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温柔，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总害怕你会离开我，这样我才会更安心，我们在一起也十几年了，再说订婚也不是结婚，我们可以毕业以后再结婚。”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眼里充满了迷蒙，手握紧，直到掌心出汗，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他是然，你最爱的然。掌心松开，她深深吸了口气，扬起笑脸：“好。”
不知道方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怔怔的坐在座位上，上课了又下课了，人聚起又散开。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我要锁门了。”
她慢慢抬头，对上他大雾弥漫的眼睛，鼻子蓦地一酸，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想哭，好像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顾言拉出板凳在她对面坐下，有些无奈的递过一颗糖，轻声问：“怎么了？”
她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甜的味道从舌尖散开一直蔓延到心脏，心情好了很多：“你有喜欢的人么？”她歪着头，有些茫然。
“没有。”他不顾离染惊讶的表情，继续道：“只有深深住进我心底，我爱的人。”
离染看着他的手轻轻抚着胸口，眼里如沉静的湖面泛着微光，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温柔，他该是爱惨了那个女生。她转过头往教室门口探了探：“你是不是在等你女朋友？”又坐回来奇怪的小声嘀咕：“应该早放学了。”
他低着头，手间拿着一颗糖把玩：“她喜欢吃甜食，所以我的口袋里才习惯放几颗糖果，她一点也不可爱，总是缠着我给她唱歌才肯睡觉。你不知道她有多幼稚，那么大了还喜欢和玩具说悄悄话，我没有见过比她更让人无奈的女生，可是，我就是爱她，无可救药。”
离染听着他低着的声音夹着沙哑，在空气中散开。
他抬头，苦笑：“只是她不喜欢我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手握成拳在空气中重重挥了几下：“怎么可以这样，要是我，定一辈子都不要理她了，把她吊起来打，哼哼……”
他笑的轻柔：“好，我记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怪不得每次见他都带着哀伤，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这么优秀的，竟然还有人不喜欢他。
他从书里掏着什么，递了过来：“给你的。”是一张CD，黑色的封面显得他手更加修长、白皙。离染小心的接了过来，封面上画了一朵妖艳的罂粟花，写着《逃亡》。
少年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上次你说过想要，我看见了就买了送你了。这张CD那边还有很多。”
她高兴地笑了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谢啦。”
他却装作没有听见，手背在脑后，轻叹：“你该回家了，不早了。”
“那你呢？”
“坐会，就回去。”
“哦。”她背起书包，站起身，朝他小小的摆了摆手，蹦跶着向外跑去。
他轻轻地往后一靠，疲倦瞬间如潮水般袭来。他静静的看着教室的门口，期盼她如梦中画面，含着笑向他走来。他突然想到了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几个人无望的等待荒诞却又可笑，可是戈多是谁谁也不知道。
“言。”她突然出现在门口，双手撑着膝盖，吭哧吭哧喘着气，身后一片黑夜朦胧。“我走的时候看你不太对劲，我不太放心，所以回来看看。”
他的眼底蓦地湿润，声音沙哑，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你离开我都舍得，这么一会儿又怎么不舍得？”
“你说什么？好痛啊！”她吃痛低低叫了一声，顾言才清醒过来，慢慢松开手：“抱歉，认错人了。”记得西西在回来之后，有一次问他为什么不向小染说明一切，他只是说不告诉她不是不重要，只是她已经住进了我的心底，我只盼她幸福就好。他摇晃着向后退后一步，模糊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张了张嘴，莫明的难受脸上一片冰凉，自己竟是哭了，只是为什么要哭呢？“很晚了，你早些回家吧，我先走了。”她匆匆扔下这句话，飞似的逃开。
回到家已经开饭了，尹叶帮离染盛了碗汤递过去，看她喝了几口后，假装无意的说：“今天方家打电话来商量订婚的事，虽然有些早，但小然照顾你我们放心，所以早些定也好。”
她觉得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胡乱点了点头，几口将饭吃完，躲进房间。锁起门，连同一室的喧嚣锁在门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她走到书架前，指尖顺着排放的书一路滑过，在一本相册上停了下来。离染犹豫的拿起相簿，一串凹凸的英文字母在封面上——Memorry。相簿上已经落满了灰尘，翻开相簿，一张照片映入眼帘。相簿里都是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小男孩的照片。有他们背着登山包的照片，咬着棒棒糖的照片，男生瘦瘦高高，笑容干净。
她抱着相册，背紧紧地贴着墙，慢慢滑下去。她将相片贴近胸口，泣不成声，这样，终于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是真的。
手机不知疲倦的响了很多声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慢慢伸出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声音干涩的“喂”了一声。
“小染，我是西西。”良久，又传来西西小心翼翼的声音：“你是不是哭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我请你吃冰淇淋吧，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冰淇淋就好了。”
约好了时间之后，她围了条围巾就出门了。
到了冰淇淋店，西西已经坐在那儿远远地冲她摆手。店里因为是冬天十分冷清，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离染在西西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水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西西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水也被你喝出酒的味道了。”
她重重的放下杯子，眼睛黑黑亮亮：“我们去喝酒怎么样？”
西西吐了吐舌头，背后发麻。
最后，两人到了酒吧门口，却又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