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呆在床底下实在是度秒如年。我捂住嘴巴,怯怯看着门被推开,一身金衣的皇上踏门缓缓走来。曾经有过一面之源,他的年轻与霸气印象深刻。只是现在,着实令人厌恶。
“人呢!”一声怒吼,守在门外的人急急走进来,双手抱拳慌张道道,“皇上,臣等守在门口未曾见过乔涧初出动。”
“但是现在人呢?”皇上愤怒坐在床上,手掌一拍。“亏你们还是御前侍卫,朕交托的事居然失败。”
“皇上,王妃中了蒙汗药现在应该还在晕睡,应该有人劫走王妃。臣等立即去追,”随即更一声怒吼,“还不快去,如果让她回到南陵府,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说罢,他气冲冲走出,余下的人急忙奔出去。我松口气,又担心他会转头回来急忙推开踏板爬出去,拍了一身灰尘,我走到门边悄悄望外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松口气,带着刚开始进入皇宫的记忆,也顺带感谢皇上做了坏事担心别人知道便将后院侍卫遣散的缘故,我不费吹灰之力来到了最初逗留的后花园。
皇宫地形复杂,走错路随时会被抓拿。我看着百花绽放的花园,凭着记忆寻找当初从宫门走到这的小路。只是一阵沉重的脚步突然靠近,我惊愕地转头,发现身后站着那群人。
他们冷漠看着我,略带愤怒。“把她抓回去!”
“救命呀,”我后退几步大声喊起来,转过身要逃被人挡住后路。有人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巴,我一口咬下,啪的一声左脸被摔过一巴掌。那力道之大,打得我的耳朵嗡嗡响。我用力挣扎着,大声喊起来,“你们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你们干什么?”突如其来的怒吼,有人稍稍松开手抬眼望去。我颤抖着,捂着流血的嘴角看见林煜青站在不远处望来。
“将军,请不要干扰我们办事。”一人掏出金牌,冷冷答道。林煜青扫视一眼,看着我的求助的眼神,再看向他们,“你们是皇上的御前侍卫?”
“知道就好,请将军当做没看到,继续欣赏美丽的花园!”他们说着,有人又开始动手将我钳住往前推。我看着他,发现他愣在原地低着头。
我捂着流血的嘴角,淡笑一声。现在也是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何救我而胆敢去触犯龙颜?
“皇上要带走涧初去做什么?”路过时,他突然发声。我一言不发,只是捂着流血的嘴角看着他。已经有人替我回答,“将军无需过问。”
“那如果我不愿意让你们带走呢?”林煜青喊出一句,我错愕地怔在原地。
他看着我,带着心疼,“你说过,你不喜欢被人强迫,无论是谁!”
“那如果说,那个强迫她的人是朕呢,”霸气十足的声音从前传来。所有人望过去,金色衣衫飞扬。我哼了一声,不愿跪下,但是双肩被人强硬按下。
“将她带回去,”皇上瞟了我一眼,看向林煜青,“今晚的事,你只能当做没看到,否则,休怪朕无情。”
红颜祸水,真是祸到家了。我坐回刚才的床边,用力挣扎绑在身后的麻绳。皇上带门进来,不问径直坐在一边看着我,炙热的视线看得我全身战栗。
“你确实聪明,”他伸过过来拉扯我的袖子。我转过身甩开,挪动身子坐离他远点。
他不以为然,依旧靠近一点,双足踏在我刚才推出的踏板,再指向门上那个戳开的洞,“临危不惧,确实比一般女子机智过人。”
“多谢皇上夸奖,”我哼了一声,双手在后面尽量小动作的搓动。“皇上,你不知如此兴师动众带涧初来此,有何赐教?如果只是赞美,大可封一两个头衔或者珠宝奖赏,不然只怕失礼了。”
“想要什么头衔?”一只手轻轻撩开我的额前垂下的长发,身子靠近,“朕的妃子如何?”
朝天无奈翻一白眼,我大声吼道,“不要。”扭过头,身子再挪远一点。
他诧异看着我,不满的挑眉,“难道你想当皇后?”不等他回答,我咬紧嘴唇恨恨看着他,“我要回家。”
“陆鸿兮那里?”
我狠狠点头,一手突然爬上我的脸柔柔滑动,我用力转头甩也甩不掉。
“我料想皇宫你不熟,也料想林煜青曾经讲过你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循着当初你进宫所走的路线,果然找到你。”皇上抚着我的脸,不顾我咬牙切齿的表情冷笑一声,残酷十分,“如果不是陆鸿兮将画像掉包,你早就是朕的妃子。”
“就算他不掉包,我也不愿意成为你的妃子。”他是不是太天真了,还是真的天下所有人都如他所想追逐荣华富贵。“天底下为了当你的妃子个个抢得头破血流,你这么大方,直接去找好了,别来招惹我这样的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大大的惊叹,随时他动手用力扳过我的身子,扯破我的右手袖子。嘶的一声,看着我手臂上那点朱砂冷笑一声,“想必你们还没圆房吧!”
他的笑如此冷酷邪恶,令人惊骇十分。我低下头,扭过身子继续挣扎绳索。
“你的身价不低,”皇上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没想到,他会为了你自愿卸下兵权。”
“难道你没听说过,只羡鸳鸯不羡仙吗?”我瞪了回去,“权利富贵有什么好,我也不稀罕,他也不稀罕。陆鸿兮早就猜到你会知晓秀女掉包的事,他自愿卸下兵权不就是为了让你退后一步吗?”
闻言,皇上不怒自威的眸子紧紧扣住我,“说下去。”
很乐意继续说,因为身后的绳子慢慢松了。
“你是君王,江山在手况且后宫三千,少了我一个乔涧初又有何难?况且,宜芳入宫不也得你宠爱吗?”虽然最后将宜芳假以公主身份嫁与外藩,等等,我恐惧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要把宜芳嫁出去,那么的多的妃子你千不挑万不挑就挑中宜芳,你到底想做什么?”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可疑,这个皇上在设局。不止于他前面所作所为,抑或是与陆鸿兮交易,尤其是今日居然堂而皇之劫我入宫——棋局似乎在一步一步展开。
我以为最初只是自己一个对弈,自信十足。但是现在如此看来,自是大大的错。在这场政治婚姻最初占据小角色的皇上已经撕破面具决定操控另半局,处于旁观的陆鸿兮转借我手与他冷战。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冷冷问道,终于明白自己的分量多轻,充其量在期盼中只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你说呢?”又是打算让我猜谜。
看着此刻浮出水面的龙,脑海闪过陆鸿兮淡笑的脸。龙虎相争,不为权为何?但是陆鸿兮自愿削权,还不够吗?“你难道要致他于死地?他是你的手足,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他冷冷站起,“自古以来,登上君王之位的人必是踏着一路血腥。宜芳是她自找,朕的人不容有二心,她的心有所属就注定下场悲凉,陆鸿兮也一样。”
“但是你已经是成为皇上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继续将手维持在身后,“陆鸿兮他自愿卸下兵权,不就是担心君臣猜疑吗?”
“那又怎样?他的动机是你,只不过是想和我交易而已。”
“是我?”不知该喜该忧,我苦笑看着他,“你当真以为我的分量如此之重?陆鸿兮他不笨,我只是一个无名人士,何德何能?与他相见才不过这短短半月时光,他自愿卸下兵权,只是拿我当做借口让所有人认为是理所当然。他跟你生活多久了,你对他的性格还不了解吗?”
“乔涧初,”他突然转身冷冷看着我,话语阴森可怕,语调甚是惊人。“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人能看透陆鸿兮?”
闻言,怔住。陆鸿兮似谜,永远猜不透。“但是我知道,他不想要的东西就不会想要,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
“例如你!”
此话一出,我惊愕地抬头。的确,我已嫁与陆鸿兮,虽说是假婚姻,但主动权完全在他手。只要他想要,我的身子自然会是他的。但是相处久来,他只是牵引我徘徊在真假婚姻之际,他的想法我猜不透。所有人都在说陆鸿兮爱着我,宠着我,但是那只是当初说好的戏份,他的感情到底如何,我无从得知。
“他只是不想要我,这也证明与我成亲不过是个幌子,他要将兵权还给皇上,难道这点你还看不出吗?”我看着他,尽量维持镇静。任是谁都知道天下第最了解陆鸿兮,也只有陆鸿兮一人!我是他的妻子,从未同床共枕,有的只可能是各怀心事,各有对招。
“他不要兵权,那是必须的,”见我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皇上盛怒,啪的一声将一旁桌上的东西扫落地。我后退几步,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再后退。
“如果他再不交出,一山不能容二虎,你也明白吗?”眸子怒红,靠近将我扯过去,攫住我的双肩狠狠道,“乔涧初,就算他要了你,我一样会把你要回来。”
“你、你说什么?”我急忙将手伸前抗拒他的靠近。但是此刻的皇上根本就是一头发怒的狼,他低吼一声将我扛在肩上狠狠丢回床。四肢摔得生疼,我挣扎地爬起来往门口方向跑。一只手狠狠拽住我的衣衫将我往回拖,男女身体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充分体现出来。皇上将我狠狠按在床上,一只手钳住我的脖颈道,“陆鸿兮到底有什么比朕好?朕已为天子,天下尽是朕的,成为朕的妃子有那么痛苦吗?”
“是!”我斩钉截铁地点头,双手推着他的身体,“陆鸿兮也许比不上你这样的天子,但是最起码,他绝不会强迫我。你走开,如果你再靠近,我就咬舌自尽。”
他死愣住看着我。
我咬紧牙将他推开,拽着凌乱的衣衫冲到门口。
“拦住她,”身后传来愤怒的声音,“否则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话落,立即两人宛如门神狠狠堵住我来时的去路。我惶恐地回头,皇上踏着大步走来。难道,他真得要逼我吗?瞥见另一旁的走廊,我加快步伐奔过去。只是走出几步,头顶黑影晃过,一人执刀挡在我面前。一步一步后退,身后冷笑的声音接近。
再转过身,两边都是人。我抱紧身子紧紧后退,退到那边的栏杆。身子突然有点倾斜,我恐惧地抓住栏杆看着自己置身于二楼之上。
皇上已经走来,他直面着我,嘴角的笑虽是动人也是残酷。
“你不要过来,如果你再过来,我马上跳下去。”我大声喊到,小心抱着身子挪动。只要保持拒绝,只要我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万万不会逼我到绝路。
但是,“与其放你回到南陵府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宁愿你香消玉焚,”他落给我一句狠话。
“皇上,你真的要逼我上绝路吗?”
我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到栏杆上。身子孤零零地挂在风中,很冷!很冷!但是,陆鸿兮,你为什么还不来?我看着三面都是虎视眈眈的人,而皇上,咬紧下唇看着我,将我视为囊中之物。
到底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绝望的念头浮上心头,让我恐惧的现实正一步步将我包围,逼近。
“涧初!”一声呼唤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惊喜地转过身。但是黑暗下的院落,阴沉得可怕。我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真得找不到。
是我的幻觉吗?我想见陆鸿兮想得快死了吗?
一双手突然扑上来抱住我的身子,我挣扎地大喊,“我要见陆鸿兮,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不可能,”他用力扣住我的手腕将我往后拖。他的手,带着温暖,不是我所熟悉的冰冷。我用力抬起头狠狠撞在他的下巴,在他吃疼松手的瞬间,不需要犹豫,抓着栏杆用力跳过去。
只感觉身子在风中飞扬。紧接着,重重摔在地上,全身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但更疼的是头,疼得一片黑暗,扑天暗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