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老顾头你又再跟我打哑谜是吧？”顾景跟在顾老头身后。
顾老头挥挥手：“小孩子家的，不懂的事情多得去了。”
齐安晨开着车往齐府驶去，“刚才那两人是谁？”齐安晨有些好奇。
“平常人家请来的先师，除祟开财。”林十三转头看向车外，似乎好久不曾见过人烟气了。
“那胆子挺大的，竟然除到老宅去了。”齐安晨嗤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齐安晨看着林十三眼中似乎含了些失落，“穆兆麟死了？”
林十三点头：“享年九十六岁，死于痨疾。”
齐安晨开着车回到了齐府，李管家已经站在门前等待着了。
“可算是回来了，要不晚饭就该凉了。”李管家脸上露出笑容。
饭后，府里的丫头们奉上茶。
上好的茶香总是清淡的，浓艳的便不是茶，或是咖啡，或是女子脸上的脂粉。
林十三喜欢清淡的味道，抬起茶杯时轻轻闻着这清爽的茶香。
齐安晨学着林十三的样子举起杯来嗅了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齐安晨疑惑着。
“这是今年清明前后的茶，味清而香，香而不浓。”林十三抬手将茶送入口中。
“先生依旧好眼光，这确实是今年新进的茶。”李管家站在一旁称赞着。
齐安晨把茶放下，直摇头：“尝不出来。”
“品茶可是门深奥的学问，非一朝一夕习得，少爷闻不出来也是正常的。”老管家坐在一旁也抬起一盏茶来细细品味。
一个在府中管着杂事的伙计轻步走到李管家身后，李管家抬头看向那年轻的伙计，“有什么事？”
那伙计又转头看了看齐安晨。
“有事就说，你看我干嘛呢？”齐安晨放下茶杯。
那伙计走上前来说道：“鸾凤阁里来了位小姐，说是，说是来找少爷的，现在正在门外呢。”
“找我的？！”齐安晨有些惊讶。
林十三放下茶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管家不明所以的看着齐安晨。
齐安晨被李管家看得有些不安，起身道：“那我去看，难道是我卖给她们说衣料太好了，现在来感谢我？”
齐安晨有想过会是紫凤，但不曾想来的人是玲凤，那女子长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此刻褪去一身华衣，画着淡妆梳着简单的头饰，她安静坐着，长发垂腰。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份绝美的画。
“不知小姐找我何事？”齐安晨走入房中。
玲凤连忙起身行礼，“突然来访还望您海涵，莫要责怪我唐突。”
齐安晨挥手坐下，“怎会，小姐来到弊府，就像给这不毛之地平添了风采，我还来不及感激呢。”
“齐少爷说笑了。”玲凤微微含目。
“所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齐安晨轻轻地问着。
玲凤抬头看向齐安晨：“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还齐少爷东西。”
齐安晨疑惑道：“还我东西？”
玲凤侧身从包里掏出一块挂玉，齐安晨凝神一看，竟觉得玲凤手中的玉有些眼熟。
“前些日子齐少爷落在鸾凤阁里，本想早些归还少爷的，只是，与你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今天才到府上归还。”说着玲凤将玉放置一旁的桌上。
“小姐有心了，这实在是我的幸运。”齐安晨笑着看向玲凤，眼神中破有些赞许。
烟花之地也不防有良善之人。
“少爷，言重了，现在原物归还我也不在齐少爷府上叨扰了。”玲凤拿包起身向齐安晨道别。
齐安晨起身看向玲凤:“玲凤小姐太客气了，这算不上是什么叨扰，若你愿意，不如留下来吃了晚饭再回去。”
玲凤垂目，浅笑着抬头看向齐安晨：“多谢齐少爷好意，玲凤心领了，我出来有些时辰了，就先回去了，若改日有缘……”
玲凤笑着将欲说的话舍去。
齐安晨点头道：“天黑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玲凤并不推辞：“有劳齐少爷了。”
齐安晨便将人送到府外，看着自家下人驱车载人离去后才转身进了门。
“好好一个姑娘，可惜了。”齐安晨摇着头走进厅房。
李管家立在门前疑惑道：“可惜什么？”
齐安晨有些猝不及防，“没，没什么，那姑娘就是来感谢我的，说我卖她们的布料颜色鲜艳，做的衣服漂亮。”
李管家笑道：“少爷，长大了，不用和我这老头解释，我明白。”
齐安晨一惊：“不是，李管家明白什么？你可别乱明白，要是一个不小心，我可和我老爹说不清楚。”
“林十三人呢？我刚才走时不还在的吗？”齐安晨说着说着便发现林十三不见了。
李管家答道：“先生先才起身先回房休息了。”
“嗯，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吧，一把年纪了，要注意身体。”
“多谢少爷挂念了，那我这就去闲一会儿。”
齐安晨点了点头，看着李管家离去。
小车驶入一个清冷的街道时，后座上的玲凤开口说道：“停车。”
玲凤平淡的声音中夹杂些寒意。
“小姐，就在这儿吗？”开车的伙计放缓车速，环顾四周后再次确认。
这是一段即将要改造的小区，这里的居民已经搬走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在黑夜的凉风中摇曳着，更显凄清萧瑟。
“停车。”玲凤没有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再次响起。
那开车的男子顿时头皮有发麻，不由得停下了车。
玲凤拿着包走下了车，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一步一缓的走入黑暗之中。
“小，小姐，慢走。”送走玲凤后那开车的男子开车快速离开这里。
“郎君情，”
“妾戚戚，”
“不负生死意，”
“……”
幽怨的腔调回荡在旧街之间。
林十三跨坐在高墙上，看着玲凤低着头哼着曲缓缓向自己走来。
“战场寒沙掩君体”
“屏风暖泪洗妾身”
歌声停了，玲风也停了，轻风过，鬓发起。
林十三从高墙之下一跃而下，“我该叫你什么，玲凤，红鸾？”
林十三站巷道之中，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玲凤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没有五官的面目对上林十三的目光。
转瞬之间化为一道黑影向林十三扑来。
锋利如刀的指尖悬在空中，离林十三额心不到一寸距离。
林十三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无数个怨灵，从林十三身前窜出，竞相争食掉那只手指。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当真不是人吗？”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林十三耳后响起。
玲凤站在林十三身后，而面目却是换了一张，这女子眉目之间带着傲气与张扬，模样要比玲凤更加妖艳动人。
林十三转身看着眼前的人，“我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但是你应该清楚，你伤不了我，而且，在这世间我是唯一一个能帮你的人。”
黑色的液体从玲凤脚下的土地中渗出，随着玲凤的移动，液体越发浓厚甚至还带了些血腥味。
许久之后，那女子缓缓开口道：“鸾凤阁，红鸾。”
“还有半个时辰，把你上回没说完的话说完吧。”
红鸾摇晃着身体走到林十三身前，屈膝一跪。
“身仇未报，不愿离世。”红鸾带有沧桑的声音从玲凤的身体里发出。
林十三低头看向红鸾：“你已经在这世间强留了这么多年，全魂已破，再怎么帮你，你也熬不过一月光阴。”
“一月，一月亦足以，求您帮帮我。”红鸾似有不甘。
“可我没有义务帮一个恶灵。”
“不，不，您来找我了，所以您是愿意的。”红鸾抬头，声音有些迫切，抬起的手将要碰到林十三衣角时却又悄悄地放下。
林十三笑着蹲下身去，“我来找你，并不代表着我就愿意帮你，也许是来杀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