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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张静静浅语示爱意 张近泽喜忧说人生

受伤是无法隐瞒的。大清早家里人都看到他额头上的包,还有擦伤流血的痕迹。张近泽走路也不利索,受伤是遮掩不住了,只好找个理由蒙混过去。父母问他则说是自己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父母并没多追问,心里却犯嘀咕:不会是大半夜的跑去跟什么人打架了吧,唉,这个二平啊。母亲只说让他在家里养两天,做点家务活就行。张山泽晚上回家带来一瓶碘酒,还有一小包棉签,帮他涂抹在受伤流血的部位。张近泽心里很感激三弟的细心。

午后,家里没有别人,张近泽一个人躺在小黑屋里睡大觉,迷迷糊糊中听见隔壁小叔张新明在喊:“俺哥在家吗?”连喊两声没有人应答。张近泽本想起来告诉小叔说自己在家,又一想,我这个样子还是别被小叔看见的好,一念之间就没有回答,继续睡觉。再次醒来时,想起这事总觉得不对劲,小叔找父亲干什么呢?带着疑问他站在院墙边,伸出半个脑袋向隔壁的小爷家中望了望,没看到人,就喊了一声:“小叔,小爷”接着又大声喊一次。他看到小奶从堂屋里走出来。忙说:“小奶在家呀,俺小叔呢?”

“你小爷生病了,你小叔送他去部队医院看病去啦。”小奶满面愁容,声音有点沙哑。

“啊,俺小爷生病啦?”张近泽大为惊讶,原来小叔叫父亲是为这事!他在内心很自责,竟然躲在小黑屋里没出来,早知道是这样,无论如何都要和小叔一起送小爷去医院。“小奶,俺小爷不会有事的。”他想劝慰几句,弥补内心的亏欠。

“你不知道,你小爷是老毛病,心脏病又犯了……不知道这次……”小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瘦高的身体有些颤抖。

“小奶,您别急,俺小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能好。”张近泽看到小奶难过的样子,他心里难受,可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奶和小爷都是很传统的人,传统的有点古板。小爷识文解字,小奶则大字不识一个,但老夫妻一辈子没有争执红过脸。在张近泽的记忆里小奶对他们兄弟五个特别关照。小时候听见刘兰景打孩子,小奶总是过来护短,拉着被打的孩子就往自己家走,嘴里还愤愤地说侄媳妇几句。张近泽也有过这样的待遇,这让他长大后对小奶很敬重。

张近泽记忆最深的还有一件事。在他十岁那年的夏天,池塘边的柳树上飞来成千上万的蜜蜂,许多人在围观,议论说是养蜂人的蜜蜂逃跑到这里啦。张近泽很好奇,也跑到近前看热闹,有些蜜蜂四处乱飞,忽然有一只蜜蜂落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蜇了一下,疼得他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小奶,她急忙跑过来拉住张近泽就往家里跑。到家后,小奶忙去石磨上抓了一把大酱(那时候农村人家大都晒咸大酱)敷在张近泽的胳膊上,轻轻揉搓被蜇的部位。

张近泽还想劝慰几句,一时却找不出话。小奶擦一下眼睛,说:“你头上怎么啦?”小奶看到了他头上的伤,关键是涂抹碘酒的痕迹很明显。

“没什么,不小心摔倒了碰的。”张近泽忙掩饰一句,不想让小奶为自己操心,说。“小奶,明天我去医院看小爷,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有,明天你去的时候来拿上吧。”小奶点点头,说道。

“嗯嗯行,小奶放心,俺小爷一定没事,您好好歇着啊。”张近泽这样说,也是怕小奶再问他的头。上次跟四狗俩兄弟打架进派出所,出来后就被小奶说教了几句。

得知隔壁小爷生病住进了新安军医院,张新民夫妇商量说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张远泽主动说:“明天是星期天,我跟俺爹一起去吧。”刘兰景听了,觉得可以,张新民说那就明天去吧。

张近泽告诉父亲说小奶有东西让捎上。他心里想父亲和大哥先去也好,自己延后再去更好,这样身上的伤就基本好利索啦。

张远泽想骑自行车去,让父亲坐在车后架上。张近泽说:“你不是说再也不骑这辆自行车了吗?”

张远泽嘿嘿笑道:“我那就是说说罢了。”

张新民听了,说:“还是赶驴车去吧,你骑车不行,我也不敢坐在后面。”

刘兰景也表示反对,张远泽只好作罢。

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张新民赶着驴车,爷俩一起前往军医院看望病中的小爷。张近泽看到父亲和大哥走了,母亲也出门干活去了,弟弟们也各忙各的事,家里只剩下他一人。于是回到自己的东间小屋,继续歇着。百无聊赖中拿起大哥带回家的一些杂志反复翻看。他又一次看到关于张海迪的事迹,又一次被感动,也又一次陷入自己人生的迷茫之中。

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张近泽疑惑地想会是谁呢?大门没有插上,只是虚掩着。如果是大安他们根本就不会敲门,直接就进家了。他又听见敲门声,知道门外确实有人。走到门外后,吃惊地发现张静静站在那里。多日不见,看到她身穿浅蓝色连衣裙,朴素大方,在这夏日的阳光下,尤显青春的美丽。张近泽万万没想到会是她到来,看到她干净整洁的形象,自己虽然没照镜子,也知道是多么的邋遢狼狈。要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伤,虽然好了一点,还是有碘酒的气味。况且身上只穿着大裤衩和背心,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张静静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怎么不请我进家坐一会吗?”

张近泽只好硬着头皮请张静静进了家,锅屋东间的小黑屋里,简陋至极,一些东西也是杂乱地摆放,很是凌乱不堪。张近泽有些不好意思,忙去整理了一下,问她怎么想到来家里。

张静静说:“你还问我,我正想问你呢。”

“问我什么?”张近泽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头怎么啦?怎么受的伤?”

“不小心摔伤……”张近泽以为张静静不知道原因,想敷衍过去。

“不用瞎说啦,我都知道了。”张静静打断他的话,显得有些激动。“你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你逞什么能呀?”

张近泽沉默片刻,知道自己跟人打架的事被传了出去,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张静静说:“这么大的事情,张庄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呀?”看他不做声,又说:“杨集也有不少人知道。”

张近泽勉强笑了笑,说:“真是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没想到他们还是给说出去了。”

张静静看到他头上和腿上涂抹着浅黄色的碘酒,关切地问道:“还疼不疼?”

张近泽轻松地说:“早就不疼了,你看都要结疤了。”

“不知道你受伤,俺家里就有碘酒和纱布。”

“这有碘酒,就在那。”张近泽用手一指靠墙的一张小木桌,说道。

“我再给你擦一点碘酒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能行什么,你坐好,我帮你擦一点。”张静静近乎命令地说,起身去拿碘酒。

张近泽只好听从,坐在那里让张静静擦碘酒。此时,两个人的身体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在一起,张近泽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抬头看张静静。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青春芳香,有点头晕,心跳跟着加剧。他第一次有了那种强烈的青春冲动。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张静静终于涂抹好了碘酒,将手里的瓶子放回原处,粉玉般的小手微微有些颤抖。张近泽抬头看到她秀气的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站起身说去给她端一盆水来洗洗脸,张静静摇手说不用。

小黑屋里有些闷热。两个人一时有点沉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张近泽说:“静静,这屋里太热,咱们去屋后吧,那里有一片小树林,树下凉快。”张静静欣然答应。

张近泽拿起一张凉席,来到大门口。

张静静问:“你自己在家吗?”

“是的,我自己。”

“不用锁门吗?”

“不用锁,虚掩上就行。”两人边说边走,出了胡同就来到房屋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这也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晚上经常在此挥拳踢腿。此刻,树上的知了叫声不绝于耳。张近泽找了片树荫浓密的地方放下凉席,两人并肩坐在上面。张静静轻快地笑说还是树下凉快,明显比在屋里舒服多了。

张静静问他最近在忙什么,有什么打算。他无言以对,想说跟人学瓦匠吧又觉得这事基本告一段落,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想说卖冰棍和鲜桃吧,在她面前又有点羞于启齿。于是敷衍说自己还没想好做什么,过一段时间再说。

张静静知道他自尊心比较强,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问他最近看了什么书?张近泽想起那套《三国演义》,于是告诉她说只是看了这套书。张静静没想到他还看了三国演义,这样的书在杨集书店都买不到,忙问他是买的还是借的。张近泽看她急迫的样子,微笑说:“不是买的也不是借的,是拆老屋的时候发现的。”张静静听了更加好奇,他简略说了一下发现这套书的情形。

“我能看吗?”张静静很想看这套书,含蓄地问他。

“当然可以啊,你随时都可以拿去看。就在家里,一共二十四本,你都拿去吧。”张近泽欣然答应,半开玩笑说,“别说是看书了,就是想要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一颗下来。”

张静静脸上升起红晕,羞涩一笑,说:“有书就行,星星就不要了。再说我就是想要,你也摘不下来。”

“我确实摘不下来,惭愧。”张近泽自嘲地笑了两声。

“那你还要去摘?”

“我那是打个比方。”

“比方什么?”

“意思是说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力争取做到。”

“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

“是的,我说的。”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张近泽不假思索接过下句。

“咱俩拉钩。”张静静微笑着伸出手指,认真地说。

“还拉钩啊,又不是小孩子。”张近泽反而不好意思了,他还没有和张静静握过手呢,手指头都没碰过。

“你拉不拉钩?”张静静伸着手指坚持着。

张近泽扫一眼四周,她的手指头固执地伸在半空,只好伸出手指同她的手指勾在一起。两人几乎同时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相视一笑。张近泽心说没想到她还这么活泼,还保留一份童真,偏要拉钩不可。本来想说你太可爱啦,没能说出,换成“你是想找童年的感觉吧。”

张静静可不是这么想,她确实还有着童真的一面,当她听到他说“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力争取做到”,这让她感动之余灵机一动……

二人又欢快地聊了一会,张静静想起打架的事,再次认真起来,问他为什么深夜冒险去那里,想没想过后果。

张近泽平静一下心情,说道:“这次打架说好听呢,是打了坏人,做了件好事,说不好听呢,我就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一个不要命的家伙。你说是不是这样?”

“别人说什么不重要,我认为你是做了一件好事,只是……”

“只是什么?”

“你这样做太危险,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

“我不是做事没脑子的人,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想找人打架。”

“为什么想找人打架?你就这么喜欢打架吗?”

听到张静静这么问自己,心里有些委屈,说:“我哪里是喜欢打架?我不是惹是生非的人,那晚心里太郁闷,只是想发泄内心的痛苦罢了。”为了不让张静静误解自己,看来只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静静,你是知道的,农忙时我被人告进了派出所,在里面呆了九天,很丢人。出来后得知志贤的小妹张小荣去世了,我心里很难过,她就像自己的小妹一样。我想去学瓦匠却不了了之,学个瓦匠都这么难。最近这段时间还做过几件事,都比较辛苦,就不一一细说了。我现在真的很迷茫,不知道今后的人生怎么走。”

张静静看他一眼,低下头,没说什么。

“静静,你都看到了,俺家中简直就是一贫如洗,可我很想改变这一切,绝不能穷困潦倒过一辈子。”张近泽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总之很多事情压得我受不了,心里只想找人打架,即使被别人狠狠揍一顿,身上疼痛,心里舒服。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什么后果啊危险的都没有想。当然了我也是嫉恶如仇的人,很想找到坏人暴打一顿,解解心头怒气。”

接着,张近泽补充一句:“也许是因为年轻才会这样冲动吧,我这两天在家也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我说不好,任由别人评说吧。”

张静静默默地听他说完,这才知道他内心的苦楚,自己确实误解了他,还责备了他。轻声说:“刚才我那样说你,是我想的不周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在为你担惊受怕。”

“你说的对,爹娘肯定是担惊受怕,这一次打架应该还不知道,不然早就说我了。”

“有没有想到我?”

“没有,打架的时候谁都没想。”

“过后也没想吗?”

张近泽笑笑,摇摇头,说:“没想,只是怕被你知道。”

“仅仅是怕被我知道吗?”张静静追问他。

“静静,你知道的,我……”张近泽从她的表情上发觉自己说话不合时宜,想说出压在心底的话却又没想到合适的语言。

他很喜欢张静静,很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心里总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更是缺乏勇气和自信去追求她。最大愿望就是能够经常见一面说说话,就很知足,哪里还敢有非分之想?因此,他无论做什么事情确实没有想到她。

“人家听说这事既担心又上火,一夜都没睡好……你可倒好,想都没想。”张静静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在手里揉搓着。“你知道我有多么担惊受怕吗?”

她本来不确定自己已经喜欢上张近泽,可听到他深夜里跟坏人打架的事后,心中非常担心他的安危,甚至莫名的生气上火,恨不得立刻见到他,劈头盖脸责备他一通。

“静静,我不是不想,是我不敢想,咱俩差距太大,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半年多来,每次见到静静,从她的眼神里言语中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好,他只能理解是纯真的同学好友关系,深层的意思想都不能想,只当作是知心朋友的好。他不是榆木疙瘩,听到张静静这么说,激动之余真是百感交集,万般无奈。心说我何尝不是很想你呢?何尝不想和你相爱呢?可我不能啊!

“现在怎么啦?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不是吗?”

“那又能怎么样?我宁可打光棍也不能害了你,耽误了你。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不这样认为。你是怕什么吗?半夜里跟坏人打架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我不是怕,我是配不上你,不能让你过上好生活,我会很难受。”今天,张近泽鼓起勇气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张静静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心里没有失望,反而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有担当,有血性,有责任心,只是这争强好胜的性格最好能改一改。张静静凝视他忧伤的清秀面容,伸手抓住他的手,说:“咱们先不说这些,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和人打架了,行吗?”

“嗯嗯……我……我答应你,轻易不再和别人打架了,除非……除非……”张近泽的手被她抓住的瞬间,就像触电一样,传遍全身,说话都有些结巴。这是他俩第一次握手,激动之下也握住了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欺负你,我会和他拼命!”

“……”张静静使劲握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两人依偎在一起。过了一会,张近泽回到现实中,轻轻推开她,说:“静静,小心被别人看到。”

张静静嫣然一笑:“我不怕,你怕吗?”

“这是咱俩第一次握手,你看手心里都是汗水,我给你擦一擦吧。”

张静静缩回手,羞红了脸,说:“不用擦。”小手还是自然地伸出去,让张近泽的手背在她的手心里蹭了两下。

沉默一会,张静静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你尽管说。”

“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学校去复习?”

“这……不能说没想过,也想过,可我不想再回学校。”张近泽的确想过。冬天四处闲逛游荡的时候曾经想过;打小工的时候那位女主人说的话,更是触动了他的神经。现在张静静也提起了这事,只好如实回答。

“你的语文和数理化都很好,是吧。”

“一般吧,我根本没怎么好好学,等于是混完了高中。”张近泽摇摇头。

“你要是回去好好学呢?会怎么样?想没想过?”

“你知道的,我在初中的时候逃过学,当时轰动了整个杨集公社。现在都高中毕业一年多了,再回学校复习,那多让人难为情?别人听说了会怎么想?肯定会说这小子干什么事都不可思议,我岂不是又成了一大新闻人物?”张近泽摇摇头说道。

张静静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甜笑几声,伸出小手捶了他一下,笑说:“你还说呢?那年你逃学出走四五天才被找到,我一直想问你当时怎么想的?你都跑到哪里去啦?”

“这不能说,这是个秘密。”张近泽笑着说。

“你到底说不说?”

“羞于启齿,羞愧难当,真不能说。”

“你再不说我生气了。”张静静收起笑容,假装生气的样子。

“好吧,我简单说一下行吗?”她那秀丽面容,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可爱,他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行,你说吧。”张静静微微一笑,满是期待的眼神。

“初二那年春节后,开学的那天早晨,我没去学校,跑到瓦窑火车站,上了火车走到碾庄的时候被列车员赶下来了,因为没有买票,我身上没有一分钱。碾庄你知道吧?”

“碾庄?就是淮海战役国民党军队被包围的那个地方吗?”

“对,就是那里。当时没办法,我只能步行去小姑家,后来天黑了。”

“然后呢?”

“坐船过了河后,走在河堰上,大风呜呜地刮,到处黑乎乎的,幸好遇到住在河堰上的一对老夫妇,在他们的草棚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看到外面下了十几厘米厚的大雪。我只好在雪地里走。”张静静听到这里,紧紧握住他的手,全神贯注地听他讲下去。

“终于到了小姑家,两天后我正准备离开去徐州,偏巧我哥和老虎哥他们来到了小姑家,我的计划落了空。”

“奥,是他们找到你的。”

“是的。”

“你可真行,那几天杨集公社的广播里都在播放寻人启事。”

“我回来后听说过,惭愧。”

“那几天受了不少苦吧。”

“没觉得多苦,就是走了很远的路,还赶上大雪天。”

“有多远?”

“从碾庄到小姑家估计有一百二三十里路,是别人说的。”

“……这么远啊”张静静使劲握住他的手。

张近泽感慨说:“逃学不对,那时候不懂事。”

“你现在懂事了吧。”

“当然懂事了,我都多大啦。”

“那就认真考虑一下回学校复习的事吧,好吗?”张静静近乎请求地看着他的眼睛。

张近泽无法拒绝她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行,容我考虑一下,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嗯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人生大事,我等你。”张静静理解他的心情,欣然说道。沉默片刻又一次柔声说:“我等你,多久都等着你。”

张近泽听懂了她话中之意,心里无比欣喜之余,掠过一丝丝的担忧和顾虑。

临走时,张静静只拿走了那套三国演义中的第一本,说是如果能看懂就来换下一本,然后连续看下去。这套三国演义是繁体字的文言文,确实能难住不少人。

张静静走出几步后,又走回来认真地说:“别忘记了你说的话。”

张近泽不知她指的哪句话,疑惑地问她。

“你说的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你都会尽力争取做到。”张静静微笑道,害羞中带着几分顽皮。

“你想要什么东西?”张近泽问她。

“你知道。”张静静依然微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头,做出拉钩上吊的手势。

张近泽恍然大悟,心说静静真是用心良苦!竟然想到用童年的办法来劝说自己。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有退路吗?总不能食言吧,又怎么可以失信于她呢?!

送走张静静后,张近泽着实用心思考了回学校复习的事,权衡利弊,心乱如麻,没能决定下来。干脆先不去想它,拿起一本《祝你成才》杂志翻看。

下午,张新民和大儿子张远泽回到家中。张近泽连忙询问小爷的身体状况。张新民说:“你小爷是心脏病犯了,还有低血糖。需要在医院住几天。”

张近泽说:“过两天我去看看吧。”

“去吧,你小爷还问到了你,他想和你说说话。”张新民说完,用手指着他的头问他,“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张近泽心想父亲大概也知道了真相,只好如实说了一下。

张新民听后,只说:“你呀你呀……”气哼哼地走开了。张远泽过来笑着说:“老二你胆子真大,以后别这么干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并没有谁当面跟张新民夫妇说起,因此,他们一直不知道张近泽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今天张新民来到军医院,张新明跟他说起这事,这才知道二儿子的“英勇事迹”,气得他不知说什么好。躺在病床上的小爷也听见了,爷几个为此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小爷提起精神,说:“二平来医院的时候,我跟他谈谈。”

张志贤回到家后,忍不住跟他哥张志良说了张近泽与劫道人打架的事。张志良甚是惊奇,他见到张新明立刻将这事跟他说了。紧接着这事就传到了张新民这里。张志贤都没能保守秘密,大安和吕家树就更不用说了。不出两天,张庄和杨集街上的许多人都知道了张近泽的“壮举”。自然,张静静也不例外,她在商店里上班,有不少同事和老顾客,很容易听说这事。

当天晚上,张近泽找到大安,质问他,他居然笑着说:“你这是做好事,行侠仗义,梁山好汉,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张近泽气呼呼地说:“你们都是叛徒,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还是说出去了。志贤和他表弟是不是也说了?”

大安只是咧嘴笑个不停,并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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