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婶婶见柳晓茜拦她,登时道:“小姐你莫拦我,那野种带回来的,岂能是什么好东西?”柳晓茜听宁婶婶出得此言,登时不快,道:“宁婶婶,你怎还说哥哥是……”宁婶婶道:“他不是老爷的儿子,自然是野种!”柳晓茜面有愠色,道:“你这般说他,哥哥难道不是娘的儿子?”宁婶婶道:“小姐,老爷就你一个女儿,我便只认你一个主子,莫要再说,老娘先宰了这淫贼再说!”厉芜荒听两人对话,已能猜到柳晓茜口中的哥哥其实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这个哥哥全然不招柳府的人待见。
厉芜荒正想之时,宁婶婶已甩开柳晓茜,叫道:“淫贼,拿头来!”挥刀来斩厉芜荒。厉芜荒看这宁婶婶身法,就知道她瞧来凶狠,武功其实一般,厉芜荒侧身让过去。宁婶婶继续抢攻,厉芜荒也不与她正面交手,边躲闪边道:“我不是淫贼,淫贼另有人在。”宁婶婶却是道:“少说屁话,有本事接老娘的刀招。”厉芜荒见她不依不饶,心中也是生怒,心想我让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了,正想发难,却听得一声清啸从松林的方向远远传来。
厉芜荒心中一寒,这发出清啸声之人好强的内力!他听得出,这清啸声至少来自五里之外,但声音却像在自己耳边炸响一般。柳晓茜内力低微,这笑声震得她耳鼓生疼,她连忙捂住双耳。厉芜荒心想,这般强悍的内力,绝非那两个淫贼,难道这就是那两个傻蛋的大哥?这内力,也太恐怖了。
那宁婶婶听得这声清啸,已然色变,连忙抽刀退回到柳晓茜身边,望向松林的方向,惊骇万分,道:“好强的内力,这是什么人?”
厉芜荒道:“还能是谁?这便是我说的贼人。我说过我不是坏人,是来报信的。这下知道我没骗你们了吧,真正的贼人可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虽是一脸笑容,心中却难以轻松。厉芜荒已然明白,就凭着这惊天撼地的清啸声,自己即将面对的这个对手,武功可能十分恐怖。他瞥了一眼柳晓茜,却发现她一脸不安的表情,厉芜荒突然觉得内心一阵暖热,心道:“既然这恶贼来了,我拼死也得保护小仙女,管他再强武功再高,我也不怕。”
这时,又传来一阵笑声,却已经不过一里了。跟着便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什么人,敢闯柳府!”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惨叫,听来正是那妇人所发出的。宁婶婶登时面色大变,道:“糟了,老范糟了道儿!”说着扬起刀来,便要出院去。刚迈出一步,宁婶婶猛然转过头来,瞪着厉芜荒。厉芜荒知道她还提防着自己这名“淫贼”,连忙道:“我说过我不是坏人,你怎生不信?”柳晓茜道:“宁婶婶,他不是坏人,你还是快去瞧瞧范婶婶怎么样了吧。”宁婶婶方才愤愤的道:“小姐你自顾小心,若这小子图谋不轨,你便割了他的头。”说着掏出一把匕首来,递给柳晓茜。柳晓茜道:“我的琴中有剑,不用宁婶婶的匕首。”宁婶婶嘴唇微动,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又听得几声家丁的惨叫,她也不再说话,收了匕首,快步出院去了。
终于摆脱了这恶妇,厉芜荒连忙向柳晓茜道:“大坏人来了,你那恶婶婶可打不过他,我们快躲起来。”柳晓茜道:“躲起来?”厉芜荒道:“来,你跟着我。”说着便抢上前来,一把拉住柳晓茜,两人闪身在假山后面。二人刚刚到假山后,柳晓茜“啊呀”一声,慌忙将手从厉芜荒的手中抽出来,道:“你……你拉我的手干嘛。”厉芜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注意间已经拉了小仙女的手了,可惜自己没怎么感觉。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厉芜荒连忙道:“别出声,贼人可来了。”柳晓茜吓得脸色惨白,跟着厉芜荒蹲了下来,不敢吱声。
这时,却听得宁婶婶的喝骂声:“你们这些……”然而话语却戛然而止,想必是也糟了道儿。不过片刻,便有几人冲进小院来,当先一人是一名样貌朴实的中年男子,瞧他衣着,竟是府里的家丁装扮。这人的身后便是笑嘻嘻的苏荀二人。那苏姓男子手中擒着一名妇人,正是那宁婶婶。
柳晓茜见宁婶婶被制,登时大惊,便要呼喊出声。厉芜荒眼疾手快,连忙按住柳晓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却听见那家丁道:“两位兄弟,那妞儿刚才就在这小院里弹琴哩。”宁婶婶登时骂道:“阿贵,你这狗贼,柳家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等叛逆之事!”那家丁嘻嘻笑道:“叛逆?”那苏姓男子也是笑道:“叛逆二字对他而言,实在是莫大的笑话。你只以为他真是你家奴才,他可是江湖人称“鬼面郎君”的胡三东!”宁婶婶听言大惊道:“你……你……”那家丁胡三东哈哈大笑,伸手在脸上搓了几搓,面泥纷纷脱落,登时便换了一张全然不同的脸。宁婶婶登时叹道:“老娘真是眼拙,你进府四年,老娘竟然并未察觉。”那荀姓男子笑道:“胡兄真是好耐力,竟然为了一个妞儿,舍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躲在这等地方四年。怪不得你四年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原来躲到这等人间仙境快活来了。”胡三东笑道:“荀兄弟,也不怕你笑话,我四年前得听这里藏着美人,便易了容,混进柳府来做下人。可这柳府几个恶婆娘实在太难缠,我待了几月,以我的武功,哪里能得了手。其实美人再好,哪有外面自在。我早就没了趣味,想出去啦,可是那松林竟不知为何,变得十分诡异,我愣是没能出去。若不是你们前来,哎,怕是老子这辈子都得在这,出不去了。”那苏姓男子笑道:“这般也好,胡老弟在此四年清心寡欲,便如世外修行,做个和尚一般。”胡三东道:“苏老哥还来取笑于我。”苏姓男子哈哈笑道:“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遇见你在此,我们又岂能在柳府中顺利找到这妞儿藏身处。”
三人嘻嘻哈哈,全然轻松自在。宁婶婶气急败坏,但是武功不敌被制于人,又有何办法。厉芜荒从假山的洞中看过去,灯光下将这三人瞧得真切。他知道适才发出那声清啸的人绝非这三人,定还有一位更强的高手并未出现,不敢妄动。厉芜荒一瞥身边的柳晓茜,发现她也在从假山的洞里往外看。厉芜荒这般近距离地看着柳晓茜,鼻尖嗅到她的淡淡香味,不禁觉得有些痴了。
荀姓男子道:“胡兄,你不是说这妞儿在这里么,怎么不见人影?”胡三东道:“适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怕是躲起来了。咱们不知,这恶婆娘定然知道。”宁婶婶骂道:“呸,你们这几个吃了豹子胆的狗贼,敢打小姐的主意,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胡三东笑嘻嘻地道:“我瞧你必知那小妞的去处,你不说,老子便将你这脸皮刮拉下来,老子受你骂了几年,看你这脸便是晦气。”宁婶婶骂道:“你这狗贼,有本事便朝老娘招呼,老娘就算做了鬼,也不放过你。”胡三东道:“好,我瞧你是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说着便从袖中滑出匕首来,寒光闪闪,便往宁婶婶脸上划落。宁婶婶怒睁着双眼,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