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齐安晨心中不解,便向林十三问道:“为何不让阿九与你同行?”
林十三道:“她终究不是人,待在焚都是对她最好的安排,至于我,少她一人何妨。”
齐安晨道:“嗯,明白了。”
林十三掀开帘子,入眼的是无边的绿,这片面积宽广的树林是林家的,在树林正中是林家的族坟地,林家本族里的人死后都会安葬在那里,林家,这百年望族,在片土地里不知埋葬了多少代人的尸骨。
林十三的目光散在车外的景中,齐安晨看向他,虽不解窗外有何值得注目的事物,但也不打扰林十三,窗外除了树还是树,不时从林间惊飞出一群鸟,一两只夏蝉不停地在用生命歌唱这个即将逝去的盛夏。
在车里的另外两人却无心观赏窗外的风景,谢霖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跨越了几十年的时光!这时间里正是他爷爷的时代,连他父亲都还未出世呢。
谢霖看向琦予说道:“出去后怎么打算?”
琦予道:“打算?”
琦予道:“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谢霖道:“若真是到了1930年,我还蛮想去见我的爷爷。”
说到亲人两人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跨越时空,谁又不想去见见那些让人无比思念却又阴阳两隔的故人呢。
车行至一片竹林时,已是下午时分,一行人暂停下来,稍作休息。
谢霖和琦予下车透透气,齐安晨则下车走走,三人一同聚坐在大树下,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闲谈。
齐安晨向谢霖两人问道:“不知你们出去后有何安排,在月河城里可以什么亲戚朋友吗?”
谢霖如实回答:“我们并无什么亲戚朋友在城内,此番进城还得多承望你照应呢。”
齐安晨笑道:“小事,小事,即是朋友,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脱。”
琦予道:“能交上齐少爷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二人还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助。”
齐安晨道:“说,需要我帮什么忙。”
琦予便开口道:“我们没有钱财,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到城里,我吩咐阿童带你们去钱庄取,不用担心。”还未等琦予说完话,齐安晨便主动说出了琦予心中的想法。
琦予道:“那就多谢了,日后定会奉还。”
齐安晨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谈吧,一点小钱也谈不上帮什么忙的。”
谢霖看了一眼车问道:“林少爷不下来走动走动吗?”
齐安晨一脸无奈道:“他休息,到了之后再叫他。”
琦予想到昨晚林十三召灵安魂后脸色有些差,便关心问道:“林少爷似乎有些嗜睡,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齐安晨看了一眼琦予,然后摇头笑着说道:“没事,他从小就爱睡觉,我记得有一回上学他直接睡到吃午饭的时间,然后被先生罚跪石板,还一边跪着一边背书,那跪石板说起来简单,实则十分艰难,不出一刻钟,那腿直打哆嗦,他那悲惨光景我现在都忘不了!”齐安晨说得十分有感情,就好像是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事实的确如此,但被罚跪背书的人当然不可能是林十三,因为他便是这故事中教书先生,至于那学生嘛,就是先当下笑谈往事的齐安晨。
谢霖啧啧赞道:“这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手下出高徒啊!”
几番说笑后,三人又回到了车内继续赶路。
齐安晨恰才与谢霖二人说了好些童年趣事,回车后精神也不错,可又惮于车里闭目休息的林十三,嘴里的小曲儿也不敢哼,又不能与人说笑,便又陷入了发呆的状态,渐渐的也觉得有些乏了,便开始打起了瞌睡。
睡梦中齐安晨仿佛回到了儿时,七岁半的自己跟在林十三身后,阳光洒满了林十三修长的身体,就是这样一个人,光一个后背便人让觉得无比高贵,攀比不起。
来到书房,齐安晨不知何时便将自己的一只小手伸到林十三面前,而林十三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光亮无比戒尺。
齐安晨一边把手伸直了送到林十三面前,一边可怜兮兮对林十三说:“先生,这十五尺可以平均分给我的两只手吗?”
林十三道:“为什么?”
齐安晨昂起头对林十三道:“我左手前天被你打了五尺,现在还疼呢,您现在只能打我右手啦,您光打我右手的话,我就没法写字,没法拿筷子吃饭啦。”
齐安晨一脸可怜懂事的样子,不由得让人感到心疼,让人无法相信那个悄悄撕掉林十三五本古籍书目去折纸飞机和小船的小孩就是他,虽说林十三的戒尺打人疼,但也还不至于打五尺疼三天。
林十三道:“十五尺,两只手,你打算怎么分?”
齐安晨认真想了一想道:“先生,那个,你能给我打个折吗?少打一尺呗。”
林十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齐安晨立马说道:“要不,要不后天我左手好了再给你打?先生?”
眼看着林十三扬起了手中的戒尺要打了下了,齐安晨立刻转身往门外跑,像是被门槛拌了一下,齐安晨猛然从梦中转醒!大呼道:“别打我!”
马车停住了,太阳也落了山,而在路之间出现了谢霖和琦予之前遇到的“大蜈蚣”。
这突然的停车让车里的人猛晃了一下,林十三一脸了然于心的看着摔在车里的齐安晨,齐安晨看向林十三,一脸不好解释的尴尬。
为了转移这微妙的气氛,齐安晨起身转头对马夫阿童大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外的阿童道:“少爷,是鬼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