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黑云密布不断地滚动摩擦,正在积蓄力量,亮光似乎时不时想闪烁一下,欲势待发。
簌簌的雨声由远及近,渐渐明晰。雨先到了!
雨点打在长刀刀鞘上,顺着刀鞘弯出的弧度流下,又化做雨滴,混进雨声,落在人走出的脚印里。
脚踩进泥和水的扭曲的声音被簌簌的雨声掩盖,脚印一个接着一个。
一座荒芜野庙,屹立在此,残败不倒。历经岁月风霜,也只是让它破败,即将要经受刀光剑影的摧残,不知能否再支撑下去!
还好这惊蛰天来了,不知第一次春雨能否冲尽残破!
“叮!”的一声,刀剑极速碰撞在一起,随即划破长夜。
听力好的话,这时候踩踏泥水的脚步声听起来规律平稳,再细听一边快如凌风,一边有力稳重。剑光上挑间但又见直刺,横劈间又若游丝,而挥刀这边刀刀凛冽霸气,大开大合锋利无匹。
一场对决就此展开!
偶有时能听到的急速的某一步脚步声加重并像被打断某种规律一样,可惜只有一步,很快就恢复正常!
叮!叮!叮!
。。。
猛然攻势热烈起来,竟是剑先攻而来!
剑的攻击尖锐而细密,宛若现在下的是剑雨。
回剑下劈,一招怀星揽月,再格挡,再劈!挑!刺!剑招华丽,招招致命。可是刀是霸器,抵着剑的攻击,刀身绕着刀把到刀身的连接点大力旋转,带着雨破空砍出大半圆的弧度。
大力出奇迹,可是不够!
划完,刀又一横,后撤步抽身一劈,才以力破巧!
似乎剑只得到半分的便宜,但剑雨也还是滑进了刀里。刀和剑攻守之间有来有回,此起彼伏僵持不下。
唉!这雨,长途跋涉从天而降已是不易,一滴滴却是锲而不舍,一往直前企图冲破凛冬和刀剑的封锁。
刀剑在雨夜匆匆中,又过了数百个来回,两个人的位置已经换了看似双方都毫发无损。
两人都盯着彼此,目光如炬,刺痛这短短数米之间的四目所及的无辜的雨滴,渐渐加重的规律的呼吸声,现在能听到了。
双方都在积蓄着另一场风暴!
对决到了现在,胜负已经不重要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何况这种不分上下的决斗。
生死斗!
双方似乎都厌倦了这场刀剑的要命的比斗,默契地想要结束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剑是直取胸膛而去的,刀也只顾向着脖颈之间。
瞬间,轰!
雷光闪动,空中终于传来轰鸣!雨下的更大了!
出鞘的刀和剑,尽情地享受天地的洗礼,雷电尽情地锤炼刀剑反射的寒光。电光一闪,照亮了最后的场景。
没有头的人的血,像雨点一样,落在染红的草上,在地上汇成血流,不知道要流向何方。活着的人看了一眼他的刀,跨过无头的死人,带出红色的行迹,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刀一剑一庙与这无头尸体长眠。而大雨继续冲散开鲜红,映红这一片黑夜的传说,然后稀释渐渐消散,绝迹江湖。
原来如此,终究还是刀胜利了!
活下来的人叫常昕,天下第一刀!
他赢了这一场决斗,最一招定胜负决生死,剑还是刺穿了他的胸口!
血液从伤口窜出,顺着打湿的衣服流落在身后的泥土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到冰冷的雨和身体,脑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
是啊!即使天下第一刀,也是杀戮和孤独累积起来的。再高的人,也会厌,也会冷!
曾经有四个字让他追逐羡慕,浴血奋战,现在这四个字让他厌恶,让他遭遇一路怨恨劫杀。可是天下人都争这四个字----天下第一!
他是常昕,可从今之后就再无天下第一刀常昕!
他赢了,他也输了!他啊,想走了!
人能躲过嗜血的明枪暗箭,但始终是躲不掉苍茫的天空降下的雨的。可是可晴可雨的天空也离不开淋雨人的心情的影响,他心晴便晴,天阴也晴;心阴便阴,天晴也阴。江湖人,更像是惹上了这天,踏入江湖时如同初淋雨一般,新奇滋润,扫尘退隐时却早被滴打到千疮百孔,恶病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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