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主要人物：贺红梅：（女，当年十三岁，贺书记女儿）。
刘天义媳妇：（女，当年二十岁左右）。
县办园林场，日。
有一阵子，贺书记受到了不公平的批判，被撤了职，罢了官，没有事干，便来到县办园林场，一边干活一边思考问题。园林场的苹果正到了盛果期，由于李晓军管理严格，措施得力，加之七个山峁的承包人都有自己的既得利益，所以苹果园并没有受到外边形势的影响，成为当年全县财政收入的大户。
李晓军为了贺书记不受干扰，安排贺书记住在比较偏僻的一孔土窑内，铁算盘就跟贺书记住在一起。铁算盘老婆死的早，做饭洗衣都不含糊，李晓军为了让贺书记吃好住好，把土窑内安排得应有尽有。早晨起来铁算盘开始做饭，贺书记便沿着山路散步，一缕紫烟从窑面墙外的烟囱里升起，跟缠在半山腰的白云汇合，闹不清是人间天上还是天上人间。突然，白云的缝隙里飘来了俩个美女，贺书记注目观望，原来是妻子连东芳和女儿贺红梅看望他来了。
红梅年满十三，刚考上初一就赶上了爸爸被撤职，学校里停了课，没有事干只能整天呆在家里。红梅看见爸爸了，一个飞燕展翅，从山坡上跑下来直扑爸爸的怀里，贺书记张开双臂把女儿紧紧地抱住，连东芳背着一挂包东西站在一边擦开了泪珠。
贺书记轻抚着女儿的头：红梅。
女儿睁大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爸爸。
贺书记：学校里停课了？
红梅点了点头。
贺书记：那你就在家里自学，有些不懂得地方就让妈妈教你，相信爸爸的话，知识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无用。
连东芳站在一边插了话：老贺你别管我们母女，我们主要关心你，你在这里住得惯么？吃得怎样？
贺书记：我当神仙了。我现在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我还关心你们母女呢，最近一段时间再有没有人寻你们的麻烦？
连东芳：好多了。没有事时我们就关起门来，我一边看书一边教女儿学习。
贺书记：我要的书和笔记本带来了吗。
连东芳拍了拍挂包：带来了，在书包里呢。
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贺书记和铁算盘住的土窑内。铁算盘虽然没有见过连东芳母女，凭感觉他也能猜得来她们就是贺书记的妻女，窑洞内弥漫着浓浓的肉香，贴算盘一边做饭一边笑着说：你们俩个来的正是时候，昨天套住一只野鸡，刚煮熟你们就来了。
连东芳：老人家您辛苦了，老贺在这里多亏了您照顾。
铁算盘乐呵呵地：哪里，不辛苦，俩个人住在一起还能互相说话。贺书记是当过大官的人，知事明理，比我们见多识广。能跟贺书记住在一起实在是三生有幸。
贺红梅歪起头看了铁算盘半天：这位爷爷我见过，常在十字路口摆个杂货摊。同学们叫铁……。
红梅一句话没有说完，被爸爸打断：红梅你咋说话呢，叫王爷爷。没大没小的。
铁算盘：就叫铁算盘爷爷。人都叫了一辈子了，不介意。
连东芳要帮铁算盘做饭，铁算盘不让：你走乏了，歇歇。菜和米汤都好了，不知道你们来，多热两个馍，一会儿就好。
几个人正吃饭时李晓军也来了，还提了一瓶酒，抱一颗西瓜。
铁算盘拿来三只碗，给每人碗里到了半碗酒。
李晓军：街上门市部都关门了，我就在私家烧房灌了一斤，这酒喝起来干裂，但是不上头。
贺书记端起碗喝了一口，赞道：好酒。咱成了梁山好汉了。
李晓军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包“恒大”牌香烟：这是目前能买到的最好的烟，贺书记你就将就着抽。
贺书记：这几天叫王老哥的旱烟抽惯了，你就不要买烟了。唉！这种日子啥时候能熬到头嘛。
李晓军：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目前这种现象不得长久。这几天我听说要批斗你呢，那些人找不到你，不知道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就躲到这里那里也不要去。
贺书记：咱革命几十年了，有错误就不怕别人批斗。关键是不要人身攻击。
李晓军：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啥都不要多想，吃饱睡好，以后咱洛川的大梁还是要靠你来挑呢。
贺书记：工作惯了，猛然间闲下来，还就是有些不适应。
铁算盘：你们这些当官的，一见面就是工作工作，那像我，不坐一家官，不担一家忧。
李晓军：你就是算盘太精了，所以才……，李晓军突然觉得自己说露嘴了，忙把话打住。
贺书记知道李晓军想说什么，对铁算盘说：老叔，你也不要伤心，总有破案的时候。
铁算盘：早忘咧，忘光咧。咱有儿有女，孙子一大群，也算把人活成咧。丢一点浮财，算个啥嘛。
李晓军：我这个妻哥，心宽体胖吃得多。
贺书记：你们还是亲戚？
李晓军：洛川只有十多万人，差不多家家都连着亲。有时几个生人走到一起一啦呱，不是叫姑父就是叫姨夫。再不就是娃他舅。
李晓军吃完饭临走时对贺书记的爱人和女儿说：你俩吃完饭就不要上去了，这几天那些人闹腾的很厉害，晚上我下来接你们回家。
连东芳：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洛川县城，晚上李晓军带领着连东芳母女俩来到县里她们住的家。李晓军：你们进去吧，我回去了。
连东芳：进去坐坐，喝口水。
李晓军：不了，我还要赶回去。
李晓军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又被连东芳叫住：老李，你先停下，过来看看。
李晓军：咋哩嘛？
连东芳：人家用封条把屋子封了，我娘俩怎么进去。
李晓军：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这里不能呆了，咱们赶快走！
连东芳：到哪里去？我娘俩没有带一件衣服。
李晓军：先出了县城再说。
乡村的路上，夜。
连东芳：咱要不然重新回到老贺哪里？
李晓军停下想了想：不行，哪里目标太大，说不定贺书记也要转移。我家也不能住，离县城太近。咱到刘启运家去，你们先在那里躲几天。
红梅走乏了，突然蹲在路边哭起来。
李晓军：好孩子，不哭，要不然叔把你背上？
连东芳：让她自己走。红梅，想想“红灯记”里的铁梅，坚强些。
红梅一边擦眼泪一边站起来跟着妈妈走。
刘家庄刘启运家，夜。
刘启运又被宣布停职了。他仍然不死心，在灯下继续整理自己二十年来写的关于苹果管理方面的心得笔记。
有人敲门。刘启运来到大门口开门一看，大吃一惊，门口站着的正是李晓军和连东芳母女，他连忙把三个人让进屋子。
刘启运：快进来，吃放了没有？叫腊梅给你们做饭。
李晓军：我们吃过了。贺书记在县办苹果园，目前还算安全。今天中午这娘俩到园林场看望贺书记，晚上我把他们送回家，结果门已经被那伙人封了，没有办法我只得把他们带到你这里来。
腊梅也赶快穿衣起来，用手抚摸着红梅的头：孩子，你走乏了，先上炕歇着，我给咱做饭。
连东芳：我们不饿。
腊梅：哪里，走了几十里路了，还能不饿。
吃完饭安顿贺红梅母女俩睡下，刘启运把李晓军连夜送走，他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在村口转了一夜。
下玄月升起来了，村子里传来了鸡鸣，东边天上露出了鱼肚白。刘启运想：必须有一个人在村口巡逻，发现情况才能及早做出决定。
县办园林场，早晨。
李晓军赶回园林场时天已经亮了。铁算盘已经起来做早饭，贺书记可能看书熬夜时间长了，还在睡觉。
李晓军一进窑门就问铁算盘：贺书记呢？
铁算盘用手指了指床上，示意贺书记还在睡觉，要李晓军轻声点。
贺书记翻身起来：晓军，你昨晚把她们母女送到了吗？
李晓军想了想，觉得还是把实际情况告诉贺书记好点，免得贺书记担心：你家的门已经被那伙人封了，我连夜把她们母女送到刘家庄。
贺书记穿起衣服在屋子里转开了圈子。他想，共产党员光明磊落，今天就直接去找那伙人，就算挨几回批斗，也要保全她们母女。
贺书记想好了，对李晓军和铁算盘说：我想回县里去。
李晓军一把将贺书记拉住：你是咱洛川的一杆旗，如果没有你，咱洛川的苹果就不会有今天的规模。洛川人的骨实里有一种犟劲，认准的道路就不打算回头。我们也遇到了一个“犟”书记，硬是顶着各种压力带领我们发展苹果。你不能倒下，你倒下了洛川的苹果就完了。
贺书记：我们当初闹革命时就允诺一定要叫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当县委书记十几年了，一刻也不会忘记我们革命的目的。只要是对老百姓有益的事，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我的确不知道自己那里错了，落到这种地步。
铁算盘：只要你的妻女没事就好。我老汉做了一辈子小生意，也拾下几句名词，有一句话叫做邪不压正，只要咱堂堂正正做人，就不怕那些邪气。吃饭吧，吃完饭咱到沟里去，脱光衣服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洗洗。
刘谋狗家，日。
刘启运思考再三，决定叫刘谋狗在村口来回巡逻，这样发现情况就能及早处置。他来到刘谋狗家。
刘谋狗正站在猪圈边看老母猪新下了一窝猪娃。
刘启运：下了几只？
刘谋狗回头一看，见是刘启运来了，喜不自胜：下了十一只，等断奶时送你两只。
刘启运：我家里没有人喂养，我不要。你今天有啥事？
刘谋狗：咱村的那伙人今天准备上街游行。泥腿子上金殿，赶皇上下马，尽瞎整哩。
刘启运：我想叫你在咱村口转转，有啥情况给咱提前打招呼。
刘谋狗：咱村里能有啥情况？那些人不会到咱村来的。来了咱也不怕，咱又不是当权派。
刘启运：你全当给我帮忙哩。其他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刘谋狗也不傻，他前几天就听说县委书记找不到了，县委书记跟刘启运的关系他早都知道，说不定这县委书记就藏在刘启运家……想起了刘启运平时对他的种种好处，刘谋狗觉得这是报答刘启运的绝好机会。
刘谋狗在鞋底把烟锅灰弹掉，说：我吃完饭就去。
刘启运：放机灵一点，不要叫人看出破绽。
刘谋狗：大兄弟你放心，咱看过许多电影，知道怎样站岗放哨。要不要在村口栽一颗消息树？
刘启运：别傻了，你那是把目标故意告诉别人。不要专门守到村口，装着有意无意，也不要整天去，转一转回来坐一坐。
刘谋狗：知道咧。
刘家庄村口，日。
刘谋狗也够机灵的，他专门提了一只笼，拿了一把镰刀，从这片地里走走，那片地里蹲蹲，名义上是拾猪草，眼睛却瞅着通向县城的那条土公路。
这天，刘谋狗正在村口转悠，看见路上过来一个人，等那人走近，刘谋狗认出是过去的一个赌友。
俩人在路边蹲下来，对着火，开始抽烟。
赌友：谋狗，听说“点子”把赌场设在他家了，你都不去赌一把？
刘谋狗：咱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不干了。
赌友：装啥孙子哩些，没钱？老婆不给钱？
刘谋狗：娃大咧，管家多咧，丢不起人咧。
赌友：去看一看，赌不赌在你哩。饱一饱眼福。
刘谋狗：不去不去。
两人正说话时路上过来许多人，有人抗着旗，有人背着枪。刘谋狗一看不好，撒腿就跑。
那些人看见前边有人跑，赶忙就撵。还有人对着天放了一枪。
正在自留地里干活的刘启运听见抢响，马上意识的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刘启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抗着锄头在路上兜圈子。他看见刘谋狗跑过来了，赶忙向刘谋狗摆手。
刘谋狗突然间明白了，转了个弯子朝沟里跑去。那些人终于在沟里把刘谋狗逮住了。
有人认识刘谋狗，问道：谋狗你****的跑啥哩？
刘谋狗故意装得很害怕的样子：我一见扛枪的就害怕。以为你们专门逮我来咧。
有人踢了刘谋狗一脚：滚！
刘谋狗为了拖延时间，故意问道：你们是不是抓人哩？
有人说：我们抓人也不抓你，你有啥油水？
刘谋狗：我知道你们抓谁。我还知道他们在那里。
几个头头一商量，决定让刘谋狗带路。
刘谋狗把那些人带到“点子”的赌博窝子里。
刘启运赢得了时间，他套上毛驴车，叫连东芳母女打扮成农村妇女模样，连夜把贺书记的妻女送进了山。
县办园林场的沟里，日。
李晓军为了苹果园打药方便，专门在沟里筑坝储了一池水，夏日的池水清澈见底，七十岁的铁算盘首先脱光自己，裸露出骨瘦嶙峋的僮体，老汉用手把水往自己身上撩了撩，接着下到水里。
贺书记站在岸边踯躅良久，不愿下去。
铁算盘在水里叫道：老贺，下来吧，老汉都不怕，你个碎牙牙娃，怕啥哩些。
贺书记脸上热辣辣地发烧，四十多岁的男子汉第一次听人叫他“碎牙牙娃”，抬眼望铁算盘像个老顽童，站在水里一脸坏笑。贺书记乐了，剥光了衣服打算跳入水中。正在这时，一条毒蛇悄悄地溜到贺书记跟前，咬了贺书记一口。贺书记疼得一声大叫，跌坐在草地上。
铁算盘急忙爬上岸，双手抱住贺书记被毒蛇咬伤的腿，嘴对着贺书记被蛇咬伤的伤口一阵猛吸，带血的毒汁被吸出来了，谁知老汉急中出错，竟然将毒汁咽进肚子里。有人下沟担水，发现了中了蛇毒的俩人。
闻讯赶来的李晓军一边组织人力把贺书记和铁算盘抬进窑里，一边派人到县里去请医生。医生请来了，经过一番抢救，贺书记基本上脱离了危险，铁算盘老汉由于中毒太深，陷入了深度昏迷。
王和平家，夜。
李晓军组织了几个园林场的工人把老人抬回家里，王和平闻讯从苹果园赶回来，看见爸爸已经奄奄一息。王和平哭了，爸吔，你这是咋哩嘛？
铁算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儿子王和平站在一边哭，劝道：娃呀，爸一辈子没有活成个人，临死时才感觉做了一件好事，爸不后悔，爸这一辈子活得值了。
王和平哽咽着说：爸，我给你把咱县上的老中医赵老先生请来了，你啥都不要想，好好养伤，你不是说还要看孙子路生娶媳妇哩么？
铁算盘：唉！我怕活不到那一天了。
赵医生为铁算盘开了药，说：把这药服下去，只要能挺得过今晚就没有事了。
李晓军看见老汉醒过来了，也放下了心。他对王和平说：我得尽快赶回县办园林场。贺书记的目标已经暴露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和书记转移出去。
王和平：你走吧，这里有我招呼呢。
李晓军连夜把贺书记用架子车拉到刘启运家里，刘启运没有敢耽搁，又把贺书记送进山里。
过了一段时间局势稳定了，贺书记又回到了县办园林场。
不久，贺书记接到通知：要他到南泥湾五七干校接受锻炼。
南泥湾五七干校，日。
在五七干校贺书记意外地见到了老战友刘启来。两个老战友做通了管教干部的工作，住在一起。来这里学习锻炼的全是党的中高层干部，管理上松懈了许多。大家白天劳动，晚上不是学习就是谝闲。
两个老战友住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刘启来：老伙计听说你在洛川没有怎么挨打，让一些基层干部把你保护起来了。
贺书记：那到不假。玄乎得很，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有一次叫毒蛇咬伤，多亏了城关一个老汉用嘴把毒汁吸出来，我的生命保留下来了，可是那个老汉却差一点为了我送命。我都想好了，假如再叫我当上洛川的县委书记，我非要在洛川干出个样子来不可，不然的话就对不起洛川人民。
刘启来：我知道，那个老汉就叫铁算盘，我三弟启仓的丈人。我就没有你那么幸运。还叫人家打断了一根肋骨。有时候想起来也很冤枉的，假如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那到没啥说的，咱的许多战友就战死在咱们的跟前。我听说有的老帅也被整死了，心里就不是滋味。咱为了共和国贡献了一切，到头来还要挨整，咋能想得通！
贺书记：现在好多了，我听说这五七干校还是周总理为了保护咱们这些老干部专门成立的。
刘启来：我也感觉用不了多久咱们这些人还会重新出山的。现在是百废待兴，我还等着重新披挂上阵，大干一场哩。
贺书记：咱得了职业病了，到一起就谈工作。不谈咧不谈咧，把象棋拿出来，咱杀一盘。
县办园林场，日。
刘启运在前边走，刘谋狗背着铺盖卷跟在后头。
到园林场了，刘谋狗伸长脖子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李晓军从苹果园的山峁那边转过来了，看见了刘启运，忙迎了过来。
刘启运：我给你把人带来了，就是他把抓贺书记家属的那些人从村里哄到赌博窝子里的。
刘谋狗赶快过来跟李晓军握手：我叫刘谋狗，刘家庄人氏，到你府下谋生，还望老板多多照顾。
刘启运踢了谋狗一脚：从那里学来这些酸溜话。跟你“四楞子”（注：骰子、赌具）叔过了半辈子，光认识“条、饼、万”，（注：麻将）今天咋袖筒里出来一只脚，装起鳖来了。
李晓军：我这里也有几个赌博轱辘子，全叫我开销了。咱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手痒了再去赌博，别怪我给启运不留情面，你立马背上铺盖走人。
刘启运：姑父你一个月光把生活费给他，工资我来领回去交给他老婆。
刘谋狗偏起头看了两人半天，突然问道：我记得你跟启仓在十字街口打死活哩，咋又成了亲戚咧。
李晓军笑道：启运你看你给咱介绍来的人，还没有干活哩倒先揭咱俩家的短。
刘启运：好好干活，莫嘴长。我是嫌你在村里光受气哩，到这里来没有人欺负你。
刘谋狗：知道知道，干好了能继续干，干不好了这里离刘家庄不远，我认识回家的路。
刘启运：你呀，一辈子没有个正经。
刘谋狗：给我分配啥工作哩？
李晓军：工作很简单，把山山峁峁的烂苹果捡起来酿苹果醋。
刘谋狗：一个月给开多少钱？
李晓军：一个月四十五元，我吃啥你吃啥，吃饭不算钱，干好了工资给你往上涨。
刘谋狗：那我把我老婆也带来，你给开多钱？
刘启运：去你的！这里不是养狗场，把你老婆带来养一窝狗崽。
刘谋狗：不少不少，一定干好。
正说话时炊事员把饭端上来了。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李晓军：我听说贺书记快回来了。
刘谋狗：贺书记一回来你俩就升官了，到时候不要忘了老兄。
刘启运：谋狗你再瞎说吃完饭就跟上我回家，我嫌你在这里丢咱刘家庄的人哩。
刘某狗故意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张不值钱的嘴，再不准你瞎说了！
李晓军：怪嘴干啥？怪人！不过我倒喜欢上你了。笑一笑，十年少，不说不笑不热闹。
刘启运：我看这场运动对咱县上的苹果影响不大，没有人管了，有些村子就大量发展苹果园。南塬上几乎所有公社的园林场都发展起来了。许多领导一靠边站就钻到苹果园里。对苹果园的发展倒是个促进。
李晓军：人一辈子不但要在顺境中生活，而且要学会在逆境中发展。咱的贺书记住在园林场的窑里还在写《洛川农业发展规划》。这一回派上用场了。
吃完饭刘启运准备回县城，刘谋狗撵出来：兄弟你就这样把我卖到这里了？
刘启运：少废话，不想干了跟我回。
刘谋狗：我连买二斤旱烟的钱都没有。
刘启运一边掏钱一边说：你就说你要钱哩。我咋地就成了人贩子了。
李晓军把刘启运掏钱的手挡住：零用钱我给。我从他的工资里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