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护国公府柴房里的那扇狭窄的门缝挤了进来。
柴房里,一位浑身湿透的女子安静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伤痕,额头上还留有一大片淤青。
她双眼紧闭着,嘴唇发白,看起来毫无生气,几缕阳光透过门缝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宛若一位误落凡间的仙子。
倏地,那女子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良久,她才缓慢地睁开双眼,并咳嗽了几声。
“这……这是哪……”
她用着虚弱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从地上坐起来以后,她本想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出来一丁点的力气。
于是,她只好作罢,然后卷入回忆的漩涡之中。
一名模样看起来飒气十足的女孩挎着包,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地下停车库的方向走去。
走到自己的汽车旁,她动作利索地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然后把亮着屏幕的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才将汽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库。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右耳还戴着耳机,像是在和什么人通话。
眼前这名女孩叫做秦晚箫,别看她虽然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她早以在法医界里杀出了属于她的一片天地,提起她的大名,就没有几个同行是不认识的。
就在一个月之前,秦晚箫被自家上司临时派去外地负责协助当地警方破一桩非常棘手的案子——一名拾荒老人在河岸边发现一具无脸死尸。
而最让人纳闷的是无论在尸体身上,还是在案发现场,怎么都找不到跟凶手有关的线索。
眼见这桩案件始终没进展,警方迫于无奈,只好请求秦晚箫所在的A城警局帮忙。
秦晚箫接受到上级指令后,带领几名手下连夜从A城驾车出发。
到达当地后,她又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在案发现场和刑科所来回奔走。
最终,警方通过精确度高达99.99%的DNA分析技术成功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再结合秦晚箫这些天的收获,使得潜藏在这件扑朔迷离的案件背后的凶手逐渐浮出水面……
临近A城时,夜幕已经降临,一辆白色SUV此时正匀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原本黑漆漆的天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下起了一场大暴雨,导致前方交通陷入瘫痪。
秦晚箫摘掉耳机,拍了一下方向盘,在心里咒骂起这该死的天气。
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多半小时,交通才彻底恢复正常,突然,一辆大货车竟失控般地朝着秦晚箫所在的方向迎面冲来。
由于事发突然,她压根就来不及闪躲。
一阵巨大的撞击声过后,秦晚箫连人带车的一起冲出防护栏外,往山坡下滚去。
她整个人趴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上一动不动,双腿卡在座椅下动弹不得,额头则被锋利的车窗玻璃碎片给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汨汨直流着。
不一会,秦晚箫便恢复了一些意识。
奇怪的是,在她右手腕上戴着的镯子这时居然发出了几道异常刺眼的白光。
那白光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住了,下一秒,好像有一股暖流注入到她的心间。
朦胧之间,秦晚箫好像看到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若隐若现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话。
这道身影虽然对秦晚箫来说很是陌生,可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秦晚箫本想问那人究竟是谁,却发现自己虚弱到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苦笑着,难道她的一生就要以这种惨不忍睹的方式草草结束了么?
“呵……真不甘心啊……”
话音一落,她便失去了残存的意识。
而刚刚那几道围着她的白光在下一秒也跟着消失了……
等到秦晚箫再度回过神来时,便扫视了一遍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间搁置已久的柴房,环境阴暗潮湿,四周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臭味。
各种损坏的物件随意堆积在一边,在她的身旁还铺着一张破草席。
这柴房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反胃得很,秦晚箫不禁皱起了眉头,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来回挥了挥,试图驱散那股味道。
秦晚箫找不到一个能坐的地方,于是一屁股坐在草席上,却被满天飞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这哪里是给人住的地方啊?!
……
秦晚箫在角落里沉思了许久,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又找了根勉强能用的木棍,拄着它艰难地走到门口。
她试着用手去推了推门,但紧锁的大门依旧屹立不动。
秦晚箫气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对着大门又是踢又是拍的,并拼命地叫喊着。
“喂!外面有没有人啊?!快放我出去!!”
“再怎么着也好歹给我来个人解释一下不是?莫名其妙把我关在这算怎么回事啊?!啊!”
过了很久以后——
“放我出去……快来人呐……”
秦晚箫几乎都快把嗓子给喊哑了,那双手也已经拍到发麻,却还是不见门外有人给半点回应。
无奈之下,秦晚箫只好放弃挣扎,索性扔掉手中的木棍,靠着门坐下。
秦晚箫紧紧抱着蜷在胸前的双腿,把下巴埋在双膝间。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秦晚箫忽然听到从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交谈声。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秦晚箫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把耳朵紧贴在门上,想听一听外头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此时,一群人拿着家伙正往柴房的方向走来,那位为首的妇人正冲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训着话。
“徐管事!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本夫人说那个扫把星已经断气了吗?!”
“本夫人养你们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群没用的饭桶!还不如趁早收拾东西滚出府去算了!”
那位被称为徐管事的男人率领一众奴仆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答道:“还请夫人明鉴呐,老仆并非有意欺瞒夫人,昨日大小姐被人从荣王府里抬回来已是奄奄一息,就在今日天刚大亮时,还亲自来这柴房一趟查探了番,大小姐她,她的确是断了气不假啊,可谁知,这又……”
妇人双眸微眯,显然有些不悦。
“哦?本夫人还能冤枉了你不成?那徐管事你倒是说说看,如今在这里头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若是让老爷知道此事的话,你和本夫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你说说你,都在府中干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把这门给本夫人打开呐?!”
秦晚箫这正兴致勃勃地趴在门边偷听外边的人谈话呢,忽然,大门就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开了。
“哎呦我去!”秦晚箫猝不及防地被撞开,一个脚步不稳就往后摔去,脑袋直接撞到了墙上,疼得她满地打滚,嘴里不断叫嚷着。
在秦晚箫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已经整整昏迷了好几天,滴水未沾,所以导致她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骇人。
再加上那张脸几乎被散落的长发给遮住了一大半,说她是从地府里来索命的恶鬼,一点也不为过。
“啊!!!!诈尸啦!!”
几个胆小的下人见到这一幕时,硬是给吓破了胆,大叫一声后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柴房。
柴房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中年妇女,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以及两三个仆人。
他们面面相觑着,最后把目光齐齐停留在秦晚箫的身上。
秦晚箫被这群来者不善的家伙给盯得心里直发毛,身子不由抖了抖。
她试着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咳咳,”清了清嗓子后,秦晚箫朝他们摆了摆手,“那,那个什么,你们放心哈,我不是人。”
话毕,那群人就跟见了鬼似的,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呸,不好意思,一时嘴瓢,一时嘴瓢,”秦晚箫尬笑了两声,随即正色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