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挺漂亮的,不是吗?真的应该多出来看看大自然,而不是去音乐厅。。。”阿山摇了摇酒瓶,“老板娘,再来一瓶。你的私家珍藏。。。”
他们正坐在亚丁自然保护区边上的一家旅店内,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小村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来亚丁,家家户户都盖起了自己的小旅店。旺季时,是一铺难求。稍上规模的旅店已经转变成了酒店。算是一时兴起,不知谁说到了亚丁。三人便坐飞机来了。旅店中央的大院子在晚上便成了极好的户外野餐场地。围绕着院子盘旋的屋脊,左右两侧各有四间客房相对而立。中央的对着大门的屋子是最高的,有两层,上下各五间客房。大门两侧围墙下的停车位由攀爬而上的绿藤画出界限。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主楼是木屋。左侧的是砖瓦房,而右边的则是活动板房搭建而成的,只是彼此间隔了半米的距离。因为淡季即将来临,所有还有空房。
“怎么不雇个服务员呢?老板娘。。。”阿虎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周围都是陌生的路人。当明天太阳升起时,大家就会各走各的。
“那不得花钱,不是吗?”老板娘裹着红色披肩,穿着黑色长裙,一头金色长发。
“很漂亮,对吧?看着就来劲。。。”阿山待老板娘离开后小声说道。
“是呀,真算的上世外桃源了。。。”阿虎想起亚丁的秀美风光,不由感慨道。“应该每年都来一次,才痛快。。。”
周围的客人有的唱起歌来,大家拍手打着节奏。
“明天,大家就要分别了。。不醉不归。。。”一个男子喊道,他们这桌的八个人都是在路上结识的。中间的那对情侣已经去过拉萨,现在是还返航。鬓发斑白的老大爷一路从上海骑着电动车来的,他已经骑了一个月零三天。另外三个小伙是他今天在亚丁拼车认识的。而那个女孩,从成都下火车时,他见过一面。
“刘锦堂,是不是得唱一个,把那边比下去。。。”同行的三个小伙中的一人说道。
“唱歌我不行。。。谁唱歌好,露一手,把那边比下去。饭钱免单,怎么样?”
“可以。。。”老人笑着放下酒杯,大家都点点头。
“那我唱一个。。。”女孩站起身来,拿起酒瓶当麦克风,唱起《venus》。
现场的气氛随着火爆的歌声瞬间狂热起来,尤其是当女孩飙高音唱道,I am your fire,I am your venus时,风吹乱女孩的头发,女孩如演唱会的明星一样形神兼备。
“wo wo wo,”阿山吹起口哨,拍着桌子,扭动身体。这是他在夜店常有的反应。
阿虎也吹起口哨,拍着手。“真带劲。。。”
“姐,不跳个舞。。。你的专属舞曲。。。”厨师走过来,站在老板娘身边,挥舞着手里的帽子。
程回头看了看老板娘,又转过头去。
“妹子,再唱一首,你们全免单。。。”阿山喊道,他从未听过这么酷的歌,还是一个女孩唱的。尽管他听不懂歌词,但却身心陶醉。
“不了,不了。。。”女孩笑着摇摇手坐下,喝了一口白开水。
“想什么呢?”阿山推了下程,程差点摔倒。
“没。。没什么。。。你们注意到那片山脊。。。里面好像有人居住。。。”
“什么山?”
“就是回来时。。。左边的那片平原尽头的那片山。。。我看到了白色尖塔。。。”
“那是佛首山。。。里面有座寺庙。。。万象寺。。。”老板娘说道,
“万象寺。。。”陈看了一眼老板娘。
“西八。。。你真是。。。以前觉得你太过狂暴。现今觉得你太过柔顺。自从见过那个。。。”
“老法官。。。”阿虎笑着说道,
“对,老法官后,他好像对你下了迷魂药。什么也不想管,整天坐在屋子里,不是听什么巴赫,什么扎特的,就是去看湖看江,还开车去看大海。现在又对寺庙感兴趣。真是太难捉摸着。。。”
“想去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吧。工地那边马上要动工了。”阿虎赶走胳膊上的飞虫。
“我想,你们得先回去了。。。”程解开衬衣纽扣,喝了一大口酒。
“什么?”阿山猝不及防,捡起掉下去的杯子。
“我想去看看那座寺庙。。。”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那我们明天陪你去就是了。。。”阿山用纸巾擦净酒杯,续满酒。
“我得看一阵子。”
“明天陪你看呀。。。”
“我是说。。。”程掏出烟点着,“看。。。看一阵子后,可能会进去。”
“什么意思?”阿山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阿虎希望他解释一番。
“看。。。就是。。。先是远远看着,然后越来越近。假如很近了,都看不清楚。我就会走进去。”程揉着手腕,
“什么?”阿山似乎没听到。
“好了,随他去吧。。。”阿虎笑着拍拍阿山的肩膀,“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神经了。上次,急冲冲叫来大家,坐飞机去深圳听音乐。结果呢?”
“这和我听的不太一样,我得再听听。然后去上海等人家。”阿山皱了皱眉,“都什么和什么呀。文远。。。”阿山狂饮一杯,“你可以去,随便你怎么看。但是你要是告诉我,你要出家,我会打断你的腿,ok?”
“ok。。。”程笑了笑,伸出手,“一言为定,有事打电话,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们已经掌握了和上流社会最基本的沟通了。”阿山忽然大笑起来,“明明一句话可以讲明白,非得绕一圈,让你猜中间的空白。”
“温柔点,耐心点。。ok?”
“ok。。。”
“来,喝酒。。。”阿虎举起酒杯,三人碰杯后都一口喝完。
“阿虎,你儿子的钢琴学的怎么样了?”程忽然问道,阿山笑的直不起腰来,差点倒在地上。
“有什么好笑的,西八。。。文远,这件事我们得好好谈谈。。”阿虎看了阿山一眼,自己也笑了起来,“狗东西真不是那块料。。。没办法。。。”
“看吧,我当初就说先买个口哨口琴什么试试的。你还嘴硬,说什么,我儿子很有艺术天赋。这下好了。口哨都不敢碰了。。。”阿山笑出眼泪,
“西八。。。你闭嘴。。。”阿虎把纸巾盒丢向阿山,“哎,有什么办法呢?望子成龙是家长的天性。其实我也很喜欢钢琴的。。西八。。。有什么好笑的。。。”阿山抓起空的易拉罐再次扔去,“真的,我小学的同桌钢琴弹得很好。要是我也能弹钢琴,我们会是天生一对。。。”
程认真看着阿虎,一动不动,忽然也笑出声来。
“西八。。。我的音乐老师说我很有唱歌天赋的。。。西八。。。”阿虎看着两人仍在大笑,揉了揉脸颊,独自闷一口。“难道学钢琴不能泡妹子吗?西八。。。”阿虎点根烟,缓缓抽起来。“真的,我的音乐老师很爱我。我每次都主动帮着抬钢琴的。”
“那是怕你不抬钢琴了。。。”阿山仍在大笑。
“怎么可能?”阿虎缓缓吐出的烟雾瞬间被吹散,“西八。。。”阿虎忽然站了起来,“真的是那样吗?西八。。。”
“穿西装很不方便,不是吗?”老板娘穿着棕色裤子,白色衬衣,见程走进来说道。
“你们要出去吗?”程刚出门送阿虎阿山时,看到老板娘在擦车。
“嗯,需要买些调料,蔬菜等等。。。你需要什么,可以帮你带。。。”老板娘走出柜台,“庭?阿庭?”
宇文庭扶着头摇摇晃晃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
“怎么了?”女人用手轻轻摸着弟弟的脸颊,
“可能感冒了。。。昨晚回来太迟了。。。”
“喝药了吗?”
“嗯。。。”
“清单呢?”
宇文庭从口袋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又喝酒了。。。下次少喝点。。。”女人再次摸了摸弟弟的脸颊。“走了。。。对了。。”女人看了看程,“你需要什么?”
“穿西装确实很不方便,不是吗?”
女人笑了笑,“那走吧。。。”
这是一辆蓝色皮卡,算是客货两用。车子缓缓驶出庭院,走在国道上。
“要送人吗?带什么吗?”女人踩下刹车,探出头问道。见邻居摇了摇头便松开刹车。
不远处,开阔的草地上,三五成群的牛羊正向山下脚的缓坡爬去。倒映在河里的云朵的白色在青草间显得更加柔美空灵。程看着静坐不动如石像的牧羊人顿感苍茫。
“他们不担心牛羊走丢吗?”程问道,
“每家的牧场都很大,他们认识自己的牛羊,走丢了也能找回来。从邻近的牧场那。。。”女人移了移后视镜的位置。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只需要静坐。”
“那才是需要担心的,不是吗?一直静坐,没有人说话,陪伴。只有他自己,以及牛羊。。。”
“你家有牧场吗?”
“当然,不过抵给二舅了。我结婚那年。。。我们把牛羊都卖了。。。”
程看着女人,若有所思。
“你不会以为我是单身小女孩吧。。。”女人摇晃着手指上的戒指,“我已经33了。”
“那么。。。”程确实幻想着女人是单身,“你丈夫呢?”
“这样聊天很现代化。。。”女人笑了笑,“他死了。。。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
“sorry。。。”
“他的尸体在一家旅店被发现,和另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后来凶手被抓住,他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很现代化,不是吗?”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我已经过了伤心的年纪。。。”女人微笑着,风吹起她的金色长发,程想起了玛丽莲梦露。
“抽烟吗?”程掏出香烟,
“嗯。。。谢谢。。。”
程把香烟递到女人嘴边,女人咬香烟时,嘴唇碰到了程的手指。程有种触电的感觉,缓缓点着香烟。
“打算买什么衣服,运动装?”女人吐出一团烟雾,白皙的脸颊,红艳的嘴唇在烟雾的渲染下充满惆怅。
“休闲装吧。运动装也行。。。没什么主意。。。”
“要风度还是温度。。。”女人摘下香烟弹了弹烟灰。
“都行。。。没什么特殊要求。。。”程看到女人晃动的蓝色耳环想起了大海。
“昨晚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出去找艳遇。。。”
“我刚从女人堆里爬出来不久。。。”程看到了那个尖塔,“看起来有些远。。。”
“嗯。。。主要是路不好,桥都是用树干绑在一起。经常有车被卡在上面,穿过那些桥,有一段石头路,高低不平,很难通行。不过寺庙那边,翻过那些山,有一片湖,是我见过最清澈的,在群山之中。”
“你去过?”
“当然,小时候放羊会放到山脚下。我会和弟弟翻过山,去湖边捉鱼。有次回来,牛羊都不见了。。。”女人的笑甜美却很淡。
“翻山得多久?四五个小时。。。”
“嗯。。。差不多。。。下去快些。。。你不是要看万象寺吗?很古老的一座寺庙。”
“我已经在看它了,不是吗?只是还没有一个好的角度。。。”程双手围成一个圆放在眼前,女人的嘴唇和鼻梁印在群山前,程忽然觉得应该把它们画下来。
“你看起来不像个文艺青年。。。”
“why?”
“你的朋友,五大三粗,胳膊上的纹身,一看就是黑社会。”
“纹身?我也有。。。”程拉起衣服,露出胳膊上的纹身,不过刀痕比纹身更显眼。
“想不到。。。你也是社会人。。。”女人不以为然。
“世事难预料。。。不过,近来动手的次数少了很多。”
女人笑了笑,“你是哪里人?”
“你一定没有听过,一个小地方,东阴谷。。。”
“东阴谷。。。听起来还不错。。。”
“在两排山峦间,和这里的地形差不多,但大些。河流从上方的缺口流向下方的宽敞地带。平原被一分为二,一边大些,一边小些。但都很美,尤其是靠近河流和山峦的地方。”程这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故乡了。
“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
“上次。。。九年了吧。。。”程想了想确实已经九年了。
“那么久。。。家人不在那边吗?”
“都在。。。”
“那么久不回去,不想他们。。。。”
“想想就可以了。有时会点些钱过去。你呢?一直在这里?”
“算是吧。但祖籍是江苏。爸爸当年做生意,卖茶叶来到这里。山洪爆发,拦住去路,又认识了我母亲,然后就留在这里了。小时候,带我们回去过几次。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很少回去。爸妈去世后,就没有回去过。大学毕业后,我和初恋,也就是我老公,结婚会一直在这里。。。也许应该叫前夫。。。”
“你上过大学?”程坐起身来,
“嗯。。。不可以吗?很普通的一所大专。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女人摸了摸耳朵,
“为什么不重找一个。。。”
“你多大了?”
“我。。。快30了。。。”
“结婚了?”
“no。。。”
“当你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就会明白了。我不是咒你。。。有孩子陪我,就足够了。不是吗?孩子只会带给人无法忘记的快乐和稍纵即逝的痛苦。不像丈夫,恰恰相反。”
“后悔了?”
“还好吧,我的父亲高中毕业,差一分就可以上大学。我的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但他们恩恩爱爱过完一生。而我们大学恋爱了三年,最后。。。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那个女人也不漂亮,”女人忽然认真起来,
“可能你太强势了,他太柔弱了吧。。。”程觉得大致如此。
“怎么可能。。。我以前可是乖乖女。。。”
“乖乖女?”
女人被自己的话逗笑,咬了咬嫩红的嘴唇。“是呀,和现在很不一样。我的丈夫死了,而我的孩子还嗷嗷待哺。我只能无畏向前。。。你对我有想法?是吗?”
“嗯。。。显而易见。。。”
“什么想法?”
“想看着你。。。”
“看着我?像看那座寺庙一样?”
“嗯,像看那座寺庙一样。。。”程从口袋掏出一个奇怪的钢笔在手里转。
“想当文人?改邪归正。随身带着钢笔。。。”
“是。。。钢刀。。。”
“钢刀?”女人看了钢笔一眼,“不是钢笔?”
“很像,不是吗?笔帽这里,向外拉,然后转一转。。”钢笔头忽然向前窜出,露出长长的锋利的刀身。“算是放血刀,前面是特制钢刃,很锋利且难以变形。鲜血会顺着内槽向外流,左右拉扯会撕开伤口。”
“你随身带它,是防身?”
“嗯。。。发生过一场悲剧,我没带刀。”
“你得罪了很多人吗?”女人稍稍有些紧张。
“并不清楚,但小心为好,像我们这样的人,常在河边走的。。。”
“看。。。从那座桥过去,就是我家的牧场。那就是我二舅。我们以前也住那。。。”女人指了指桥边的一间木屋。
“喜欢放牧吗?”
“不怎么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前面就是老司机的专场了。。。”
奔腾的河流怒吼而下,激起一束束浪花。只有一座大桥连接着两旁的大山。放眼望去,蜿蜒的公路如盘着的长蛇。程数了数,对面的公路至少有18层之多,每层间的距离逐渐向下变大,最后又回到拐角处。有的看起来更像是平行的,而不是张开的。
“害怕吗?”女人显得很轻松。
“我要是会游泳就轻松许多。。。”
“在没有掉进河里前,会先摔死。”
“是吗?那还好。。。”
女人已经在这条路上开了七八年,算是轻车熟路。尤其是过弯时,几乎感受不到踩刹车引起的顿挫。车子似乎是在匀速行驶。
“女人堆不是挺好的吗?温柔乡,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好是好,但不是那么好。就像演员一样,和谁搭戏都无所谓。但剧本不好,就难以发挥。。”程摸了摸额头,
“你是黑社会,直白点。。。”女人按了按喇叭,迎面驶来一辆喘着粗气的大货车。
“其实,我以前也是乖乖。。男人该怎么说?”程想不出那个词,
“乖乖男?”
“乖乖男,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现在叫暖男。。。温暖女人的男人。你是吗?”
“我不是。。。我只会带来伤害,然后试图用钱弥补。问题是,当我有钱了,想去弥补的人却消失了。。。”
“所以,你就在女人堆里找安慰。。。”
“安慰?算是吧。我不清楚那是什么。”程把钢笔收好,拿在手里转。
“那为什么不回去,留在这里,这里没有那么多女人的。。。”女人看了程一眼,用手捋了捋头发。
“我想我需要新鲜的空气。。。”
“新鲜的女人?”
“新鲜的女人要是指的是你,那么是的。”
“我怎么感觉你在追求我?是吗?”
“不是。。。。”
“不是。。。”
“是。。是不是。我只是很喜欢看着你。”
“为什么?”
“我能平静许多,许多事会被遗忘。。。”
“安眠药?镇痛剂?”
“嗯。。。你不超它吗?”
女人踩脚油门,超过前面的卡车。车子驶过大桥开始爬坡。
“累吗?”程望着驶过的山路问道。
“习惯了。。。无论你怎么想,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经结过婚,孩子已经四岁了。”
“你这样一讲,我怎么觉得最后要是不娶你,我成了无情的人。”
“乖宝宝,我只是让你认清现状,不要走冤枉路。”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况且,我要是想结婚。。。你懂的。。。”
“嗯。。。一抓一大把,钻石王老五。”
“是的,就是这样。。。一抓一大把。。。”女人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很漂亮。
“你叫什么?我叫程文远。。。”
“no。。。”女人摇了摇脑袋,“我们不是在相亲。。。叫我姐姐就好了。。。”
“王姐?听着像一起工作了几十年的中年妇女。。。”
“哈哈。。。”女人被这话逗笑了,“宇文静。。。”
“不是姑苏慕容?”
“电视看多了吧。。。我弟弟比你小五岁。。。”
“是吗?”
“嗯。。。他不爱读书,高中毕业就去学烹饪。然后当起了厨娘。”
“会做饭的男人都很温柔的。。。”
“嗯。。。你会做饭吗?”
“可能会一点点。。。以前会煮稀饭炒鸡蛋土豆丝拍个黄瓜这些通俗易懂的项目。很久都没碰过了,可能忘了。。。”
“那么,你只有一点点温柔?”
“可能一点点都没有。。。有段时间,假如我旁边的人忽然摔打,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衣服有没有弄脏,而不是他伤的如何。。。我没有同情心,好像。并且脾气暴躁。”
“看不出来。。。”
“我在伪装。。。”
“效果不错。。。”
“你一定遇见过许多人,对吧。。。”
“嗯。。怎么了?”女人踩着离合,档杆由三挡退到二挡,车子变得充满力量。
“那么,你一定遇见过喜欢你的,可能你也喜欢对方的人了。。。”
“嗯。。。然后呢?”女人莞尔一笑,嘴唇略弯。如新月般。
“然后,你没有被带走,他们没有留下来。。。”
“像你这样喜欢看山的人,并不多见。一般上了年纪的人多些。你知道沼泽吧。。。”
“嗯。。。”程掏出烟,重又点一根放在女人嘴边。
“你喜欢抽烟的女人。。。”
“可能吧。。。没怎么注意。。。”
“所以你喜欢坏女人。你知道陷在沼泽里的人是不能动弹的,越动陷的越深。有人想拉起她,那么你说她要不要伸出手呢?对方松手的话,又掉下去一点。对方力气不够,你又不想他也掉进来,所以只能自己松手。还是会掉下去一些。”
“那么。。。是你松手的?”
“我们同时松手。。。很有默契吧。。。”女人被呛到,咳嗽几声。“万宝路。。。”
“嗯。。。抽不惯?”
“是的。。。看到那块空地没。。有次我的车子坏了。。我在那等了一夜。”
“没人找你?”
“弟弟和朋友去九寨沟玩,我的手机又丢了。所以。。。”
“害怕吗?”
“当时还小。。。”宇文静抿了抿嘴唇,“现在好多了。。。”
“被人追求的感觉好吗?”
“你说你吗?”宇文静笑了笑,“你还好,至少不让人讨厌。没有特别心动的。追求别人的感觉好吗?”
“你说你?”程也笑了笑,“也还好,虽然像是水中捞月,但却很清白。。。”
“清白?”
“湖水清澈,月光皎洁,所以是清白。。。”
“你这是在追求女人吗?”宇文静瞥了程一眼,脸色平静,内心觉感到温馨。
“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追求过什么了?对于想要的,只有争夺。”
“了然。。。你闲了会做什么?”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像是在相亲。。。让人。。。”
“不爽?”
宇文静点点头,“能帮我读读清单上的内容吗?”
程接过纸条,“后腿肉5斤,鸡30只,辣椒,括号,胖子,3斤,鸡精两包,醋3瓶,大瓶。黄瓜10斤,西红柿3斤,土豆30斤。洋葱20斤,大米3袋,括号20斤。面粉3袋,床单被罩枕巾五套,被子电热毯三套,无烟煤2袋。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
“嗯。。。”
“那你应该成了黄脸婆了。。。”
“天生丽质,有什么办法。。。当然会保养了。贴贴面膜什么的。。。现在好多了,看到了吗?车厢里的手推车。和他们混熟了,东西运到车边,有人会帮忙。给包烟就好了。要是运气不好,找个路人搭把手,人们也是会帮忙的。”
“漫漫长夜不是很寂寞。。。”
“越来越过分了。。。”宇文静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习惯了就好,其实真的没什么。你应该好好学学怎么追求女人。。。”
“来不及了。。。”
“你才30.。。。长得。。。不错,又不缺钱。深造一下,女人一抓一大把。”
“已经一大把了。。。”
“那怎么不结婚?”
“为什么要结婚呢?没什么区别,做的事都一样,反而不用担心什么。”
“假如是我嫁给你呢?假如我没有结婚,还是单身呢?我是说假如?你会娶我吗?”
“嗯。。。会的。。。”
“但我不会嫁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no。。。”
“因为。。。你不能给我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感到安全。。。”
“放心,类似于忠贞那种。值得信赖。”
“忠贞?什么年代了。而且。。。”程挪了挪身子,“大奸似忠。忠臣被逼造反的也很多。说到值得信赖,人都是有弱点的。”
“所以你不能给人安全感,不是吗?”
“对,我不信那个。。。”
“那你信什么?”
“我相信。。。好像不信什么,要是得信什么,我相信时过境迁,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那么,你会结婚吗?”
“应该会吧。。。”
“相信我,你这样的心态只有疯狂的拜金女能承受,一般的拜金女都会夭折。。。”
“当我按你向往的方式,也是同样的结果。好像夭折的更快。”
“是吗?”宇文静想起自己的亲身经历,点了点头。“maybe。。。”
“很困惑,不是吗?别人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挪动我们无论怎么用力都动摇不了的石头。”
“也许是我们方式不对。。。”
“是时机不对,而且越来越不对。就像沼泽里的人,陷的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被救起。”
“那么,我们都没有机会了,是吗?”
“你还有机会,”
“为什么?”
“因为你天生丽质。。。”
“第一次我讨厌别人夸我。。。但还是谢谢你。。。”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