧。那金枪不倒不知是啥情形。

江一芷拿过摇控器调换频道,挑了个韩剧来看。韩剧里的爱情总是那么美。男主角永远既有钱又情深款款。果然是电视剧。想起小乔说的,电视剧都是骗人的,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爱且只有一个女人?当然,和他们恋爱是愉快的。当然,仅只于与他们恋爱。这就是她当初拒绝了众多的类似韩剧男主人公的男人们追求的理由。她曾经说过,我如果结婚,就不打算离婚。

言犹在耳啊。

想起往事,就想起小乔也不知怎么样了。江一芷拿过手机拨通了小乔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小乔有点气喘呼呼的,江一芷起了疑心,问,“你在干嘛?”

小乔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说不定一气之下就找个男人上床了。

小乔说,“我在上网。玩****。”

江一芷低喝道,“你疯了。”

小乔说,“疯了好。”

江一芷匆匆说,“我过来看你。”

小乔轻笑起来,“不用。我又不是十八岁。大家都成年人,玩玩而已,何况我又没让他看脸。我就对着镜头跳跳舞。不然,我真会疯的。”

江一芷还是担心,“别做傻事。”

小乔轻哼一声,“他还不值得我做傻事。”反过来安慰江一芷,“你快去睡吧。明早请我吃早茶。”

江一芷这才挂了电话,悄悄进了卧室,摸上床去。周子榛惊醒了,模模糊糊地问,“干嘛呢。”

江一芷调笑道,“全怪你,活儿没做好,害我睡不着。重来!”

周子榛全醒了,哈哈大笑,“重来就重来!”

当然是句玩笑话。他们之间,从第一晚开始,就从来没有过一夜里两次****的纪录。每每看电视或小说杂志,提到某男人怎么怎么厉害,一夜可以五六次,江一芷就赶紧说,“铁人啊,要不要命啊。”偶尔周子榛有二次进行的意思,江一芷就撒娇着求饶,“不行,我可受不了。”

其实他们曾经有过一晚,很久很久之前了,一场欢爱过后,半夜里周子榛醒来,江一芷还在看碟片,恰好有个挺情色的镜头,周子榛便来了兴趣,缠着江一芷非要再来一次。那是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周子榛意外地持久,但江一芷除了又痛又涩,什么快感什么也没有。第二天大腿间火辣辣地疼,走路都困难。

周子榛把手搭在她腰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睡吧。”

她最爱的,还是他这样温馨的小动作。想想小乔,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福了。于是,便把身子缩了缩,偎紧了周子榛。

陈亚文的电话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再次打来。江一芷正好要打电话给小乔,因为答应了请她喝早茶,但早上睡过了头,差点迟到,哪还顾得上什么喝早茶。于是就想着中午邀她一块吃中饭当作补偿。

江一芷看着电话,有点犹豫。她对这个男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但陡然一听说他裹上了家里的小保姆,立刻生了鄙视之心。

电话响了很久,自动挂断了。稍臾,又响起来。

江一芷深呼吸,接上,“喂。”

陈亚文在那头轻笑了一下,“总算没有完全判我死刑。”

江一芷立刻回道,“能判你死刑的只有小乔。”

陈亚文说,“她不肯接我电话。”

江一芷说,“我本来也不想接的。”

陈亚文说,“我不想为自己分辩什么。我现在只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江一芷说,“很抱歉,我确定我帮不上你的忙。”口气并不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陈亚文叹息一声,“一芷,这些年来,我对小乔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好歹是个男人啊。一场婚姻里,只有我在付出,我很累。真的。”

江一芷说,“这些都不是你出轨的理由。算了,别说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有事,要挂了。”

陈亚文置若罔闻,“我也需要一个人爱我,关心我,崇拜我,让我有做男人的感觉。也许我是昏了头,可是,我不后悔。”

江一芷吃了一惊,“什么?”

陈亚文再次说,“是的,我是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江一芷砰地挂合上手机盖。

这男人神经病了啊。不后悔来找她说什么鸟情。

几乎是气咻咻地打电话给小乔,小乔分明还没睡醒,说话没精打彩的。江一芷没好气地说,“给你二十分钟,过时不候。”

地点就在琅东大酒店旁,陶大小姐遭此重击,应该无心打扮,二十分钟下楼来绰绰有余了。

结果一直到最后一分钟,小乔才出现在江一芷面前,看得出来,是用心地化了妆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江一芷点点头,“很好。”招招手叫侍者,假装不经意地说,“陈亚文给我打电话了。”

小乔淡淡地答道,“他也给我打了。很多。我都没接。我可没打算原谅他。”

江一芷瞥她一眼,低头看菜谱。

小乔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一芷抬起头来,挑挑眉,“你反正不会原谅他,你管他说什么。”这个女人,就是嘴硬,明明还是在意陈亚文的态度的。口口声声说从来没有爱,可这些年的日子是白过的吗?没有爱情也有十指连心的亲情了。

小乔语塞,只好低头喝茶。

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小乔吃得狼吞虎咽的。江一芷冷眼瞧着她。陶小乔平时吃一点水果都怕胖,什么时候吃过鸡腿和扣肉了。她的手机响起来,她骨碌骨碌喝着汤,像是没听见。

江一芷在桌下踢踢她的脚,“喂,接电话。”小乔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江一芷用眼神示意她,“接!”

小乔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接起电话来。口气很不好,“喂!”

那头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乔已经子弹连发似地嚷嚷道,“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离婚。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老公。谁乐意你找谁去吧。我陶小乔不稀罕!”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激动的陶小乔突然平静下来。短短数秒,她挂了电话,默默地掏出烟来吸上。

江一芷说,“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小乔茫然地说,“他同意了。他答应和我离婚。”她看着江一芷,刚刚还软弱的眼神霎时又犀利起来,“哼,好啊。离就离。我陶小乔又不是没人要。”

江一芷看着她。她回看着一芷。渐渐地,眼里涌上泪水来。江一芷轻声说,“算了,别逞强了。”

再强势的女人,陡然间遭此变故,哪有不伤心难过之理?再无趣再难忍耐的婚姻,突然间结束,带来的伤害仍然深重且绵延不绝,更何况漫长年月间,自己已不知不觉付出感情。

小乔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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