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晓得这伙人的手法,逃跑的时候都把武器丢掉,伍大志看出其中端倪才夺下楚九捡的长刀。
坡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望着胡进的马车,对身旁人道:“虎子,你带兄弟们把东西带回来,记住活口越少越好。”
叫虎子的人应了一声“好嘞”,带人冲下山坡,七里坡这里也下了雨,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坡上的土都干了,马蹄过后,尘土飞扬
楚九跌跌撞撞被挤倒在地,爬起来后,回头发现和伍大志跑散了,两人逃命的路径不同,楚九是朝着七里坡左侧的树林,而伍大志是朝着坡下,也就是胡进溜走的方向。
见伍大志的身影越来越远,楚九大喊一声:“伍大哥!”
不远处传回一个声音,“别管我,快点跑!”
楚九这里一人推一人挤成一团,想去回身追伍大志已无可能,被挤进到树林后,楚九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他从小整天待在伍家庄附近的山里,这些年走过的山路比平路还多。
穿梭于丛林之间,楚九如履平地,没多久身旁就空无一人,耳旁凄惨的哭喊求饶声也渐渐变小,无暇他顾,一口气不知跑了多久,直至遇见一条小溪才停下来。
此时头上的破草帽和身后的行李已不知去向,趴到小溪旁,楚九把脑袋扎进水里,抬起头又用溪水拍打了几下脸颊,待呼吸均匀,猛灌了几口溪水,之后一屁股躺在地上。
整个人一松下来,全身酸痛,望着天空,心里惦记着伍大志,也不晓得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脱离险境。
天色渐暗,夕阳坠落在山谷里,楚九担心会有马贼追上来,便用力撑起身,顺着溪流向前走。
借着白日仅剩的一缕微光,楚九发现小溪边的一些树上长着野果,中午他热的难受,根本吃不下东西,现在干粮也没了,饥肠辘辘,便摘了一些野果充饥。
这种果子楚九之前没见到过,半红半绿,掰开一个闻了闻,香气扑鼻,咬了一口,又香又脆,入口下肚后还向上回甘,囫囵啃了几个,填上了肚子,又摘了些放进怀里。
走着走着,夜幕降临,楚九感觉肚子里有些不对劲,像是有团火再烧,本已无力的肢体,慢慢涌入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楚九察觉到身体的异常应该跟刚才吃的果子有关,可没时间考虑更多,体内这股能量的力道越来越强,似乎逼着楚九发泄出来。
憋的难受,楚九很想大吼几声,又怕引来马贼,索性甩开膀子开始顺着小溪一路奔跑,就是要把这股力量耗尽。
这次又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发觉前面有火光,还隐约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响,楚九放慢脚步凑过去,躲在一颗大树后。
此刻楚九被体内这股能量搞的心神不宁,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努力平复思绪,小心翼翼探出头。
前方是山里的一条小路,楚九想起之前队伍路过一个岔口时,有人说过这条小路连接着进夏城的另一条官道,按照胡进的计划,众人是从西门进城,另一条官道是通往夏城的北门。
此处距七里坡并不远,原来楚九在山里没头没脑顺着小溪跑了这么久,差不多是在绕圈。
路上有两伙人正在打斗,其中一方是劫路的马贼,另一伙人楚九没见过,不过认出了他们旁边的马车,正是中午下暴雨时,后进入林子里避雨的那辆。
看清了眼前的局面后,楚九心中竟难得的有些失落,因为里面没有伍大志的身影,马贼这方除去倒在地上的还有三人,两个围攻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长者,剩下的那人对付一个身材胖胖的少年。
马车前还站着两人没有参加打斗,他俩手里没有兵器,看样子也不会武功,其中一名男子挡在前方,身后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长者和胖少年都受了伤,少年的伤更重些,尤其是右大腿,挨了一刀后,伤口流血不止,已然动弹不得,马贼不会心慈手软,连着砍了两刀,少年勉强接住,可身体不听使唤的倒了下去。
没给少年喘息的时间,马贼紧接着再砍一刀,这次少年似乎挡不住了,一旁的老者虽有察觉,但根本抽不开身,电光火石间,马车前的男子想救也来不及,何况他手里也没有能挡住马刀的武器。
就在这时,楚九捡起脚下一根带尖的木叉,用尽全力甩了出去,在伍家庄时,楚九和伍大志经常去河里插鱼,准头还是有些的,可那时跟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同,事后楚九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何会出手救人,也许是神智混乱的关系吧。
误吃了山里的野果后,楚九被体内多出的能量此刻得以彻底释放,这一甩的力道竟比平时多十倍都不止。
木叉精准的扎进了马贼的后背,不过这一幕楚九没见到,因为甩出木叉后,楚九就倒在了树下,失去了意识。
……
等楚九醒来时,脑袋沉沉的,用力睁开双眼,看到面前一张诡异的脸,面部中线左侧深黑,右侧煞白,一向不知害怕的楚九竟被惊出了冷汗,昏昏沉沉的脑袋也瞬间清醒,只是浑身无力,手没能把身体撑起来,又倒了下去。
这张脸的主人是一名少女,见楚九醒了,她也吓了一跳,忙抽回搭在楚九脉上的手,仓促间戴好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面纱和斗笠,边走向门口边发出清脆的声音:“你醒了!我去找安大哥。”
是人不是鬼!少女走出房门后,楚九深深呼出一口气,环视四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榻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些茶具,桌子的左边是一扇大大的窗户,照进大把的阳光。
楚九昏迷前天刚黑,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心想刚才出去的少女,应该就是马车前戴斗笠那人,而自己会躺在此处,也大概是他们带来的。
过了一会儿,少女扶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和一名男子进了房间,男子约二十多岁,穿着灰色长衫,面带微笑,浑身上下散发出温文尔雅的气息,不觉让人心生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