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票定好了吗?”蓝羽琴行楼下的餐厅里,江峪剥了一只基围虾放进女孩碗里,“本来想陪你去的,可惜那天商演推不掉。”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会走丢不成。”
“我是怕你没带脑子。”
“江峪老师!”望思玛放下即将入口的大虾。
“不说了。”江峪低头一敛坏笑,“快吃虾,对脑子好。”
这几天的望思玛特别疲惫,身边发生的事让她死了很多脑细胞,一方面比赛在即,裴忻要求大家每天按时到排练房报道,另一方面,因为徐鼎警官去世,望思玛连续几天都没睡好,她整日耷拉着眼皮请求江峪找肖米杰警官帮忙追查哥哥的案子,但江峪却拒绝了她,理由很简单,当下她应该把心思放在比赛上。
今天是比赛前最后一个周末,江峪一早就拉着她上课,比赛的这几个月里,望思玛成功从小白进阶成为一名真正的鼓手,不仅技术进步飞速,舞台经验也积攒了不少,不过,若想成为一名拔尖的女鼓手,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至少在S市,比她打得好的人比比皆是。
“快吃,吃完去游乐园。”江峪习惯在比赛前带她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放松一下。
今日天气阴沉,游乐场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几个热门项目排个十多分钟的队就上去了,江峪和望思玛的保留项目,就是过山车。
“啊——”两人手牵着手,从三十多米的高空俯冲而下。这里的过山车,望思玛坐了不下七八次,但还是坐不腻,即使失重的那几秒会让人心惊胆战,但她还是愿意尝试一次又一次,因为,她能在过山车上看到另一个江峪,江峪平时总沉着脸,不仅话少,还不爱笑,唯有在疾速飞驰的过山车上,他才能放肆呼喊,笑得像一个孩子。
“几点排练?”下来依旧意犹未尽的江峪问她。
“七点。”
“还有两小时,我们可以……”
“我不想坐大摆锤。”望思玛打断了他的话,“要不,换个别的坐坐?上次坐得我都快吐了。”
“谁说要坐大摆锤?”还未等姑娘把话讲完,江峪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另一条道走去。
旋转的上下两层大平台上,停着几十只颜色各异的马,它们三两一组绕成一个大大的圈,静待一批又一批游客陪伴。
“我看这个也不错,就坐这个好了。”江峪说。
那是一台巨大的,闪烁着璀璨灯光的双层旋转木马。
望思玛站在旋转木马前,看着眼前灯光璀璨的双层大圆盘,不由生出一丝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她儿时特别喜欢坐旋转木马,当时她还在上幼儿园,全家每次去游乐园一定先玩这个,妈妈陪她骑在一匹最大的马上,爸爸和哥哥各自骑一匹……那样美好的时光,她现在都能时时念起。
只可惜,儿时常去的那个儿童乐园早就被拆掉了。
江峪搂起她的肩膀,“去吧,找个好一点的角度给你拍照。”
“不用了。”
“确定?”
“是啊。”
“那走吧,早点回学校准备排练的歌。”
望思玛没有挪步,她好奇地问江峪,“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不去就不去,需要理由吗?”
“你倒是挺省心的。”她说。
“说实话,我也不想坐这个,太幼稚了。”江峪抬了抬帽檐,“网上说女生都爱坐这个,看来不是。”
“小时候,我觉得旋转木马是整个游乐场最开心的项目,每个坐上它的女孩,都有纯真美好的幻想。”望思玛一边说一边倚靠在一旁围栏上,“长大后吧,我才发现,旋转木马其实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游戏……”
江峪看着她。
“它们虽然在奔跑,彼此追逐,却拥有永恒的距离,就像两个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然后周而复始地旋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怎么也抓不到对方。”
“哈哈。”江峪忍不住笑出声,“你读书读傻了吧,跟莫龄学的?”他笑了,“什么两个相爱的人离得那么近,却怎么也抓不到对方,大小姐,坐个旋转木马而已。”
望思玛缓了缓神,双手绕过他的领口,“江峪,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是有多不自信才好奇这种问题?”他道,“那你呢?”
“我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我?”
为什么会喜欢你?望思玛心中一阵捣鼓:为什么?这还用说?还不是因为你的美色?难道是什么智慧幽默又多金之类的俗气理由?
“呵呵。”看着眼前比她神情更严肃的男人,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可能你是第一个能让我把鼓学好的人吧。”
“哦——”江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理由真social。”
“Social?”望思玛转身辩解,“那你说,是什么?”
“比较帅。”他说。
望思玛羞涩地低下头,“帅你个头,自恋狂。”
男人将头侧到望思玛耳边,“跟你很般配。”
此时,他们的头顶却已乌云笼罩,一阵大雨突然倾泻而下,还未等两人跑到最近的遮挡处避雨,身上已经被浇了个遍。
“太邪门了。”望思玛说,“出门前薛佳雯提醒我带伞的,我嫌太重就没有拿。”她翻出包里的纸巾递了一张给江峪,“每次我带了伞,天气就很好,阴天都会变晴天,但只要我不带伞,十有八九要下雨,比天气预报还准。”说罢,“阿嚏!”一声,她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你还有这本事?”
“阿嚏!”望思玛又打了一个。
“这十几度的天气,衣服湿了肯定要感冒,不行,你大后天还要去北京,不能生病。”江峪看了看手表,“我家离这里三公里,这样,去我家把衣服和头发吹干,再回学校应该来得及。”
“可是……”姑娘有些犹豫。
“你怕了?”
“……”
“到了之后你自己上去吹,我在楼下车里等你。”
车子一路行驶,穿过游乐场偏门的几条小路,很快就到了江峪家楼下,这是一个非常幽静的小区,虽谈不上特别高档,但绿植很多,环境也特别美,若不是天空下着大雨,这个小区一定非常有生活气息。
“我把钥匙给你。”江峪把裤兜里的一串钥匙交到望思玛手中,“吹风机在卫生间镜子后面的第二格柜子里,里面还有新的毛巾,我忘记在哪一格了,你自己找找。”
“江峪,一起上去吧。”她说。
“你不怕我吃了你?”
“我怕你感冒。”
江峪领着望思玛来到自己家,这是一幢十四层的楼房,他的家就在这栋楼的十楼,电梯门一打开,望思玛的心就开始扑腾扑腾直跳,倒不是因为她害怕江峪,而是,这是她第一次去男生家里,而且还淋了个落汤鸡,着实有些尴尬。
走在前面的江峪颇为淡定,一进门,他便把望思玛带到卫生间,然后从镜子后面的柜子里拿了吹风机和一条未拆封的毛巾,又从自己卧室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白衬衫。
“赶紧把头发和衣服吹干,你身后的毛衣也湿了,这件衬衫我买来还没穿过,你可以先穿这个,不要着凉,需要什么就喊我。”说完,他走出卫生间,从外面关上了门。
小小的卫生间一下子变得出奇地安静,镜子上方的灯敞亮,脚下的地砖干净得都能反光,架子上的洗漱用品摆放得井井有序,四周的瓷砖上还印了许多音符的图案,望思玛喜欢这个瓷砖,这些跳动的蝌蚪文错落有致布在简洁的小房间内,委实给私密空间增添了几分情趣。
江峪的家很暖和,望思玛脱下毛衣,换上了江峪的衬衫,这件衬衫笔挺宽大,套在望思玛身上却有一种慵懒的小性感,兴许是衣服在衣柜里放久了,望思玛感觉自己的身体周围弥漫着一股江峪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她吹着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半干半湿的头发丝一根根垂落在脸上,配上简约的白衬衫,望思玛这才发现这样的自己也可以很好看,江峪说得对,她才二十几岁,学的还是最时尚的服装专业,为什么总要穿乌漆嘛黑,还没有任何设计感的衣服。
“江峪。”姑娘打开门喊了一句。
江峪立刻飞奔过来,“需要什么?”
看着江峪湿漉漉的头发,望思玛竟生出几分怜意,“你冷吗?进来一下。”
江峪走到她跟前,乖乖地等待女孩“发落”,女孩拿起手里的吹风机,踮起脚,然后轻抚起他的头发来。
春风拂面,吹风机暖暖的风撒在江峪的脸上,看着面前那个裹着自己白色衬衫的漂亮姑娘,江峪努力表现出面不改色和临“危”不乱之势,而眼里却不自禁流露出一种难以遮掩的爱意。
女孩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敢直视江峪,满房间的檀香仿佛带着某种诱惑,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对彼此都是一种挑衅。
望思玛的脸红极了,江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直到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干透,而此刻的江峪,已然已经压制不住波澜不惊下那颗翻江倒海的心,他猛地夺走望思玛手里的吹风机,扔进一旁的台盆里,随后,她又将望思玛狠狠拉进自己的怀中。
望思玛一惊,“江……”
话还未说完,她那毫无防备的娇艳朱唇已被男人牢牢压住,烈火般的灼烧感蓦地蔓延到她的脖子上,望思玛想要挣脱,突然发现江峪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他的双臂紧紧扣着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一丝凉意袭来,望思玛还未来得及推开,江峪的一只手忽然解开了她的领口,然后将她推到一侧的墙上,暧昧的空气夹杂着温柔的檀香,向她的身体宣告想进一步占领的意图。
“对不起……可以吗?”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望思玛喘着气,仍然不断推搡着他,“江峪……江峪,一会……要排练。”
江峪挣扎了几秒,随后慢慢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停了下来,说道,“幸好,差一点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