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咸阳城显得有些空洞,因为秦王嬴政就要举行加冠礼,而加冠的地点并不是咸阳,而是秦国的旧都雍城。
雍城,一座古老的城市,是秦国除了咸阳最重要的城市,虽然已经不再拥有首都的辉煌,但秦国重大的事情还是习惯于在雍城进行,比如祭天、祭祖、国王加冠等。
雍城是秦国的根,是秦国永远的战略根据地,若不是为了适应东进的需要,雍城首都的位置绝对不会被动摇,就算现在,雍城依旧是秦国的文化中心。
浩浩荡荡秦国仪仗队从西门出了咸阳城,一路上,队伍走的很慢,似是在彰显秦国的威严,一队队带甲的勇士整整齐齐的走着,一柄柄的黑色龙旗惊天蔽日,把天空都掩藏了起来。
这是秦国近十年来最重大的礼仪活动,没有之一,就算当年嬴政登基的时候,也遥遥不及。毕竟,那时候的国王只是一个傀儡,而加冠礼之后,任何人再也没有了阻碍君王施展权力的任何借口了。
嬴政一行人直接来到了秦国最大的祭坛,四周早已经焚烧了锦帛,告慰苍天,太牢早已准备齐全,那牛头、羊头、猪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品相非常的完美。它们也应该感到荣幸,因为它们将见证一个伟大的时代。
嬴政今天穿上了绣有五爪金龙的黑色龙袍,脚踏犀皮礼靴,身带玉桂腰带,再配合上那英俊的面容,意气风发,在今天,在今天之后,他一定是这个世界最靓的崽。
嬴政开始慢慢的顺着台阶走向祭坛的顶端。这台阶全部用一色的白玉铺成,共有一百零八阶,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嬴政在号角的浑厚声中,在编钟的催促中,一步一步向上走着,一阶、两阶......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都随着嬴政的脚步在颤抖、兴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嬴政。
嬴政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这自己从逍遥谷出来后的经历,回忆着吕不韦对他控制,回忆着赵姬对他的绝情,回忆着看到嫪毐与赵姬苟合时的愤怒,今天之后,所有的屈辱,都将烟消云散,他要告诉全世界,他嬴政站起来了。
一百零八阶的台阶的距离,好像隔着了个天地,嬴政好似走了一个世纪,不过他终究是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地方。
祭坛的顶端是一个圆形的台子,在台子中间放着一柄长达八尺的宝剑和一顶十二旒的白玉紫金冠。
加冠礼是一个男子除了出生和死亡外最重要的一个礼,这预示这一个男子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加冠之后,就意味着国王从此可以从幕后走向前台。这些年积累的力量终于可以爆发,一切的风雨都可用那伟岸的肩膀扛起来。
秦国最年长的宗室王公为嬴政戴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帝王冕,而从今天起,这将不再单单是个象征。
嬴政的眼睛看向了在祭坛正中心的长剑,佩剑,是秦国特有的礼制,是勇武和实力的象征。如果说加冠是周朝开启的文化崇拜,那佩剑就是秦国开启的武力崇拜。他们发迹于蛮荒,一点一点,一代一代的积蓄着力量,从穆公立国到孝公改革,再到惠文王称王,这所有一切都离不开手中的剑。
而现在,嬴政即将戴上这象征权力的特制的八尺长剑。这把剑承载着秦国历代君主的重托和他嬴政的梦想。
嬴政终于戴上了剑,这一刻比他戴上鎏冕的时候还要激动,因为这是加冠礼的最后一项,也在向所有的人诉说着秦王的亲政。
嬴政单手举起了了长剑,祭坛下的武士们疯狂的呐喊者,祭坛下的百官都在颤抖着。而嬴政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绞痛,他拼死没有倒下去,那剧痛简直让他无法忍受,虽然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后背、胳膊、小腿肚子一直在流淌,但他一直控制这脸上的表情,保持举剑的姿势。
嬴政惊奇的发现他的心脏的位置发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而且里面暗暗有金色的龙影或隐或现,而这景象也被投射到了天空上,更是给嬴政的加冠礼戴上一丝神秘的色彩。
然而嬴政成人礼钟鼓之声还在人们的耳边回荡,却在咸阳传来了嫪毐反叛的消息。
一处山洞,一个白色的身影盘坐而息,双目紧闭,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波动。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念道:“帝灵珠,终于破解了第一道封印吗。”
消息传到了咸阳城,咸阳百姓无不恭喜称贺,可是几人欢喜几人忧,嫪毐就是其中最最焦虑的人,他本来不想那么早就造反,可是现在的形势又不得不考虑。
他不敢赌,因为他知道嬴政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一旦有机会,他和他的儿子们,他的家族和他的势力一定会被连根拔起,片甲不留。嫪毐在甘泉宫来回的踱着步子。
赵姬看着嫪毐,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并不希望去争夺嬴政的权力。她起初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给嬴政争取生存的权力,可是嫪毐的出现打乱她的思想,她开始慢慢淡化对于嬴政的执著,到了她和嫪毐的儿子们出生之后,这种执著几近于无。嬴政已经失去了儿子的待遇,已经成了权力的保证,而不再是她需要竭尽全力,低三下气,为他出卖肉体灵魂的儿子了。
赵姬看着怀中长相俊美的儿子,嘴角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和幸福的笑容。
嫪毐停下了,说道:“不能再等了,现在吕不韦和嬴政都不在京畿,是我们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来人,速速去请卫尉竭和内史肆前来甘泉宫。”
“真的决定了吗?”赵姬向嫪毐问道。
“如今嬴政离京,我们必须这样做,前些时日我醉酒说出的话,嬴政不可能没有察觉。况且吕不韦势力大,嬴政回来之后为了立威必定会向我动手,必须先下手为强。”嫪毐说道。
“可是我们不能调动军队,没有虎符玉玺,是没有军队会听我们的。”赵姬说道。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所以需要你的印玺和内史肆的帮助,我要窃玺调兵。”
嫪毐毫无悬念的拿到了嬴政的玉玺,来到了咸阳的郊外驻军处,以秦王在外有难的理由,掀起了武装反叛的斗争。
雍州城,祭坛上,嬴政刚走下祭坛就得到了禀报——嫪毐反了。
“嫪毐呀嫪毐,没想到你这么着急,这样也好,省却了我的计划了。”嬴政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