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已经很少看到旧社会一类的家族,取而代之的是新社会的新面貌,很难想象在21世纪还有“家族”、“婚姻包办”这样的旧社会传统。
常青继续道:“那一年我才16岁,我爷爷逼我和别人订婚,那个人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喜欢他,我不可能轻易就范。我大姐二姐和我小弟小妹都不敢反抗,我爷爷就拿我没办法。”
“你爷爷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听起来像是“土匪”,我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真的。我小妹反抗过我爷爷,被我爷爷五花大绑,关在房间里,说不同意就永远不放我小妹出去。”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下半生的生活都做不了主,下半生用什么来制造快乐?那她的下半生注定没有自由,永远活在别人的牢笼里,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工具。
“如果是我,我会跑。”
常青忍不住笑了笑,继续道:“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拿我没办法吗?每次我爷爷逼我嫁给谁谁谁,我就说,如果你真的要逼我嫁给那个谁谁谁,我就死给你看。然后我爷爷就心软了。如果他把我关起来,我就不吃饭,没过几天我爷爷就把我放出去了。”
我好奇了起来,可能是常青说的很精彩,这勾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你们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我们几条村都是姓常的,就是一个大家族,我爷爷是族长,所有人都很听我爷爷的话,大事小事都是我爷爷一手操办的,我爷爷说一他们不敢说二。”
“那你爷爷是不是很有钱。”
听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常青的爷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爷爷,她过度地把她爷爷神话,也许只是为了YY一下古时候上流社会的富家生活。
现在的常青,要说她曾经很有钱,我不信。
“我“我爷爷有一大片果园,算比较有钱的。”仅仅这些凌模两可的话我听不出什么,但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我小学没毕业就在家帮我爷爷管理果园,他给我买了一辆车,我14岁就会开车了。长大一点了之后,我开始去混赌场……”
“赌博是不好的。”
“对啊,十赌九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但是我家有的是钱让我输,只要我打个电话,我哥就会屁颠屁颠的给我送钱去。只要我走进赌场,签个名就能借几万块的现金。”
听到这里我很反感,记忆中,我父亲也喜欢赌,农村的赌场不像电视中那样豪华又专业,一个简单的雨棚,旁边围着几辆摩托车,中间放木板架成的临时桌子,就算没有扑克牌没有那辆,抓一把玉米都能赌起来。
多少人为之疯狂,倾家荡产。
村里时常传出来谁家的男人沉迷于赌博,夫妻吵架、打架,甚至动刀子了。
那地方,记得父亲带我去过几次,小时候不懂事,父亲肯定没想到,这肮脏的环境刺激了我幼小的脑细胞,每次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
后来,传闻发生在了我家,父母吵架,爷爷奶奶伤心难过,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变成了灰色,没有一丝色彩,只有种种刺痛心坎的黑色童年。
所以,我的童年没有快乐。
“我输了几十万了,所以以后别碰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更好奇的是她逃婚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常青告诉我,逃婚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村子里,真正的获得了自由。
她有一个好哥哥,能背着爷爷接济她的生活,我也是被逼出来打工的孩子,而我却没有这么一个好哥哥,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落魄。
下了班躺在床上,很困,眼睛都睁不开,我不舍得睡,思前想后,我觉得常青不是什么好人。
不能跟她走的太近,从她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来,她来这个工厂肯定不是为了上班挣钱来的,肯定另有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混社会的人都沾染了某些东西,家庭条件优厚的她为什么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工厂埋头苦干一分一分钱地赚?
常青介绍我进去这家工厂,肯定另有目的。
下班回到宿舍,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想,画面逐渐浮现,常青因为赌博倾家荡产,被赶出家门;常青开了赌场,犯了法跑到这里。各种版本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来。
原来我一直对她的故事念念不忘,我打算是常青的的出租屋一问究竟。
出租屋里工厂不是很远,走路十分钟就可以到。穿过一条一条安静的小巷子,巷子里各家各户关门闭户,因为安静,所以整洁。
这里都是一条条叫不上名字的小路,勉强算一条单车道,房子凌乱没有规则,仔细回忆了很久,总算找到了那栋六层小楼房。
“有人在吗?”忐忑不安地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
“苏昊,进来坐啊!”
来之前我做好了准备,面对热情的常青夫妇,上回尴尬的气氛被我虚假的热情给敷衍过去。我赔上一副虚假的微笑,看起来我俩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互相客套了几句。
互相客套后,常青让我留下来吃饭。我主要目的并不是蹭饭,是要问清楚前因后果。这个是她秘密,这么贸然地问显得很不礼貌,这原本就与我无关。
“苏昊,你来有什么事啊?”
我没有直接说,而是继续拐弯抹角道:“没事,就是来看看。”
我已经不像我了,因为说了太多违心的话,把我自己恶心的不行。这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刨根问底追究常青的事,和我有关系吗?
什么客套话,什么热情,我用得着这么虚伪吗?
“没事了,我先走了。”
我脸色和态度的突然变化,让常青惊愕了一番,顾不上她们反应过来,我已经走出出租屋。
回到宿舍,逼着我不再想其他事情,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纠结了老半天后,发现我做不到。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问清楚。
上班第一时间,我找到她,问道:“早!”
“你也早!”
“我特别感谢你,谢谢你给我介绍了工作!”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我继续道:“昨天听了你的故事,我好崇拜你的生活方式,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你再跟我讲讲吧!”
我问的很含蓄,字里行间表露出一副生硬的样子,一块巨大的时候堵住了心口,以至于外面的人听不到一丝感情色彩。
“我爷爷逼我和别人结婚,然后我不愿意,逃到了这里,隐姓埋名,好好上班就这样。”
听起来很敷衍,我不好多问。
可能对于她来说,我只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子,大人的事情,没必要跟我说太多,所以,常青的回答明显就是一副在敷衍小孩子的调调。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以后我再也不想搭理她,一整天的时间里,我回归了一副高冷的态度,没有笑容,一言不发,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