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的枣衣巷,灯火未灭,笑语喧哗。
整个城市中仿佛只有那一条街闪烁着异彩,几首流行乐曲混杂着,分辨不清,捉摸不透。无端欢乐的人群拥挤着,一切被覆于虚无的表面下。路边排列有序的小摊,各式各样的物品,那并不宽阔的街在这时反而显得特别的井然有序。问询声伴随音乐声淹没了人群的欢笑,嘈杂吞噬了夜的宁静。
看着眼前的一切,宋孟有点恍惚。
“姐,走啦。”
“好,来了。”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融入人流。
“广式糯米鸡嘞——广式糯米鸡”
宋孟一口咬在糍粑糕上,眼睛发亮,还有糯米鸡!
“姐,姐,那儿有灌羊肠!”
宋延翔很激动,不说他,宋孟也很激动。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没钱,爸爸下班回来总会带一份灌羊肠,入口爽而不腻,异香诱人,没有腥膻的气味,便宜又好吃。她和宋延翔嘴里哈着气,眼睛还得往对方碗里瞟,看看对方还剩下多少。他们不舍得一下子吃完,总要慢慢嚼,细细品。灌羊肠吃完之后,就喝汤,汤清香有味,他们连汤底都没放过。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灌羊肠不是真的羊肠,而是由羊肠皮灌入羊血、淀粉、香料,然后在加料的老汤里煮熟做成的。
“姐,姐,你怎么了?”
宋延翔的手在宋孟眼前晃了又晃,才把宋孟唤过神来。
“走,我们去吃灌羊肠。”
一人接过一碗灌羊肠,时隔多年,再次吃到这碗东西,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期待和怀念。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张口咬下,那种熟悉的特有的醇香嫩滑瞬间充盈在口齿之间。
现在不是以前那般生活难过,单是宋孟就有足够的钱让自己和宋延翔一次吃个够。
可能是碗里喷薄出来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有点看不清碗里的东西,只是闷头吃。
忽然感觉脸上痒痒的,宋孟伸手一摸,触感凉凉的,她哭了吗?
“姐,只吃这个有点不过瘾,我再去买点其他吃的。”
宋孟忙把头埋进碗里,鼻尖都差点碰到汤,含糊地说:“哦哦好,去吧。”
“那个,”宋延翔摸摸头,有些羞赧,“姐,我没钱……”
宋孟:“……”
她伸手在身上胡乱摸一通,把掏出来的钱都塞给了宋延翔。
宋延翔屁颠屁颠儿地接过了钱,心想,灌羊肠好吃是好吃,但是有好吃到把脸都埋进碗里了吗?
宋孟把灌羊肠都吃完了,宋延翔还没有回来。
他是买了多少啊买到现在?
宋孟刚想拿出手机,就听到右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好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不知道有没有看错,宋孟好像看到了宋延翔。
微微皱眉,宋孟起身付了钱,走近那个方向。
“老子让你道歉!”
宋延翔眼睛瞪圆了盯着面前的一个中年油腻大叔,攥紧的拳头随时都有可能抡起来。
中年人冷笑一声:
“现在的小混混还真是不得了了,随随便便就能找麻烦,还逼着无辜的人道歉。真是没教养的家伙!”
说着,还极为嫌弃地“呸”了一下。
眼看着拳头就要砸上来,那个中年男人又大喊:“打人啦!打人啦!小混混打人啦!”
宋延翔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攥紧的拳头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手给握住。
“姐……”
“怎么回事?”
宋孟站在宋延翔旁侧,拧眉看着宋延翔。
闻言,宋延翔满脸憋得通红,委屈地喊道:“他摸我!”
“放屁!怎么着?你不仅要打人,现在还要污蔑了是吧?”
男人原本就小的眼睛,在努力睁大之后看起来却仍然很猥琐。
“还有没有王法啊……”
说着他就嚎了起来,当众撒泼。
宋孟紧紧握着宋延翔的手,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个和善的微笑。
她对着那个男人说:“真是不好意思。”
“姐——”
宋延翔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
中年男人眼神微瞥了一下宋延翔,露出个不屑的笑容。可是还没等到这个笑容放大,就听到宋孟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从不怀疑我弟弟说的话。”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个巴掌。
“啪”的一声,在这人声鼎沸的街上好不响亮。
宋孟这时才撒开宋延翔的手,趁男人没反应过来上去就踢,同时还不忘了把手也用上。
“你真当我傻啊?!以为我会信你的话?!那可是我亲弟!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
男人一时被打懵了,再加上没有抢占先机,这个时候只能乖乖地蹲在地上狼狈地躲着打。
“你个败类!我弟没教养?!呵,那你TMD连人都不是!”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宋延翔咽了下口水,看看停在空中本来是要上去帮忙的拳头,再瞅瞅打得近乎癫狂的老姐,这还是宋孟吗?
乔逸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抓住宋孟的手就往人群外跑。
一回头发现宋延翔还站在原地愣着呢,大喊:
“愣着干什么?跑啊!”
“老大!”
宋延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竟然碰到老大!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很有缘分?
“你拉我干什么?!”
宋孟有些不情愿,她还没给出够气呢!
“不跑干什么?等着他反应过来打你吗?!”
宋孟挑了挑眉,乔逸昇难得硬气了一回啊这是!
看着宋孟脸上怪异的神色,乔逸昇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耳根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