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御将自己的目光自竹叶身上拉回,轻轻在官印天及江望初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异彩一闪而逝。
“民妇不敢斗胆猜测皇上特地将这一切告之的用意,但是不管穆浩城也好,原城也好,他都是我的夫君!他就是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对他的心都不会动摇!”江望初浅浅一笑,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龙君御对着她“多此一举”的不屑眼神也不作怒,只是轻勾了嘴角,看着因江望初一句“他就是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对他的心都不会动摇”而震住的官印天,他轻摇了下头,在心里浅浅一叹。
“你为了穆浩城连命也能不要,这倒真出乎朕的意料!”
“为了夫君,我确实什么也愿付出!”
龙君御别有深意地又扫了官印天一眼,唇边笑意更深。“当真什么也可舍弃?”
“是!”江望初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阵朗笑自龙君御口中发出,“印天哪,你竟不如个小女子坦荡勇敢!”
官印天大惊,愕然抬眼望向龙君御。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洞悉了什么?为何听在他耳里竟是别有深意?
“若朕愿在此以月为誓,保穆浩城不死,你愿拿什么来回报朕?”龙君御淡笑如风,眼神却凌厉如刀。
“皇上就这么看轻我夫君吗?”
“你以为穆浩城能有几分胜算?”
“皇上虽英明神武,但我夫君却也不是无能之辈!谁胜谁败,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龙君御有一刻以为自己看到了琅依,这个女人因为爱夫心切而勇敢应战,无畏得就像个女战神。
“乐观不是坏事,但过于盲目就是可悲了!穆浩城一切所为不过是朕姑息方能为之,朕能一统神州九国十六夷,区区一个靼芜又岂在话下?更别说如今的靼芜早已千疮百孔,当朕收网之时,单凭几分残余势力就想与朕抗衡?”他摇头叹息,为着她的天真。
江望初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巴巴地望着龙君御,那轻描淡写的话,那尔雅却鄙夷的笑,堪堪嘲笑着他们的不堪一击,可是她却不能否认,他说的一点也不错。
这个男人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只在于他的为与不为。只因他的他的慈悲心肠、他的宽容,所以他每每不轻易为之,而让人往往忽略了他的强大力量。
“如何?愿意与朕作这个交易吗?”龙君御的语气轻淡得就像在说着今夜的月光如何般。
“好!只要皇上保我夫君不死,民妇愿付出所有!一切就听从皇上安排!”
“如果朕要你离开他呢?”
两双眼睛吃惊地望向他,不解他为何如是说。究竟意欲何为?
“皇上的意思是……”
“彻底离开他,还他自由!”
江望初踉跄一步,震惊地望着龙君御,难以置信他竟能将决离的话说得如斯云淡风轻。
“素闻皇上对爱情的忠贞不悔,民妇以为皇上是最懂人间真情无价之人,想不到皇上今日所做的事竟是让人夫妻决绝,鸳鸯拆分离!”
龙君御负手转身,信步而走,伸手轻折下一枝竹枝,信手把玩着。复望向她,表情幽深难懂。“你能确定自己是他的所爱?你又怎知朕要做的不是让真情回归?”又是同样意有所指地淡觑了官印天一眼。
官印天接收到龙君御投注而来的目光,仓惶地轻轻别开。
“你?”江望视也发现了龙君御过于奇特的目光所在,再想到那一卷画轴,蓦地将一切串连起来,震惊地指着官印天。“难不成他心中那人是你?”
官印天如遭雷击,久久无法作答。
“你说啊!请你告诉我!”江望初已顾不得其他,只是快步冲上前,扯着僵如石像的官印天问道。
“是不是你?可……可是怎么可能!你们同是男人啊……”
官印天因这魔咒般的两字,再度愕然抬首,却仍是开不了口。
唉!龙君御再度摇首暗叹。仍是定定看着自己手中的竹枝,淡然开口:“江望初,朕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希望朕能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抬眼又看了两人一眼,“印天,送穆夫人回去吧。”
语毕,他也不待他们两人反应过来,自己信步而走,任月光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
官印天跟江望初四目相对,相对无语。
“穆夫人,请吧。”
“如果真是你,你竟然还叫得出口?”江望初冷嗤一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黑眸闪动,闪着不解。
“ 我本来不明白,为什么夫君会在那幅梅林策马图上题着这首新婚祝词,但是现在,看到你闪烁的态度,我总算明白了!哈哈……桃之夭夭,哼!根本就是逃之夭夭!”
一个连承诺都做不到的懦夫没有资格牵住穆浩城的手!
黑眸痛苦地闭上,心仿佛在瞬间被千刀万剐凌迟着。
江望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率先向前走,而官印天只能望着她挺直的背脊,迟迟无法移开脚步。
这种轻柔温暖的感觉,仿佛漫步云端,又仿佛徜徉在他的怀抱,带给琅依无比安心的感觉,让她放心地依靠着,暂时忘却了烦恼。
龙君御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琅依再度像只猫咪般蜷缩在毛毯上,闭眸而寐。
宠溺地摇首,大手一捞,将她自毯上横抱而起,往龙榻走去。
她马上睁眼,看见他,杏眸含笑,眼神益发娇柔。
如今的她,在他面前,高傲防备层层剥落,越来越毫无隐瞒地以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他,容许自己对他产生依赖,放任自己对他娇柔任性。对于她的改变,龙君御是欣喜的。
他亦含笑相视,然后眸光缠住了便再也移不开,她缓缓闭了眸,而他的唇缓缓贴近。
两唇相贴,相濡以沫,她自动开启了牙关,而他温柔探进,多情交缠,两舌共舞,谱出璀灿。
双双谓叹出声,为这种心灵相通的亲密安心之感。
“朕真想要你!”情动来得又快又猛。也许是因为方才看到了那三人的无解缠绕,更加觉得能与琅依真正身心相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也许是下午时睿儿的固执让他无力,便更加迫切想让她感受到他的支持与珍爱。
细碎的吻轻轻落在她的下巴颈侧,却迟迟没有往下探访。
“我是你的,从来只属于你!”她看着他说,唇边扬起暖暖笑意。
他抬头,重新轻轻柔柔对着她的唇给了她一个吻。
“现在还不行!先别说你还有孕在身,更何况这道伤口两天前才又裂开,朕可不想冒这个险!”
她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他压下的指柔柔制住了唇。“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懂就好!”
于是,她含笑点头,便也不再试图说服他了。
“今夜你又归来晚了!”
“有些事得处理,所以耽搁了。”
“哦。”
“怎么?不开心?”
“没有。”
“想朕的话,就让人传一声,朕会过来陪你的!你只管安心休养,早些把这伤口愈合,朕便早日安心,嗯?”
“好。”
“睡吧。”他闭眸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