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秦若素在屋内生着闷气,孙三娘几次唤她都不应声。太子苍吉来寻她时,她正扑簌扑簌的落泪呢,手中的帕子都湿了大半。比起昨日见到他的欣喜,今日倒更伤怀了起来。
“若素妹妹。”太子苍吉又在院中喊她。
她自然是听见了,但这会儿子正哭的厉害,她偏不回他。她气的是,要不是他在宫中与那公主假成亲,她这桩没来由的亲事也不会应承了下来,现在倒叫她左右为难,大感头痛。
孙三娘出来,朝着屋内努了努嘴,又近前低声絮语了一番,太子苍吉才缓步至秦若素的屋门外敲门道:“你便是生我的气,也该照料着自已的身子,莫要哭坏了。”太子苍吉又说:“今日天晴,去山中转转,你陪我同去吧。”然后又絮叨了几句,大意里也是赔了些笑脸。
俄顷,
屋内止了抽泣声,那门儿也才吱呀一声的开了。
太子苍吉本不擅长甜言蜜语的哄人开心,还不是趁回太子宫修固结界的空档儿去月下老人那里偷看了两眼凡间的戏文折子,学了个三言两语。
倒真也派上了用场。
玄涧山,
百鸟鸣啭,泉水淙淙。
许久未来,那枝树更加的茂盛,树叶一层一层的交织着,倒多了很多挡风乘凉的好地方。又绕了几绕,居然看见一顶无名草亭,随即两人便坐下说起话来。
“你那亲事…”太子苍吉还未说完,抬头便看见秦若素眼圈又红了起来,两只手揉搓着帕子又欲掉泪,他又硬生生的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与你何干,左不过都是要嫁人的。”秦若素还是泪眼婆娑了。
他知道是气话,思忖着,这凡间女人原来也如此深情,随即又想起来他那受苦的太子妃也心中凄苦了起来。
见他不言语,秦若素起身要走,她说:“无话,我便回去了!”言语中全是责怪。
此时,
正是正午十分,骄阳烈烈。
太子苍吉回过神来,暗地里一着急,随手便捏来一团黑云,夹着雨便下了起来。秦若素刚抬到亭边的脚又缩了回来,立在原地,好生奇怪。
随后,太子苍吉又前移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一步一退的把她逼回原位重新坐了下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顿时觉得神清气明了许多。此刻,他倒为着神仙这点为所欲为沾沾自喜起来,一抹邪笑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待他把她哄的喜笑颜开了,他才手指微动,息了风,止了雨。
“三日后,那人要登门,如何是好。”回程路上,秦若素急切的问道。
“无防,我自会处理。”太子苍吉肯定的说,让她放心。
经此半日,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亲近。
三日后,
乡野小径上,
一撵官轿,几匹官马踏步而来。
马背上的玄色青衣公子便是秦若素许诺成亲之人。
太子苍吉早就掐好了时辰等候多时了,所以待那公子一众从人停在秦若素家的院中时,他也不早不晚的到了。
“若素姑娘有礼了。”那公子礼貌的打着招呼。然后那顶官轿里下来的老妇也命人把抬来的物件一一抬在内屋堂中,孙三娘也热情的尽着地主之谊端茶倒水。
秦若素还了礼便站在了孙三娘的身后。
那公子目光触及到太子苍吉,也微微一颔首算是见过了礼。
太子苍吉抄着手,斜靠着准备看一出好戏。
“下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姑娘和我家公子的亲事可以提上日程了。”那老妇脸上堆着笑对孙三娘说道。
孙三娘斜眼瞟了一下太子苍吉的方向,笑道:“不急,不急,我还想留她在闺中多呆些时日。”孙三娘自那日里看女儿哭的那样伤心便也明白这其中的原委,要不是女儿从宫中回来那样伤心欲绝,今日这登门的也就不是此公子了。
“官宦之家?听说府上养了很多舞女歌姬,终日里凤歌鸾舞,花天酒地。再者你私下收房的几个小妾也不下三五名了吧?!”太子苍吉居然一口气抖出这许多料来。
“你,简直胡说霸道!”那老妇不知他是谁,仗着身份指手说道。但紧接着画风一转,那老妇竟然“如数家珍”般抖搂出更多的艳事来。惊的一屋众人目瞪口呆,几个年纪尚小的仆从丫头又羞又窘,垂着眼皮不敢抬头。
再看那位公子,臊的面红耳赤,连连的用衣袖试汗。
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不日,这桩亲事也便退了。
而后,
两人也踏踏实实的欢乐了些时日。直至太子苍吉被二殿下紧急召回了太子宫。
“近日看守囚辛谷的小仙来报,那老魔君的封印似有异动,囚辛谷周边接连几日突降红雨,百万生灵惨遭屠害,想是那老魔君要冲出封印了,天君已派若干神将前去镇压,现下都在等你了。”二殿下慌慌的说。
太子苍吉不敢怠慢,即刻飞身去了囚辛谷。
话说,这囚辛谷千万年来封印的都是上古的恶魔神兽,像裂天兕、珊瑚独角兽、赤炎金猊兽都是天君继位前收服封印在此的。谷内终日里血光蔽日,早已是一片阴灿灿的修罗世界。如今再添上那老魔君,此处更如同炼狱一般。
太子苍吉赶到时,那一众神将正齐力用法力竭力压制,但从各位的神情就可以看出颇费些神力且那封印老魔君的枷锁似有要断裂之势,隐约又能听见封印里面嘶吼的声音,好似老魔君随时都会失去控制重见天日一样。
太子苍吉体内的那枚魔都内丹也像与老魔君遥相呼应一样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呼之欲出。太子苍吉强忍着定了定神,二殿下也赶紧助了助力,那魔力才稍稍平静了下来。然后二殿下说道:“看来你那剑需快些取回来了。再晚恐怕就要…”
“今夜便取。”太子苍吉说完就走了。
……
人间,
秦若素正扑在太子苍吉也就是邬天阔的身上恸哭,太子苍吉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当时走的急,元神出窍时竟丢下了那凡人的躯体,这一次又离开的久了些,眼下那身体已发了凉,像死去了一般。
秦若素哪里受的住,哭爹喊娘的要跟了去,孙三娘和邬宏煊劝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哭。
太子苍吉立在云头,看着这伤情的一幕,心下想着就是此时了吧。于是抖动衣袖,抛出结魄灯,那灯在秦若素头顶盘旋两圈,然后猛然汲取了秦若素的一滴伤心动情之泪,随后灯光一亮,那秦若素和那太子苍吉人间的凡人也一并忽的消失了。
一灭一生,
太子苍吉那把剑,终现出了真形。
曰:乾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