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她回以浅笑。
“如她一般,没有感情。”,他冷冷吐字,冲她。
姜楠深吸气。
他身旁女子似乎抖了一下,即刻改口道:“确是确是。这画的是什么,让人看了心里凉凉的,是吧秦爷?”
姜楠并不作解释。这是她的画。所画是一女子,青丝绾起,短衣素裙,坐于盘虬枝干,静静望着一处。
常人若见这幅画,只叹其中透散之冷凉,源于他们只以为女子所视之处,是那几片坠落的枯色红叶。实际她真正所望,是枯叶之后,那枝实在不起眼的浅粉矮花。而她的耳后所插发簪,亦是淡粉花状。只是少有人注意。
她只是说:“如果您不喜欢这幅画,馆里还有其他许多风格的画,您可以再看。”
她微微颔首,正要离开,却听他道:“这个作者的作品,我全部都要。”
一旁小蕊吸气,望他背影,结巴道:“馆长,他...他说要买你全部作品。”,又后知后觉发应过来,“可是,他怎么走了啊?他还没说地址?”
“我来填。”
“联系方式?”
“我来填。”
“馆长,您...?”
“他是我的丈夫。”
小蕊只差撞墙。馆长果真寡淡,眼看老公与其他女子这般亲昵,仍能面不改色、平静如水,实在高人。这境界,她要几时才能做到啊,她犯愁。不对,她又纠正自己,为何她日后老公要与其他女人有瓜葛?呸呸,才不要有。
姜楠并非不在意,只是本身性格如此,对于任何事的反应都相较平淡些。当然,除去引索她与秦桡结婚的那件事。
对于秦桡带女子来看展,她并不认为这很难接受。相反,这样的秦桡,才更符合她过去所以为的他。英俊,冷漠,必要时残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漏下一个。那样如同从地狱中浴火重生的男人,对于女人,自然是不缺且不惜的。
可他却并非如此。
无论是从兰姑偶尔的提及,或是家中用品,找不出半分女人的痕迹。他似乎,只有她一个女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初发现这一点时,姜楠不是不意外,毕竟他夜夜生猛,确是让人很难想象他过去清心寡欲的模样。
那么这样看来——姜楠笑了笑,今日他的举动,倒像是刻意在她面前为之了。
幼稚。她总结出二字。而后继续整理自己的作品。他倒阔绰,一出手,买断她所有作品,摆在家中供她自己看?她倒却不知他原也是有些艺术细胞的。
由于画展原因,姜楠离开的有些晚。何福来找她时,已近晚上十点。
“阿...阿嫂。”,他颔首,有些磕巴。
姜楠心中微微诧异。“怎么了,阿福?”
“阿嫂,秦爷他...不太好,你去看他一下吧。”,他言辞恳切。
“他让你来的?”
他猛摇头,“不是。爷他从晚上去了就一直闷头喝酒,怎么劝也不听,只怕要喝坏身体。”
姜楠静默了一会儿。“今日是...四月十号...”,她微微蹙眉,像是对自己说。
“他在哪?”,她抬眼问。
“江夜酒吧。”
“好,我就去。”,姜楠就走,何福跟上,“阿嫂,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她停下看他,“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何福抓了抓脑袋,憨憨地笑了。
姜楠犹豫,“或是...你们在秦桡手下做事,都不下班的吗?”
何福认真,“阿嫂,秦爷在,我们就在。”
姜楠笑了,“你倒是忠心。看你年纪尚小,可有成年?”,她又迈开步子,他又跟上她。
“阿嫂玩笑,我已有二十。”,他自顾自地傻笑,“阿嫂可是夸我长相年轻?”
姜楠不可置否。“你唤他秦爷,却唤我阿嫂,听起来总不登对。”
何福忙解释,“阿嫂莫多想。平日我虽称秦爷为爷,私下却是以兄弟相当,我早已将他作兄长看。”
“那么你怎会在他手下做事?”
“是爷好心愿收我,不然我早不知被哪条野狗叼了去。我这条命,便是秦爷给的。我阿福没什么大志,只想助秦爷做事,也当是报恩。”
姜楠没再多问。她打开车门,询问道:“跟我过去吗?”
“不不不”,何福忙不迭摆手,“我的车就停在那边,阿嫂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江夜酒吧。
姜楠径直朝那个背影走去。
秦桡以为又是酒吧女,不耐烦地挥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