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能心里一阵慌张，故作镇静，微笑着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怎么不是你妈？”
黎景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我跟我妈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她基本上跟我说话不会笑。要是关系好，她怎么会跑那么远去当个保洁员？我从小体质特别，根本不能喝热水，上大学，在东北读书，冬天我都是喝冷的。你连这都不知道？”
张四能傻眼了，还有这样的怪人？
“刚才你找我的茶杯，都能愣半天，而且你拿的这茶杯根本不是我的，而是你自己的。你快说，你是谁？”
黎景耀手攥紧了，看得出来，手心里有东西。这是打算动手了？
张四能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只好爽快承认：“别激动，我是杨石的徒弟，刚才你见过的。”
“我妈呢？”
“她很好，没有事，没事，她跟我师尊在一起。我想进来这里，只能借你老母的形象，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黎景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手机铃声却在张四能的裤兜里响起。
黎景耀缓缓把手机放下，脸阴沉沉的：“我还以为你们镇魔大仙，是个正道修行人士，想不到还玩绑架，也是个下三滥。卑鄙，无耻，下流，贱格！”
张四能苦笑：“这也不算绑架啊，就是借用你家长的外形。”
“你觉得我现在能信这个吗？”
“老弟，你冷静下，你老妈不是巫师，也没有犯罪，我们不会对她不利的。”
“哼，也就是非法拘禁几个小时而已，对吧？”
“哎呀，没必要钻这个牛角尖吧？”
“你们没有诚意。”
“老弟，我们以前没打过交道，也不能确定你这里的情况，为了确保万一，不得已为之，你还得见谅。”
黎景耀怒目瞪了他一会，忽然别过脸去，说：“本来，我想喝口水，就把这破钟带出去。但现在不能这样做了。我妈什么时候回家，你就什么时候带走。我不想跟你动手，惊动了别人，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黎景耀心里明白，他帮杨石清洗符水，很容易被当成叛徒，因此不能在这里动手。
张四能只好直说：“我师尊给我施展的这套变化术，维持不了多久。我与你母亲的联结已经很弱了，再不走，到时现出原形，那就更危险了。我扮成你母亲的样，也是没办法，我们的合作，不能被你的邻居们发现。”
这话说中了黎景耀的心事：“那你赶紧走，马上把我妈放回来，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张四能见事情到了这地步，也不能乱来，拿起手机，准备告诉他师尊。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起来。两人都同时一愣，黎景耀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不可能是自己家的人，有谁会来？
张四能示意他去开门，一打开门，不禁愣住了，高声叫道：“王总？稀客稀客。”
这声叫唤，是给张四能听的。
好死不死，偏偏他来了！张四能只能收了手机，继续扮演黎嫂。
王总是个高达威猛的男子，年纪五十多岁，那神情不怒自威。如果不是听他说话，根本想不到他是广东人，而会误以为这是个山东大汉。
王总见黎嫂也在，客气了几句。张四能此时跟黎嫂的联结也很弱了，不知道黎家跟他王家平时是怎么聊天的。只好寒暄几句，借口进厨房做事去了。
王总也没起疑心，跟黎景耀开门见山地说正事。
“耀仔，那个姓杨的有没有跟你联系？”
黎景耀吓了一跳，张口结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连厨房里的张四能也瞬间冒出冷汗，怎么，被发现了？
等半天，没见黎景耀回答，王总补了句：“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因为，其他人都被姓杨的询问了一下。”
哦，是这样啊，有有有，他也问过我了。
听到黎景耀这么说，张四能差点要蹦出来，厨房里菜刀好几把，我砍死你这个二五仔！
“哦，那你怎么回答？”
“我还能怎么回答，直说咯。第一，我的巫法并非上乘，找我未必帮得上忙。其次，王总也打过招呼，我不能不听。”
王总哈哈大笑：“醒目，醒目。我就怕你们受不住姓杨的诱惑。他肯定会许给你们很多好处。”
“他许给他们什么好处？”
“有给符水的，有给配方的，有给奇药的。反正都是你最想的。”
哦，是这样？黎景耀心里呵呵两声。
张四能心里也暗惊，师尊什么时候联系过其他人？就刚才吗？那没道理这么快就都传到王总这里了啊？他也明白，师尊做事向来如此，什么时候做了，你也不知道。
“他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了？”
黎景耀：“我这种小角色，他怎么会上心？反而是他问我，想要什么好东西，他一定满足。我跟他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修道士，都是些笑面虎，道貌岸然，表面上做事公道，背地里男盗女娼，偷奸耍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王八蛋。”
张四能知道他这是借机泄愤，却也完全没办法，只能默默地听。
“对，这些该死的道士，我也见得多了。在我们面前，摆什么正修的谱，高高在上，瞧不起我们。私底下都不知买了我们多少东西。在外面说我们巫者的东西都是邪物，用起来却是不亦乐乎。就是群伪君子。”
两人夹七夹八地骂了一通，黎景耀怕张四能听不清似得，还提高八度。
骂够了，爽完了，黎景耀见王总兴致高，轻声问了句：“王叔，不过，我也有点疑问，为什么我们的符水，会被外人用呢？”
“我们的巫水也会拿去卖的好吧？”
“但是，一般的巫符，杨大仙应该也是能破的。我听说，他还去找了猫妖，连猫妖都破不了，这个符水可不是普通货。”
王总目光闪烁，语气含糊，那谁知道。
“我听说，这个戏弄杨大仙的神秘高人，能同时用妖术和巫术？”
“不可能。耀仔，虽说我们是巫水一门的，对其他的不是很擅长，但也知道，各种法术不可能混修。”
“那为什么会有同时使用的效果？”
“很简单，蛊虫和巫水是成品，做这种东西，就是为了降低使用条件的。他们道门的法术，施法者的法术高低是起决定性作用的。而我们巫者，讲究的是蛊虫和巫符巫水，只要有高等级的东西在手，自身的巫法低一点是不要紧的。”
黎景耀点了点头：“明白了，也就是说，对方本身是个妖，但手里有很多我们的东西？”
王总沉默了一下，也是困惑地说：“老莫对长老会说的，确实是这个意思。他也认为，我们的东西，被流到陌生人手中了。你也知道，我们给外面的人交易，也是分类别的。巫师内部交易的东西，怎么会被不是巫师的人拿去了呢？”
“也就是说，有人违规？”
王总摇摇头：“不大可能。巫水这一门，我清楚得很。那个金钟上的巫水，据老莫事后琢磨，判定是我们的一种高级的禁制符，没几个人能做。那蛊虫却是很古怪，连老莫都做不出来。”
“不是我们的人，那会是谁？”
“我们这几天也在开会，都在想这个事情。调查是肯定要调查清楚的。我们的东西，流到不该得到的人手里，万一拿出去做什么事，也是不好交代的。”
张四能在厨房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暗暗吃惊。这黎景耀引这个王总说这些是，必有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