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要人物。
刘斗：（男，五十多岁，刘家庄五保户）。
鲁一民：（男，二十多岁，刘家庄社教工作组长）。
刘欢欢：（女，十七岁，刘满福的女儿）。
刘银贵；（男、当年十岁，刘启运的二儿子）。
疙瘩村的田地里，日。
几个老婆正在地里挖野菜，一个老婆说：他婶子，你知道不？昨夜晚离咱村十里路的地方，一个老汉叫狼咬死了。
万明妈也在挖野菜，听得这个消息不由得一怔。她听万明说，玉琴的爸爸这几天要来看望女儿。
万明妈问那个老婆：他婶子，你没打听那个叫狼咬死的人是那里人？
那个老婆说：是那里人不知道。听说吆一头毛驴驮些粮食，结果毛驴也叫狼吃了，粮食洒了一地，那老汉也确实厉害，就打死了三只狼。
万明妈有点头晕了，对其他挖野菜的老婆说：你们先挖，我回家了，媳妇坐月子，不敢出来时间太长。
万明妈提着菜篮子一边走一边想：被狼咬死的那个老汉会不会就是玉琴她爸？
万明妈回到家里忐忑不安。自从那次对儿媳妇做下失礼事以后，虽然如愿把玉琴娶到家。但是婆媳之间始终有层隔阂，万明妈在刻意弥补，处处对玉琴陪着小心。
刘玉琴生下孩子以后，在婆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下，对婆婆的那种怨恨逐渐淡化。看见婆婆神色慌张，心生疑虑，问婆婆：妈，出啥事了？
听见儿子媳妇在叫“妈”，老婆心里暖融融地，一年多来，很少听见玉琴叫妈。万明妈为难了，该不该把她听到的那件事对儿媳妇讲？
正在这时马万名挑一担水回来了，他一边倒水一边说：我听说昨晚上离咱村不远的地方狼把一个老汉咬死了。
刘玉琴只觉得一股冷气袭来，浑身打起了冷颤。怪不得早晨起来眼跳心慌。被狼咬死的那个老汉会不会是她的老爸？
婆婆看玉琴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赶忙劝道：玉琴，那伙人瞎说哩，不要太往心里去，等会儿叫万明出去打探一下就清楚了。
刘玉琴慢慢地把孩子的尿布和被单整在一起，把自己的衣服包了一个包袱，然后对马万明说：万明，我想熬娘家。
万明妈慌了，劝道：玉琴，你时间太浅，不敢出远门。
刘玉琴：我凭感觉知道，我娘家出事了。我必须赶紧走。
马万明见劝不下媳妇，说：你等一下，我到队里借辆架子车，把你拉上。
万明妈对玉琴说：要翻三架沟哩，这不是逞能的事。咱等上一两天，如果有事，你娘家肯定要来人。
刘玉琴还是执意要走。
万明妈见劝不下儿子媳妇，说：那咱把门锁了，咱一家都走。
马万明：妈，你就不要去了，在家里看门。
万明妈：架子车上坡时你一个人拉不动。再说妈也不放心。
马万明：我拿一点钱，顾人送坡。
万明妈：好娃哩，我不放心。
于是，刘玉琴和孩子坐在架子车上，马万明在前边拉车，万明妈在后边帮着推车，一家四口人上路了。
刘启运家，日。
刘玉琴赶到娘家时爸爸已经下葬了，人们正从地里往回走，听得见大人们为儿女们叫魂的呐喊。
我亲亲的爸呀！
刘玉琴一进院子就哭得昏了过去。
兄妹五人搂在一起大放悲声。
万明妈走了一百里山路，到亲家门口时两腿发软，坐在亲家门前的石墩上起不来了。过来几个帮忙的人把老婆扶进窑里。
马万明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连襟党全发陪着马万明一起哭。
村里帮忙的人一个个劝解。
刘玉琴倒在姐姐怀里昏迷不醒。刘芳琴一边哭着爸爸一边叫着妹妹的名字：玉琴，玉琴，你醒醒。
三个哥哥把玉琴抬到窑里。
妈妈埋怨周围的人：谁告诉玉琴的？
万明妈喝了一口水，缓过来一点精神，说：满村人都知道了，瞒不过玉琴，硬要来哩。我不放心，跟上来了。
三个孝子两个女婿一起给万明妈磕头：婶子（妈妈）你辛苦了，娃们给你磕头哩。
万明妈：孩子们快起来吧。
刘玉琴醒了，看见妈妈，又爬在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吃完饭，三个孝子把一拨又一拨的客人送走。刘玉琴坚持要到爸爸的坟地里去，被妈妈制止了。妈妈指着一摆溜睡着的三个孩子说：玉琴，以后的日子长着哩，为了你的娃娃，你要注意你的身体。
过了两天，万明妈也要回去。刘启来说：婶子，你等一两天，汽车来接我时我送你一程。
万明妈：我还没有坐过汽车，那东西保险不保险？
满屋子人都笑了。
乡村土路上。日。
刘启运骑一辆自行车赶路，一片乌云从西边天上压来，一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刘启运下了车子，摸了一把被雨淋湿的脸，连声叫到：好雨，好雨！
车子骑不动了，刘启运只得推着走，推不动了，他干脆把自行车扛到肩上。来到贺书记办公室门前时浑身湿透。
刘启运跺了跺脚，推开贺书记的门，只见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
刘启运高兴地叫了起来：谷老师，你啥时候来的？
谷鸣：来许多日子了，惊闻先父不幸遇难，不胜悲伤，不敢前来打扰。
梦桐也站起来跟刘启运握手。
贺书记拿出自己一套干衣服，对刘启运说：先把湿衣服换了。
刘启运拿着干衣服进到里屋。停一会儿他穿着干衣服出来了。
贺书记：伯母还好吗？
刘启运：家母还精神着哩。
贺书记：老人年纪大了，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老想去看望老人，无奈这几天事情多得抽不开身。
刘启运：我妈大事不糊涂。家里事无巨细还靠妈妈料理。
贺书记：谷专家这次来咱县主要是搞几个科研项目，包括优良品种培育、腐烂病防治、怎样防止苹果树形成大小年。另外还打算写一篇专题论文：《渭北高原苹果发展的思路》。孟老师想写一部反映咱县上风土人情的传记：《黄土人家》。他们两人都提出要你配合哩。
刘启运：搞苹果树的科研这没说的，咱吃这碗饭十几年了。还想在谷老师的指导下为咱县上的苹果发展做一点贡献哩。写文章咱可不行，斗大的字识不下几升。
梦桐：刘队长还谦虚啥哩，我看过你写的《劝君栽树歌》，蛮有水平的。
刘启运：那是即兴之作，谈不上诗，几句顺口溜罢了。
贺书记：我想把你抽出来当一个脱产干部，专门搞苹果树研究，负责全县苹果园的技术指导。
刘启运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村里离不开我。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贺书记：你推荐谁？
刘启运：我推荐李晓军，那个人钻劲大着哩。
贺书记：是个人才，但是不能用。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私分战备粮。你知道这一次为了解救李晓军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谷鸣：不需要你脱产，咱就把试验田建在刘家庄。
刘启运：我考虑还是把试验田建在县办园林场好点。需要我时我来回走动，误不了事。
谷鸣打开窗子看看外边，天已经放晴了，太阳艳艳的照着，窗外的菜园子一片葱绿。他回过头来：要么咱这阵子就走，先到县办苹果园看看。
一行人来到院子，书记的小车开过来了，大家钻进小车里头。
县办苹果园，日。
刘启仓和王娟埋了爸爸回到县办苹果园一看，一场暴雨将山上的许多鱼鳞坑冲垮，一些苹果树被冲得树根裸露在外边。李晓军正和三个年轻人挖储水池，却不去管被山水冲垮的树苗。
刘启仓有些迷惑不解，对李晓军说：姑父，你看那树根全叫雨冲得露在外边咧。
李晓军：看见了。
刘启仓：那咱先抢救树苗子要紧。
李晓军：气象站说明天下午还有雨，你现在把苹果树苗子扶起来等于白干哩。树上起了红蜘蛛了，要赶紧打药，三个人打药两个人担水，药打完得二十天，树叶子就叫虫吃完了。赶紧挖几个坑先把雨水储起来，起码十天不要担水，咱五个人打药十天打不完也剩不下多少。
刘启仓：人把你叫小诸葛，看来不是徒有其名。
李晓军：你们这些娃娃还嫩得很呢。
王娟：姑父这个人不敢叫人夸奖，说你胖你就喘。
一溜几个人从山上下来了。大家看清了，为首的是县委书记。李晓军悄声对刘启仓说：给书记提个建议，搞全县大会战把鱼鳞坑修得连起来，果树受水面积大了就不怕暴雨冲垮。
镜头由远到近拉到贺书记这边贺书记：这场雨对庄稼来说绝对是及时雨。可是对咱的县办果园却是个灾害，你看那些苹果树苗子叫雨冲成啥了。
谷鸣：看来你们对山区栽苹果树还不得经验。山区土质松软，鱼鳞坑太小就容易被暴雨冲垮。所以山区苹果园必须修成梯田形式，要把那些鱼鳞坑挖得连起来，有些靠边的地方打成椽邦堰，防止水土流失。
贺书记：这要组织全县大会战哩。
几个人一边说着来到储水坑旁。
刘启仓看见二哥启运也来了，问：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刘启运：绑到贺书记的战车上了。
贺书记回头笑笑。
谷鸣蹲下来看了看李晓军他们挖的储水坑，说：这只是个临时措施，从长远说要用砖箍起来，还要用水泥把周围抹光。就是临时措施这样挖也不行，必须用胶泥把周围糊起来，防止雨水渗漏。
李晓军悄声问刘启仓：这是谁呀？说话这么内行。
刘启仓：你还没见过？这就是谷专家。
李晓军忙停了手里的活，走过来跟谷鸣握手：久仰久仰。
谷鸣：我刚下来看见树上有红蜘蛛，计划啥时候打药？
李晓军：气象站说明天下午还有雨，后天开始打药。
谷鸣：打药时我来一下。红蜘蛛主要寄生在树叶的背面，喷药器的喷头要朝上打。把药打在叶子的背面效果最佳。
谷鸣又转过身对贺书记说：你的人马要赶快上哩。再下几场大雨，把地表土全冲跑了，往后的麻烦就大了。
梦桐替王娟抱着孩子，王娟把茶盘端到院子里：贺书记、谷专家，喝茶。
贺书记端起茶杯说：我回去安排一下，这学生娃正考试哩，机关的人只能利用星期天。要不然从各队抽些劳力。
李晓军悄声对刘启仓说：到底是专家，说出的话内行得很么。
刘启仓：你以为就你是个小诸葛。
刘家庄的打谷场里，深秋，日。
一辆马车停在场里，社员们正从马车上把玉米棒子往下卸。远耕队在县办农场种的粮食获得了大丰收。
刘谋狗也回来了，一脸得意的坏笑。
有人跟刘谋狗开起了玩笑：谋狗，快回家吧，你老婆给你生下一窝狗娃。
刘谋狗也回敬道：那肯定是你下的狗种。
刘启运对会计说：先给缺粮的社员每家借些玉米。
会计说：我这就去敲锣通知。
陆陆续续有人拿着口袋来到场里。
副队长刘满福过来了，爬在刘启运的耳朵上不知说了些什么，刘启运便跟上刘满福走了。
两个人来到沟里，原来沟里种的玉米叫人偷了不少。
刘满福：咋办哩？我看到各家各户搜查上一回，谁偷了玉米就扣他们全家的口粮。
刘启运：先不要声张，我想一想，想好了再说。
刘满福：这事还要想啥哩？
刘启运：这事才要慎重哩。
刘启运家，夜。
媳妇和孩子都睡了，刘启运爬在柜盖上翻看他这几年写的笔记。灯结芯了，刘启运把灯罩子取下来，用剪刀把灯捻子上的灯芯剪掉，灯又重新亮起来。
突然，门被用脚踢开了，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推进来，后边跟着副队长刘满福和两个年轻人。
刘满福：就这个瞎熊偷玉米，叫我给逮着了。
那个被绑着的人一点也不惧怯，反而高声大骂：老子偷了就偷了，你把老子毬咬了！允许你到保管室去偷，就不允许我到地里去偷。刘满福，敢不敢把你做下的事到社员会上给大家亮一亮？
刘启运一看，被绑的人原来是光棍老汉刘斗。刘启运厉声对那两个年轻人说：先把人给我解开！
郑腊梅被吵醒了，抬起头来：有话好好说，吵啥哩？
刘启运也不看刘满福，对刘斗说：你先回去，咱明天再处理。
刘斗走到院子里还骂了一句：老子等着和你算总帐哩。
刘启运对其他的人说：你们也回睡觉去。
两个年轻人走到院子里对刘满福说：你说过今晚上给我俩一人记五十工分，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刘斗家，日。
刘启运来到刘斗家，两间破旧的厦屋，屋子里显得凌乱。地上一堆玉米。
刘斗正坐在灶火前的草蹲上抽烟。一见刘启运进屋，猛一下站起来：咋？上法院还是到公安局？
刘启运：老叔你先坐下，那里都不去。我来主要是想问你，沟里的玉米好像不是一个人偷的。
刘斗：嗨！你才算说对了。咱村没粮食吃的人家都偷过。刘满福不敢欺负其他人，找软柿子捏哩。把我光棍老汉绑住，想杀一儆百，老汉就没有叫心里晓得。
刘启运：你昨晚说谁偷保管室的粮食了？
刘斗：村里有人说刘满福搭上保管员偷队里的战备粮了。
刘启运：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些话不能乱说。
刘斗：说不说都是明摆的事。
刘启运：今年光咱山里就打了一百多石粮食，我敢保证全村人再不会饿肚子了。没有必要再偷玉米了。
生产队会议室，夜。
刘启运在社员会议上说：咱村里东沟的玉米叫大家偷扳了一些，这情有可原，前一段时间有的人家揭不开锅。这件事也不追究了，从今往后再不要去偷了，我敢保证今年咱分的粮食够吃。
刘满福：逮住贼娃子不打不罚，这怕不行吧？
刘启运：你给大家说说，怎么个罚法？
刘满福：咱说话都不顶放个屁。
刘启运：那你就不要说。
正月，刘启运家，日。
大哥刘启来一家三口、刘启仓一家三口、女婿党全发一家三口、马万明一家三口全回来了，整个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吃饭时炕上坐着妈妈和三个儿子媳妇、两个女儿以及大孙女刘媛媛，媛媛已经上高中，长得高俏秀丽。王娟和芳琴、玉琴姐妹俩抱着他们的孩子。地上的桌子旁坐着三个儿子两个女婿以及大孙子刘金贵和弟弟刘银贵。刘金贵已经上初中，弟弟刘银贵也念小学三年级。
二媳妇郑腊梅不肯上炕，她说她要给大家做菜端饭。
大哥刘启来提议，咱屋里这些媳妇都辛苦了一年了，今天由我们几个男人侍候你们，大家轮流做一道菜，不允许有重样，我先来。大哥看见案上有羊肉、有粉条，做了一道粉汤羊肉端上来。
轮到刘启运做菜了。启运说，我给咱做一道最拿手的。他看见腊梅已经把苹果削好了，他拿起刀把苹果切成块，做了一道拔丝苹果端上来。
轮到刘启仓做菜时王娟把孩子交给婆婆，跳下炕说：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能做个啥。
大哥刘启来说：你做的不算，你做了他还要做。
王娟只得站在一边看启仓做菜。启仓耸起鼻子闻了闻，揭开锅盖一看，锅里蒸着两只鸡，他把鸡盛在盘子里，端上来。
大哥刘启来问：大家说，启仓做的算不算？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不算。
刘启仓只得重做。他看见案上有豆芽菜，做了一道醋溜豆芽。
党全发站在案边发呆，不知道自己该做啥菜。芳琴把孩子交给大嫂，下了炕来到案边对全发说：娃他爷经常卖豆腐，咱就做一道豆腐菜。党全发果真把豆腐切成块，放到锅里拿油一煎，倒了一点粉面糊糊，做了两盘虎皮豆腐。
刘玉琴说：万明就从来没有做过菜，免了吧。
大哥说：今天我说了算，不能免。
二嫂腊梅跳下炕：你们做菜把我都看得难过。还是我来吧。
大哥刘启来：你常年四季在家里侍候人哩，今天你就歇一天。
大嫂何菊香也下了炕：还是我来做吧。
大哥：就这都不行，还是叫万明把这一道菜做完。
刘玉琴：大哥这是赶着鸭子上架哩。
郑腊梅：万明你听嫂子说：这里有豆腐、有洋芋、有白菜、有粉条、有肉，你就给咱熬一锅大烩菜。
妈妈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由不得想起了自己的老伴，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她赶紧掏出手巾去擦。还是叫儿女们都看见了，大家心里酸酸的，气氛显得凝重。
大哥刘启来：今天咱一家人难得团聚，说些高兴事。那一年，还没有你们弟妹几个哩，咱爸把我驮在驴背上去赶集，我看见卖糖葫芦的，哭着要吃，咱爸身上没有钱，掏出一个糜子馍，对那个人说，我用我这个馍换你一个糖葫芦……大哥不等说完，自己先哭了起来。
一家人想起了爸爸的音容笑貌，都哭起来。玉琴爬在妈妈的怀里哭得抬不起头：爸是为了我才遇难的，我对不起咱爸。
还是妈妈先止住了哭声，她对儿女们说：正月天不许哭。人生有时分，死有地点。你爸命该如此……
门外响起了汽车声。
刘启来：肯定是贺书记又来了，大家把眼泪擦干，尽量装得高兴点。
正说话时贺书记已经从门外进来了。他一边进门一边说：老战友，今天准备下啥酒了？
一进门发现大家情绪不对头，心生疑虑：咋哩？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贺书记看见了柜盖上刘满囤镶着黑边的遗像，明白了。他对着遗像鞠了一躬，说：我们大家都为老叔的不幸遇难难过哩。
妈妈一边把贺书记往炕上让一边说：咱正月天不提伤心事。贺书记来了，重新拾掇盘子另炒菜，今天我也喝一口。
妈妈看见窗子上还有人影，问：贺书记：还有谁哩？咋不进来哩？
贺书记：那是谷专家和梦老师，看见你窗子上的窗花，着迷了。
窗外，梦桐和谷鸣一边看着窗子上的窗花一边指指点点，看样子梦桐对民间工艺还有些研究，她指着那些窗花给谷鸣做着介绍：这是火烈鸟、这是老鼠吃葡萄、这是朱雀、这是鸳鸯戏水、这是二牛抬杠、这是老鼠嫁女、这是孔雀开屏、这是龙凤呈祥……。谷鸣手拿照相机把那些窗花全部照下来。
梦桐一进屋子看见三个小孩子身上穿的绣着各种花鸟虫兽的新衣服，兴奋的叫起来：哎呀呀，今天进了艺术的宫殿了。她把玉琴的孩子抱起来，看不够孩子身上的刺绣。
贺书记：梦老师你不是要写《黄土人家》么，就从这家人写起。古老淳朴的黄土文化在这一家人身上显现无遗。
梦桐：贺书记说得完全正确。我还要拜大妈为师哩，大妈，您老人家收徒弟不？
妈妈李秀兰：我们那时候女子娃寻像先看你针线活做得咋样。针线和茶饭做不好的女子娃被婆家瞧不起。所以我从三四岁时我妈就给我教做针线活哩。农村有一句俗话，婆姨家搂着针线蒲蓝（一种盛针线的器物）过日子哩。
梦桐掏出笔记本，把妈妈说的话记下了。
几个媳妇切的切，炒得炒，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一桌菜端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