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种毒物终于分出胜负,蜘蛛们横尸四处,剩下的蜘蛛纷纷向外逃去,白眉蟾也不遵循什么穷寇莫追,咕咕叫着追出屋去。院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却正是那毒妇的声音,只听得那妇人道:“我的好哥哥,情郎哥哥,久别不见,你还好么?这第三件礼物,我亲自送来啦,可否合你心意?”语调极是妩媚。羌劲歌并未答话,那妇人又道:“我的好哥哥,我好想你啊,你往日在我耳边说得那些销魂的话儿,你都忘了么?已近十年啦,你就狠心不见你的好妹妹一面么?”
这妇人这番言语,但凡明白人都是听得懂了,屋外那妇人料来定是十年前与羌劲歌有过一番风月史,莫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等挑逗的话来。厉芜荒瞧向羌劲歌,羌劲歌却是面无表情并无言语,倒是万婆婆冷笑道:“你这贱妇,叫得倒真是亲热,送进来的却是这般东西,是要谋杀亲夫啊!”那妇人登时哈哈笑道:“不将我的好哥哥弄成废人,他岂会乖乖地听我的话跟我走?好哥哥,你身体里是流焰族王的毕生巫蛊心血,你却躲在这里救人,当什么鬼医,不觉得可笑么?”羌劲歌这才答道:“我在此,乃是遵循我师遗愿。”那妇人呵呵笑道:“既是遵循你那师傅的遗愿,好哥哥你又何必装做老头子,躲在这不人不鬼的地方,放着妹妹这等动人的人儿不要,却在屋里藏一个老太婆,哎呀呀,好妹妹我好伤心啊。”适才万婆婆骂她,那妇人此言却又讥讽了万婆婆一遭,万婆婆冷冷一笑,也不回话。
那妇人又道:“好哥哥,妹妹我找了你十年,今天才得见你面,妹妹找得好苦啊。”羌劲歌叹了一口气,道:“莫在说这些话了,你无非是贪心我体内的金蚕皇罢了,我们虽然多有恩怨,但也曾为夫妻一场。今日我既被你寻到,你若有能耐,便进屋来取吧!”那妇人又是笑道:“好哥哥可真是呢,你还没告诉妹妹我,那见面礼“凤凰之吻”是否香甜?”羌劲歌冷笑道:“莫非你如此天真,以为你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藏下鬼吻狼蚁,便能伤着我么?”那妇人道:“妹妹自然知道金蚕皇乃毒物之王,百毒不侵,不过哥哥你被这鬼吻狼蚁咬过,就算金蚕皇反噬毒性,怕也要几个时辰吧?妹妹在这几个时辰连番送上“迷迭香”和“腐尸蛛”为你催动毒性,好哥哥,你此刻的右手是不是还有些酸麻呢?”羌劲歌冷冷一笑,却不答话。那妇人登时呵呵笑道:“好哥哥啊好哥哥,妹妹待会再来看你,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大笑声中,声音渐小,已然远去了。
待那妇人走远,羌劲歌身形忽地一震,嘴角有黑血溢出来。厉芜荒大惊:“六师兄,刚才那妇人说你……难道……”羌劲歌道:“这鬼吻狼蚁的毒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有办法逼毒疗伤,只是在还需三四个时辰才能康复。媛媛她不出一两个时辰必会再来,你们快点走吧。”厉芜荒愕然道:“走?”羌劲歌道:“不错,小师妹虽然没醒,但她体内剧毒已解并无大碍了,你带她走,还有这个小姑娘和老太婆,你们都走吧。”他说的小姑娘和老太婆,自然指的是柳晓茜和万婆婆。柳晓茜服下羌劲歌给的丹药之后,已经醒转过来。厉芜荒道:“你让我们走,那六师兄你呢?”羌劲歌道:“媛媛一心找我,费尽心机伤我,怎么可能放过我。你们快走吧,莫待媛媛再来时枉自丢了性命。”厉芜荒道:“六师兄,那妇人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何必走呢,一起联手打败她不就结了。”羌劲歌道:“我为你医治时,探过你的内力,若单论武功,或许媛媛并非你我二人的对手,但我们苗人对战,尽是蛊毒之术,不是你所能应对的。你还是带着他们快走吧,我那徒儿尚自年幼,你也带上吧。”厉芜荒道:“六师兄,我前来大理便是为了找六师兄你,你如今大难当前,我怎能弃你而去。”
羌劲歌还未回答,万婆婆却拉过柳晓茜,冷冷道:“你们两个若是想留就再留一会也无妨,老太婆可不愿小姐再待在这里犯恶心,老太婆先走啦!”柳晓茜刚想开口,万婆婆制止她道:“小姐莫给老太婆说什么废话,这世间除了小姐的安危,老太婆不想管,也管不着!”柳晓茜自然是拗不过万婆婆,只得看向厉芜荒。厉芜荒此时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他心中知道和羌劲歌待在一起,自然是凶多吉少,不愿柳晓茜经此险境。但是若是此时分别,又能否再见上柳晓茜一面?
羌劲歌看着厉芜荒极是艰难的神色,道:“罢了,我们一起走罢,我看若是要你与这姑娘分开,便也如死般难受。”厉芜荒听言自是喜出望外,但那万婆婆却冷冷道:“你要跟着我们,岂不是要让我们也送死?”羌劲歌也不理她,向厉芜荒道:“小师弟,若是情况危急,你自顾护着他们去便是,不用管我,你可知道?”厉芜荒想了想,还未开口答应,那万婆婆道:“说什么废话,先走了再说。”说着便打开房门来。
此刻房门打开,厉芜荒才瞧见茅屋外的场景。却见月色下,白天还聚在茅屋前的一众武林人士都静静地躺在院子里,无不是双目圆睁尸体青紫,空气中那妇人所谓的“迷迭香”还淡淡地残留着些许,夹杂着白眉蟾和腐尸蛛相斗后的异味,厉芜荒嗅来也不知是何等恶心。
万婆婆拉着柳晓茜,第一步将将踏出茅屋,忽听得风声响动,万婆婆反应极速,猛地一侧身,一枚带着绿光的银针将将从她鼻尖划过。万婆婆将将站定,便要开口大骂,斜剌里羌劲歌喝道:“回来!”一把拉住万婆婆,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左掌击出,将屋门重新关上,只听得如雨点般密集的“铮铮”声响,也不知有多少暗器打在了屋门上。若是羌劲歌出手慢得一步,万婆婆便被钉成了蜂窝。万婆婆骂道:“一堆垃圾,真刀真枪干一顿痛快得很,偏要使些下三滥的玩意儿!”
羌劲歌却是朗声道:“媛媛,他们与你我无关,何必赶尽杀绝?”那妇人的声音响起:“好哥哥你也真会说笑,我们苗人做事,何曾放走过一个活物?呵呵,好哥哥你怕是做汉人做得久了,什么都忘掉了,这可不好,妹妹我以后定要好好调教你一番,让你永远都忘不了!”羌劲歌道:“我早说过你要拿我,只顾进来便是,何必久等。”那妇人笑道:“好哥哥,你何必动妹妹的心思呢,这鬼吻狼蚁的毒经过一番催动,再等一个时辰,你自然便束手就擒,妹妹现在来冒险,万一哥哥也使诈来捉弄妹妹我,那可便不好玩了。”
羌劲歌冷冷一笑,不再与那妇人对话,向厉芜荒道:“看来媛媛存心要杀掉你们,罢了,静待一个时辰后的结束吧!”言罢,深吸一口气,闭目盘腿坐下,左手按住右手脉搏,似乎是在逼毒。厉芜荒见羌劲歌这等神色,心中更是料定这次在劫难逃了,不禁看向柳晓茜,这时柳晓茜却也是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登时都是会心一笑。万婆婆冷冷道:“小姐,你莫担心,老太婆自会保你周全,这混账小子死便死了,何必挂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