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兔子好玩，也麻烦。
兔子吃的多，喝的多，自然就拉的多，撒的多，还不是一般的多。
母亲每天除了要到副食加工厂上班，还要种莱，养猪，做饭，浆衣洗裳，等等，等等，一大摊子做不完的事。自从养了兔子后，每天又得清扫兔子屎，清洗兔子撒的尿。兔子屎象中药搓的黑丸子，兔子尿则象稠米汤，撒在那里，那里就留下白色印记，必须随时清洗。
两只兔子越长越大了，也不知过了几个月，发现都有些异常表现。最主要是喜欢打洞。在我的床底下打一个，我把它填了。又在厨房墙角打一个，我又把它填了。后来又跑到母亲房里墙角打了一个大洞，打洞扒出的新土，都铲走一箢箕。
伴着打洞，有只兔子还抓扯，嘶咬自身身上的兔毛，搬运厨房的柴草，撕扯床上的棉絮，一点一点地，一层一层地铺垫在洞里。母亲说，“兔子可能要生小兔子了。”
放学回家，看到母亲手里端着半碗黄豆脚子，见到我们，喜不自禁地说到，“快去看，八个，兔子下了八只小兔子。”
哇，八只小兔子，太让人高兴了。我们来到兔子窝前，看到一只兔子侧卧着，几知肉红色，光溜溜，小老鼠一样的小兔子，簇拥在一起，轻轻地，轻轻地互相拱挤着。我伸手想抓一只起来看看，被母亲打了一巴掌。她把我衣领一提，“去，做作业去。”俯身把碗中的黄豆脚子倒在母兔子身边。
“为什么给它吃这么好的东西？这可是我们人都舍不得吃的？”
我疑惑地问母亲。
是的，在那个吃糠咽野菜的年代，黄豆脚子可是高营养，高蛋白的高级食品。它虽然是酱园厂做酱油的下脚料，平时倒掉或用来喂猪，是父亲跟厂领导说好话，才买回给我们增加营养的。
“说了你也不懂。”母亲懒得答理我。
我的记忆中，第一窝兔子好象都送给亲朋好友，左右邻居了。好在兔子特别能生会生，差不多每个月都有小兔子卖钱。眼看着自己的规划逐步实现，母亲似也舒展了愁眉多皱的脸。
新学年开始了，母亲拿出新做的书包给我们背上，又从怀里掏出还带有体温的钞票，分发到我们手中，拍着我的肩膀，
“你们快去报名吧，这回不再欠学费了！”
“这回不再欠学费了！”
哥哥重复着母亲的话，推我快走，母亲说：“是兔子帮了一把！”
我拉起哥哥就跑，边跑边喊：
“兔子我爱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