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瑟西.克拉克,我们全家人住在马尔金塔,说的确切一些,是我、我的妈妈、姐姐格洛丽亚和哥哥艾瑞克――我爸爸早就死了。哦,也许你想听听我的故事。
1579年,我十岁。
说真的,我并不喜欢待在马尔金塔的家里,那里的气氛真的很压抑。我的妈妈是女巫,我的姐姐是女巫,就连艾瑞克――我那傻乎乎的哥哥也会魔法。我不喜欢女巫,那会给我们全家带来灾难。
一个六月的黄昏,我一个人走在马尔金塔的原野上,看夕阳慢慢地下沉。
我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影,一个是格洛丽亚,另一个是……我仔细地辨认,终于确定是小贩。他是个卖东西的人,我们都叫他小贩。
格洛丽亚看起来很生气,我躲到树后面,偷听他们的谈话。
“小贩!”格洛丽亚怒气冲冲地喊,“把面包给我!”
小贩有点害怕,回击道:“我不会给你的,克拉克家的疯子!”
格洛丽亚那年十八岁,个子高高的,穿着脏兮兮的裙子,棕色长发垂到腰间。她突然狂笑道:“明天就死掉!小贩!明天就死掉!”
我很害怕,我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就是我的姐姐。
所幸她没有看见我,回到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并没有被什么打破。
直到那一天,一群人带走了妈妈和格洛丽亚,我才知道小贩死了。
为首的男人看了看我和艾瑞克,说:“这个男孩也带走,至于她……”他看了一眼我,“先带去米拉宅院。”
米拉宅院?我心中一惊,那是法官西蒙的宅院,整个马尔金塔最豪华的地方。
我被送去了米拉宅院,我坐在一个小屋里,周围的仆人忙来忙去,没人注意到我。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好。”一个拿着布娃娃的女孩在我面前停下来,我抬头打量着她。她长的很漂亮,眼睛很蓝、很清澈。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我叫安娜。”
我没有说话,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既然来了米拉宅院,就是朋友了。爸爸说你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她又说。
我猜到了,她大概就是安娜小姐了,西蒙法官的女儿。
我看着她,说:“我叫瑟西。”
“瑟西……是个好名字。”安娜笑了。
我低声说:“谢谢你。”
气氛开始有点尴尬。还好一个女仆打破了这种尴尬,她走过来对安娜说:“安娜小姐,晚餐时间到了。”
晚餐后,我见到了西蒙法官,那个把我的家人带走的男人。
“去找艾莉玩吧。”他对安娜说,把我领进了书房。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他轻声说,安抚性地摸摸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说,“我只知道我的姐姐不是女巫。”
我没有说真话,不知为什么,我有点不安。
(二)
西蒙法官叹了口气,摆摆手说:“你出去吧。”
出房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很干净。我的目光落到桌子上,上面有一枚徽章,它很小,我看不清它上面有什么。
西蒙法官也看到了它,眉头紧缩,把徽章放进抽屉里,好像怕被人看见一样。
我在米拉宅院的生活并不孤单,安娜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哦,对了,还有隔壁的艾莉,我和她们度过了在米拉宅院的大部分时光。
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家人们。
我听到过西蒙法官和别人在书房里的谈话。
“他们是巫师。”
“他们应该被烧死。”
“会的,我想很快就会的。”
我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哭过,我就这样失去了我的亲人。
我怕他们会把我送回马尔金塔,克拉克家的女孩不会被那里接纳的。可他们从没提过这件事,我在米拉宅院住了下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
有件事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安娜和艾莉。
我想我是个女巫。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我会重蹈我家人的覆辙。
那天,安娜悄悄对我说:“瑟西,我知道你是个女巫。”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我第一次遇见她一样。她终于发现了。我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我点了点头。
安娜也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
“你知道……霍格沃茨吗?”她问,又补了一句:“那个很有名的魔法学校。”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也不想去。”
“你知道吗?我有个哥哥。”安娜仰头看天,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他就在霍格沃茨,是个巫师。他一直是我们家的秘密。”
“嗯?”
安娜低下头,用手指敲打着地面,接着说:“最开始我们知道他是巫师时都惊呆了,爸爸是排巫运动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哥哥是巫师这件事让我们全家始料未及。”
“最后爸爸同意了,他很爱哥哥,他想让他幸福。”安娜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艾莉一直在偷偷学魔法。嘘,别告诉别人。”她把手指放在嘴巴上。
安娜从身后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咒语初级”几个烫金大字。“从艾莉那里借的,你可以看看。”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下午。
霍格沃茨……
我甩甩脑袋,努力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我想很少有人会喜欢一个女巫。
米拉宅院的生活很平静。
圣诞前一个周,米拉宅院的平静被打破了。
我也不知道那场大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我的记忆中只有一片火海。米拉宅院被烧成了废墟,最恐怖的是,那次火灾只有我一个幸存者――我。西蒙法官、安娜、那晚住在米拉宅院的艾莉和所有的仆人无一生还。
我没有回到马尔金塔,而是去了一家孤儿院。圣诞那晚,我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景色,是一片不属于我的流光溢彩。
(三)
我叫兰斯洛特。
圣诞节前的那场大火,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我那时十七岁。我最疼爱的妹妹安娜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还有艾莉,她是我和安娜最好的朋友。整个米拉宅院被烧成了废墟。
放火的人是个巫师,我知道,因为我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根烧焦的魔杖。从那时起,一个念头就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放弃巫师的身份,重建米拉宅院。
从霍格沃茨毕业后,我回到了米拉宅院,那是我多年来第一次回家――我的暑假基本都不是在家里过的,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巫师。
米拉宅院什么也没有。
我想起安娜曾经写信给我,她说她有一个朋友,叫……瑟西……好像是。据说她还活着,在一家孤儿院。
经过多方打听,我终于见到了她――黑黑瘦瘦的十三岁小女孩,深棕色头发,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旁边有一本旧书,摊开的那一页写着“凝火咒”。
“我可以教你魔法。”我说,然后我有突然觉得我很可笑,人家又没让我教,我倒毛遂自荐了。
瑟西微微笑了一下,说:“我已经会了。”
嗯……这倒是有点尴尬。
“不过,你可以教我别的。”她歪歪头,狡黠地看着我。
“好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经常去孤儿院,我并没有放下我的魔杖。
瑟西十六岁了,那年我二十岁。
我去孤儿院见她,她再过两年就要离开那里了。
“我要放下魔杖了。”我对她说。
“嗯?”她看着我,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那场大火是一个黑巫师放的,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准备放弃当巫师了。可是你让我知道其实魔法也有好的一面。但我还是决定以后不再用魔法。”
瑟西沉默了一会,低下头说:“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有点痛。
『瑟西视角』
我喜欢兰斯洛特。
不过我没和别人说起过。
最终,他没能隐瞒住自己的巫师身份,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用魔法了。
他被烧死了。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我竟然没有流泪,就好像眼泪都蒸发了一样。
他没有用凝火咒,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思念家人了吧。
【尾声】
『瑟西视角』
我十九岁了。
离开了孤儿院,真好。
可是,我被发现了。他们知道我是女巫。
我没有用凝火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翩语视角』
“故事讲完了吗?”我问。
瑟西点了点头。
夏天问:“那兰斯洛特为什么要杀了你和艾莉呢。”
“因为……”瑟西顿了顿,缓缓地抬起头,说:“因为那场大火,是我和艾莉……哦,还有安娜,是我们三个一起在壁炉前取暖时烧起来的。引发火灾的,就是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