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华在包厢的门口瞄了一眼，周胖子，李广和肖工都已经被叫着陪酒了。
来人是三个，中间年长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看来是领头的。那人举了举杯子，伸到嘴边就是简单的抿了一口，而边上带的两位倒是火力不断，连番地朝陆总这边‘开着火’。
李广酒量不行，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了。周胖子会喝，但是他的专长是花酒，而不是这种拼酒。肖工虽然酒量可以，但酒怕少壮，再这么弄下去估计也要吃不消了。
小华知道陆总的酒量其实一般，在这样的场面上，都是在硬撑。
他转身先进了厨房里头，找了早饭剩下的三个馒头。一边飞快地啃着一边盯着包厢里头的情况。老舅见他吃着凉馒头，急忙过来拦着他。
“诶，小华，你干什么啊？到老舅这儿来还吃凉馒头？耕农不是给你送过饭菜了吗？怎么？他偷吃了？”
“嘿嘿，”小华笑了笑，“不是，我听说陆总在里头拼酒。怎么说也得过来帮个忙，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再进去。”
“这样啊，”老舅也往里头看了一眼，说道：“听说是市里头什么办公室的主任，姓王。”
“哦，王主任......咳咳......”小华依旧飞快地啃着，差点儿噎到。
“嗨！你慢点儿！”老舅边说着边给小华递上了一杯水。
两人站着看了一会，忽然老舅言语了一声，“嚯！我说怎么这么能喝，两人使着招呢。”
“什么意思？”
老舅指了指王主任身边的两人，让小华注意他们喝完酒的动作。只见两人拿起白酒盅，喝完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拿起身边的毛巾，在嘴上擦了一道。
“这......老舅我没看懂。”
“你呀毕竟年纪轻。这场面上还是得多去见识见识。那两人基本上三杯里头至少有一杯是抹嘴的时候吐到毛巾里头了。陆总他们都基本喝懵了，现在根本弄不清。”
原来还有这档子的事儿。那两人一看就是经常陪领导出来应酬，酒量自然也不会差，再把这招使上。那不是来一个倒一个，来一批倒一批吗。
“老舅，这样。你先去帮他们把桌上的残渣收拾下，顺便把他们桌上的毛巾也拿下来。他们要说再上，就说没有了。留点儿那种薄的纸巾在桌上，我再上去跟他们拼酒去。”
老舅懂了小华的意思，拿了一只空盆，上里头收拾起每个人桌前的残渣，顺便带走了桌上的毛巾。那两人果然说了上新的毛巾来，老舅摇摇头，表示已经没有干净的了。
包间里头，王主任坐在中间得意地笑着。自古以来的官场和商场就是如此，相互地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但总想着什么时候耍耍威风，让对方给自己低低头。
小华端了菜就走了进去，一边进去，嘴里还一边说着，“陆总，王主任，对不起我迟到了。”
陆总此时已经醉的迷糊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华，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这小子，怎么......怎么才来！”说着又指着王主任那边介绍道，“我......助理，快，自己罚......罚酒！”
小华二话没说，拿起了桌上空的一只小盅倒满，朝王主任那边一敬，“王主任，我敬您。欢迎您来我们厂里指导工作。”
王主任点头笑笑，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朝边上的两个示意了下，他们也跟着小华干了。
他又取了一只稍大点的杯子，倒满，举着。“王主任，这第二杯，我再敬您。这一杯是希望您常来，多来。”
说着举头又喝了下去。
王主任依旧点点头笑笑，抿了一小口。
第三杯，小华直接把白酒的分酒器给拿了过来，倒满。
“哟，小伙子，酒量可以啊？干了？”见小华这么做，王主任也来了兴致。
小华笑笑，“我怎么说也来了迟，得罚酒，得赶上进度。而且这杯子就跟王主任您一样，越做越.....大，嘿嘿嘿。”
这句好话一说，让王主任开心地合不上嘴。他指挥着边上的两个，也拿上分酒器来，跟小华一样满上。
两人面面相觑，看样子是有些吃不消了。小华急忙说道：“王主任那不用，我赶赶进度.....我干了，你们随意吗。这是我一份情谊。”
“诶，那不行，你们两个也跟上。”说着给自己的小盅里头也满上，带头先喝了下去。
陆总这边也给肖工使了个眼色，肖工心领神会地也给自己拿了个分酒器满上。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王主任今天下了命令，我也得踊跃参战！”
酒桌上，四人成了主角。“咕咚，咕咚。”这么一大杯的白酒下去，两人看着有些撑不住了。不过这酒桌上的热情，一下子又重新地点燃了起来。
连原本有些端着的王主任，一下子也连干了几杯。
这场酒局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结束的时候，那两位已经被干趴下了，王主任则一直抱着陆总称兄道弟，还把小华拉了过来，说下次还要一次喝酒。
肖工和李广两个人撑着周胖子回了宿舍。小华在送完王主任之后，和耕农两个人把陆总给搀着回了办公室。
刚和耕农两个人从行政楼里头出来，小华觉得自己也有些撑不住了，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上。他的胃里呕了一口酒味上来，里头翻江倒海似的。
“呕~~~~~呕~~~~~”
连着吐了几分钟，小华瘫软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几拳，耕农看他难受的样子，赶忙给他拿了瓶矿泉水。
“哥，好点了吗？”
小华点点头，他艰难地起身。耕农想上手扶一把，被他拒绝了。
“哎，这酒......真难喝......”
“我就不懂了，你们都说酒难喝，咋都喝的这么多呢。”
小华摇着头看了眼耕农，笑他不懂。
其实他也不懂了，曾经的自己每天晚上都要跑出去喝酒。那个时候他觉得酒怎么越喝越甜，越喝越暖。而现在这酒，大多喝的越来越苦，越来越寒。
这大概是人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