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修接下来并没有直接回崇华殿,而是中途勒令步辇停下,抛下还没反应过来的魏偲,自己风风火火地跑去了许淑妃所居的贤灵宫。
还站在原地的魏偲回过神来后,边追边挥手喊道:“皇,皇上,你去哪啊!?等等奴呀!”
许淑妃一听圣驾光临,先是一愣,急忙收拾一番后便带着侍女出去迎驾。
“臣妾参见皇上,”许淑妃恭敬地向韩煜修福身行礼,语气十分柔和,“不知皇上光临,有所怠慢,还望皇上恕罪。”
“不必拘礼。”韩煜修上前将许淑妃扶起。
还未等韩煜修把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就被许淑妃抢先一步:“皇上今日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要找臣妾商量吧?”
韩煜修愣了愣,后向许淑妃投去了一抹微笑:“不错,淑妃,朕今日确有件事需要请你出面帮忙。”
许淑妃识趣地缩回自己的手,接着抬头看向韩煜修,嫣然一笑,“臣妾明白了,皇上请放心。”
许淑妃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可她跟性子高傲,又对韩煜修痴情到底的琬贵妃却截然不同,她既不争也不抢,在韩煜修面前永远都保持着十分敬重的态度,也从未做过让他感到半点不满的事来。
这位许淑妃跟韩煜修之间,与其说是帝王和宫妇这种关系,倒不如说是世间难寻的知己更为恰当些。大概因为在这宫里,她是唯一一个懂他的人吧,而韩煜修呢,自然也是非常珍惜这位来之不易的知己。
储秀宫内,秦晚箫正在为她这种正义凛然的行为而买单。
烈日炎炎下,只见她跪在地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悬放在半空中,头上还顶着满满当当的一碗水。
此时,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往地上掉。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有骨气的啊,”桂姑姑那肥胖的身躯站在秦晚箫面前,影子几乎遮住了她全身,手里还拿着根木棍,扬言道:“我告诉你,要是在这期间,这碗里的水敢洒出来一星半点的,你啊,就再给我乖乖地在这跪多一个时辰,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切,不就在这跪四个时辰嘛,有什么难的,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case好吗?
“如此说来,我还真是罪该万死,居然让桂姑姑受累在这陪着我晒太阳。”秦晚箫轻蔑一笑,并白了桂姑姑一眼,那白眼几乎都快翻上了天。
桂姑姑气得直指秦晚箫的脑门,半天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在场的是谁偷笑出声,正好触了桂姑姑的霉头。
只见桂姑姑转而将犀利的目光投向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秀女们,又将手中的木棍往地上敲了敲,发出不小的动静:“你们看什么看?都想挨罚了是吧?啊?”
见众秀女们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吭声,于是桂姑姑清了清嗓子:“今年你们这批秀女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的是这次选秀跟以往不同,通过选秀之后,在座的诸位当中那些表现出挑的秀女能拥有一次觐见圣颜的机会,说明白一点,能够见得了皇上,那出头的日子可是指日可待,至于不幸的嘛,那就是本姑姑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桂姑姑突然停住话,用手中的木棍指向了秦晚箫:“谁要是像她今天一样敢跟本姑姑叫板,下场,可不仅仅是往头上放一碗水跪几个时辰那么简单了,你们以后最好都给本姑姑放机灵一点!”
说完,桂姑姑便气呼呼地转身回自己屋去了,而众秀女们则连忙跑去做自己该干的事。
然而,沈令仪还停留在原地,片刻之后走到秦晚箫身边跪了下去。
秦晚箫知道是沈令仪,但为了不让自己头顶上的那碗水洒出来,所以不敢扭头去看她,而是吃力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还不走啊?该不会是因为对我心怀愧疚,所以特意留下来陪我的吧?”
沈令仪沉默半晌,口是心非地答道:“你想多了,你跪你的,我跪我的,咱们谁也不妨碍着谁。”
秦晚箫嗤笑一声,嘟囔道:“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句谢谢有那么难么?”
这两位姑娘就这么一直不吭不响地跪着。
对于原主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个半时辰已经是极限,更别说跪满四个时辰了。
在之后漫长的几个时辰里,秦晚箫完全是靠顽强的意念在硬撑着。
此时,秦晚箫脸上都被汗水浸湿了,眼前一片水雾蒙蒙的,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因缺水而变得又干又苍白。
她恨不得立马把那碗水从头顶上拿下来,然后一口闷了,可惜这双手早已麻到动弹不得,整个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着,仿佛一推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