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女退下之后,宠姬狠狠盯着水水无动于衷、不理不睬的背影,阴笑道:“唷,水水姑娘好大的架子,知道本夫人来了,不行礼也不回头,想来是皇上没好好教你宫中的规矩礼仪。水水姑娘啊,可别说本夫人没有提醒你,你身为皇上的爱妾,这么不知礼节进退可是会丢皇上的脸呢!”
水水把酒坛端到掘好的泥坑之中,就坛俯望自己娇灿绝媚的明丽容颜,她蘸酒舒颊,闲闲道:“我要知什么礼节进退呢?我只要侍候得皇上开心就行了,凡事自有皇上替我担待着!”水水缓缓侧过头来,笑睨着宠姬夫人气得又青又白的粉脸儿,凉凉道:“不过水水倒是想不明白,宠姬夫人你身为二皇子最宠爱的妃子,不待在二皇子身边侍候着,反而一天到晚跑凤凰殿要人行和回头,莫非这就是宠姬夫人所说的规矩礼节吗?宠姬夫人你自个儿不避讳些不打紧,可别连累了皇上,害他惹来暧昧之祸啊。”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仗着皇上宠爱便这般无法无天。”宠姬夫人咬牙,突地冷笑道,“不过究竟是谁会连累皇上,害他惹来杀身之祸呢?瑶水水,不要以为你躲在凤凰殿中,有了皇上的庇护就可以高枕无忧……你当真以为没人知晓你的身份吗!”
水水阳心中一凛,却依然神色不变,笑意盈盈地睨着宠姬,道:“哦?水水会有什么身份?又怎么会害皇上惹来杀身之祸呢?宠姬夫人这话可真令水水不明白了。”
宠姬夫人冷冷笑道:“好啊,你倒是把凤天麟那套做戏的本领给学全了,不过这招在本夫人面前耍是没用的。你大概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迫于二皇子的命令?为什么皇上会那么听话的派人围剿了挚天堡?!而你瑶水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谁!你是……挚傲天的妻子,挚天堡的女主!”宠姬望向水水那灿若火荷的绝艳面庞,得意笑道:“这么巧,偏和你同名同姓呢!你说要是二皇子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会为凤天麟惹来杀身之祸?你还是想想清楚赶快离开皇宫,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免得连累到皇上。”
水水定定凝望着她,突然绽开一抹飘忽而恶意的笑容:“你不过是想逼我离开凤天麟吧?可惜你用错法子了,因为我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他的命。”水水悠悠闲闲地用捆起的软泥封住酒坛口,漫不经心地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倘若我真是君挚傲天的女人,凤天麟便是我的杀夫仇人,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死活吗?今天是他留我在凤凰殿,我若是钦命要犯,那窝藏犯人的他也是死路一条……”
水水侧头望向宠姬,娇柔至极却又邪恶至极地笑道:“你尽可以去向二皇子告密啊,我是不在乎和凤天麟同归于尽的;我只怕你比我还在乎凤天麟的死活,只怕你有胆子说却没胆子做!”
宠姬倒抽了一口冷气,满腔怒火哽在喉头却又发泄不得,只能恨恨道:“你你……你真是蛇蝎心肠,我不曾见过像你这般狠的女人。亏得凤天麟对你这么好,为你担了生死大罪,你不回报他也就算了,还想着要和他同归于尽?”
水水仰头大笑,白玉般的面庞映着烈阳光焰,有一种火辣的、恣意的美:“这倒是做贼的喊捉贼了,是谁跑来威胁我说要揭穿我的身份啊?倘若我真的和凤天麟同归于尽了,也必然是拜你所赐,倒是要感谢你成全了我为夫报仇哪!”
宠姬又怒又恨,向来在宫中呼风唤雨的她几曾受过这般奚落?眼见逼不走水水,逞口舌之利却又斗不过她;这一口怨气卡在胸口,着实憋得狠了:“你当真以为凤天麟是真心对你吗?你可知我和凤天麟是什么关系?”
水水把酒坛埋在泥坑中,一层一层地覆上泥,像密封着无人可以闻问的红颜心事般,将这坛酒埋得好深好深。“我不在乎他是否真心对我,更不在乎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懒懒地道,“你若要争凤天麟的心,该在他身上多下工夫才是,跑来和我争和我斗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么多女人,你又争得完斗得完吗?何苦这般为难你自己呢!”
听到这话,宠姬心中一酸,眼眶儿红了,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你不明白,你是真的不明白……他对你,真是不一样的。”宠姬咬牙,哽咽道,“他那么多女人,我没在乎过、没害怕过,因为我知道那全是戏,他在人前,全是演戏……可那天琼苑赏花,我看到他对你发怒,他发怒是因为担心你失言惹来杀身之祸,他第一次在人前显现出真实的表情,却全是为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多恨你吗?”
水水神色漠然地伸手入宣华池,洗净沾满了泥泞的纤手,却有一种酸楚的柔情,悄悄钻进了她的心里去。
“我恨你如此轻易便影响了他,而我为他牺牲一切,却不曾换过他一个真心的表情。”宠姬含泪的眼中全是幽怨,“你可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二皇子时时刻刻都想要他的命;而我,就是他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一颗棋子,专门做他的耳目,为他通风报讯……而我之所以甘愿牺牲糟蹋自己的身子,全是因为我爱他!但你呢?你到底为他做了什么?又能帮他做些什么?你只会为他惹来杀身之祸!败在你手中,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水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宠姬,为她那偏执的爱情感到既震惊又战栗。
“我知道你觉得我傻,可你应该知道凤天麟是个让人着魔的男人。会教人为他粉身碎骨,百死无悔……”宠姬露出一抹梦幻般的甜蜜笑意,噙着泪道,“我从没见过像他那么俊俏又充满了魔力的男人,哄起女人来深情款款,教人就算明知他是做戏,也要禁不住的沉溺。我第一次见他时,就知道我会心甘情愿为他做尽一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