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身体明显一颤,抬起头来盯着谢云。
少女见谢云指着自己,面露不快:“你再乱嚼舌根小心本姑娘割了你舌头!”
“我话已说完,既然不信,那我也没法子了。”谢云假装叹了口气,对着墨依雪问道:“一棵乌木应该就够了吧?”不等她回答,挽起袖子,提起凝聚的长刀,作势欲砍。
“慢着!”却是那老妇厉声打断。
谢云假装一脸茫然:“前辈,这乌木可是你方才应允了的,总不会食言吧?”
老妇冷哼一声:“既然允了你当然算数!只是,你是如何得知她也中毒的?”
“祖母?”少女有些难以置信。
谢云却是暗自一笑,果然如他所料:“这位姑娘虽然面色红润看不出异样,但身上那四穴处与前辈却有相似之处,所以晚辈推断她定也中毒了,只不过浅了些。”
老妇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少女,却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果然有些本事,那你方才说有法可治,敢问当真?”
谢云倒是自信:“这个嘛,得细看之后才能确定,若是知晓毒源,那就更有把握了。”
“好,且信你一回。”老妇抬起手缓缓将头上巫帽取下。
她头发雪白,眼神深邃,一张满是皱纹的、沧桑的、青黑色的脸,令人不敢直视。
谢云早有准备,但一旁的墨依雪确是被她样貌所惊。
“吾名巫幻,是这巫灵村的大祭司。”
“巫灵村?”谢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巫幻转过身去:“二位请随我来,茵儿,你先回去通知下村里人前往灵泉处集合。”
少女应声,抚了抚地上的并封:“小舞乖,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随即起身,瞪了谢云二人一眼,头也不回的向着丛林深处去了。
谢云心下稍安,回头瞧了瞧墨依雪,发现她正奇怪地盯着自己:“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墨依雪摇了摇头:“你……放才说能治好他们可是真的?”
谢云小声道:“当然……是假的。”
“你……”墨依雪没想到谢云竟如此,有些无语。
谢云瞧着她表情十分有趣,笑道:“我逗你玩的,怎么说我也是临香阁弟子,虽说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有些底气的。”
墨依雪将头撇过一边,小声道:“哼,最好是。”
“走了走了,不然前辈她该奇怪了。”
谢云轻盈地跟了上去。墨依雪瞧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儿后,也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三人弯弯转转行了许久,直到前方巫幻停住脚步。
谢云一瞧,一个十分小的村落尽于眼前。与其他九州村落不同的是,这里的房屋很是别致,清一色的茅草屋,或者说,是古老。
“前辈,这巫灵村在这里多久了?”谢云不禁问道。
“小子,你可听过巫咸国?”
“当然,那是上古神巫所建立的国家,里面的每个人都是从出生起就灵力极强盛的巫。”谢云听她提起巫咸国,联想到并封,不由惊道:“莫非,这巫灵村……”
巫幻点头:“数千年前,巫灵村便是巫咸国。”
“啊!?”虽然已有准备,但谢云也只是觉得这巫灵村与巫咸国有些关系,却没想到就是巫咸国。
“你一定奇怪,这上古风光无限强大的巫咸国怎会沦落成一个小村落,隐藏于山间吧?”
不等谢云回话,她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我族上古之时,可从这登葆山至神界,将神的旨意传达给人间帝王,也同时将人间之音上达神界。可以说是神的仆人。”
说到此处,她甚是自豪,但随即话音一转,低沉道:“可千年前神界将人与神的通路阻断,建立天门,从此人与神更加遥不可及。而我族,因失去了这使命,渐渐被神所抛弃。加上当时各界纷乱,有一些族人离开了,留下来的越来越少,直到十日之乱,因避灾我族当时的大祭司巫启以全族之力依登葆山为中心建立结界,此后千年,结界虽然慢慢失去效力,但也足以隐藏村子,我们也一直在此处从未离开。”
“竟还有这种渊源……”谢云嘴上说着,心中却想:这么多年都不出去,这村里人也太惨了些,岂不无聊的紧。
“可前辈,我不明白为什么神界要将通路阻断,神不都是怜悯人界的么?”谢云奇道。
一旁墨依雪轻笑了一声,似乎对他这问话甚是不屑。
巫幻也似不认同道:“小子,我族前辈也跟你一样,可你怎不想想,神若怜悯人界,为何会任由这九州妖邪乱世,这天柱倾塌、逐鹿之战、十日之乱……我族之人灵力强盛之时,尚且被弃,何况那些平民。神也好,人也好,最终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这……”这些话令谢云无法反驳,也让他最初观念发生些改变。
“咳咳……说的太多,有些乏了,走吧。”巫幻指了指前方,缓步走进村子。
谢云与墨依雪二人跟着巫幻进村,一路走来,竟是没遇到一个人。正奇怪间,前方一个转弯,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一片空地之中,立着一块石碑,旁边是一口泉水,四周站了数十人人。先前那少女瞧见他们来了,跳着走向巫幻喊了声:“祖母。”
巫幻低声道:“这时候你该叫我‘大祭司’!”
少女神色一变,站直了身道:“是,领大祭司命,现全村人都已在灵泉处待命了!”
“你呀~”巫幻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她额头,随即指了指前方古井对谢云二人道:“这口灵泉乃是上古之时便立,你且去看看。”
谢云不知其意,但还是走上前去。
突然有外人到访,围在灵泉附近的村名们都十分好奇地盯着他二人,许是碍于巫幻威严,倒是没有任何议论之声。
谢云扫了一圈,着实把他吓一跳,这村中数十人,竟都是通灵境修为!且不论上了年纪的人,这其中还有几个孩童,这要放在九州之中任何一派,都是要被异闻社的人刨根问底的。他偷偷瞄了一眼墨依雪,发觉她也面露惊色,显然应该也是注意到了。
谢云走到灵泉前,探出头观察了好一阵,这灵泉之中除了泉水清澈,倒是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心中一想,方才巫幻举动,这灵泉显然与他们所中之毒有关。
他闭上眼,凝聚神力。
待睁开时,看到那灵泉深处,清澈水流之间,隐隐散发着一丝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