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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故事的开始

若敖成穆在检查小孟的尸体。若敖成穆是当今天子的长子,是前皇后莫仪生的孩子。本来是来邀请胡苌参加皇叔-天子剑逆乾坤-天下兵马大元帅-帝国之柱-若敖立骏的凯旋礼的。毕竟胡苌是若敖立骏的准岳父,到时候,可能也会封胡苌个虚爵,而且宁不孤一行人也会论功行赏。但是正好遇上胡苌家里有人入室行凶,顺便过问一下。

若敖成穆面色凝重,他认得小孟胸前的掌印是夜影教的“五指离魂”,传说这一招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夺人魂魄而不伤人性命,让人成为唯己命是从的行尸走肉。但是这一招只有夜影教教主一脉才会修炼。胡苌家会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高等级邪教头目出马行凶呢?

“大王子,您能判断这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吗?”胡苌恭敬地问道。

“凶手用的‘五指离魂’,只能是夜影教教主血亲才会使用。自古夜影教单传,嫡子接任,庶子外放,出门庶子以‘五指离魂’防身。不过我所感兴趣的是,胡叔叔家里有什么是值得夜影教的人动手的,他们可是一向无宝不入啊?!”若敖成穆问道。

胡苌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穷打铁的,虽然最近有些攀龙附凤,不过也都收些俗礼,有什么能称得上宝贝的。如果是自己的那把刀,也早就给了宁不孤了,刀匣又放在床上,来人肯定也看过了,看来也不是目标,还能是寻找什么呢?

“草民实在是想不出自家有什么值得夜影教动手的。还请大王子明鉴。”胡苌实话实说。

若敖成穆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胡苌一眼,没有质疑,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再过半个月就是皇叔的凯旋礼了,皇叔与胡叔父女儿的婚事也将在当天举行,宁不孤他们也差不多会在那时候受到封赏,我这次来给胡叔父带来了礼服和请帖。”若敖成穆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金色请帖,交给了胡苌,胡苌赶紧跪下,双手接过,叩谢天恩。

若敖成穆搀扶起了胡苌,继续说道:“胡叔父可一定要准时来,到时候我都得改口叫叔祖了。”

胡苌赶紧退让:“不敢不敢,小民怎么受得起。”

“受得起、受得起,您的未来女婿是帝国之柱啊,自然是风光无限,晚辈告辞了。至于夜影教杀人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的。”若敖成穆施礼告辞。

胡苌恭送若敖成穆离开,久久凝视,总觉得大王子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宁不孤站在帝临城北门外,陪着他的是狄无敌、曲无殇他们这些白民。教民不愿意和这些血统不正的人过多的掺和,都先去帝临城寻亲投友了。

谁在帝临城没个亲戚啊!

这是熙光王朝的一句谚语,即表示了帝临城作为帝国中枢,来往人员频繁,也表示了帝临城里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

“老大,这个门又有什么故事啊!”狄无敌问道。

这一路上,宁不孤对狄无敌说的话,比他们一年中说的话都多。和独眼刘在止麟驿的谈话,和周无瑕的交手,左、右龙道的风景等等等等。

但是宁不孤在帝临城城门前站的时间最长,却一言未发。

“无敌,进了这道门,我们可能就要面对无休无止地争斗了。”宁不孤若有所思地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说我们不进去就没人给我们使绊子了吗?!”狄无敌说得很爽快。平民甚至白民,要和教民、原教民抢位置,这本来就是等着开战的。

“有道理,那我们就看看门那一侧是什么龙潭虎穴。”宁不孤走进了大门,首先看到的是胡苌的铁匠铺,吕青志他们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他。

宁不孤和狄无敌对了一眼,他们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

“队长,我们该做什么?我们得给小孟报仇啊!”吕青志已经和宁不孤讲述了小孟的死亡,小孟是他们巡逻队最小的队员,平常老实,大家对他都多了几分照顾。

“你们先出去。”宁不孤对吕青志说道,又转向狄无敌说道:“无敌陪陪他们,我有话和胡大叔说。”

吕青志有些不高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说的,但是狄无敌一句“老大这么做自然有老大的道理”把自己给堵回去了。对于狄无敌来说,只要不是宁不孤用生命保护自己,其他的爱咋咋滴,懒得考虑,反正老大不会害自己。

“胡叔叔,除了这柄刀,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从那座有一柄红色宝刀的荒山上带来的?”宁不孤问道。他已经在黉门验证了银枭的威力,北极一智和夜影教也都会对这柄刀的来龙去脉很感兴趣。

“没有了啊,这都多少年了,即使有也早就找不到了。而且荒山野岭,除了野果子就是树枝杂草,有什么值得带走的。”胡苌显得很无辜。

“您仔细想想,哪怕是一根草,一脚泥都行。我相信杀小孟的人,肯定想知道这柄刀的来历。您擅长锻刀帝临城人尽皆知,您遇到神仙的故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但是黉门一战,这些从不用刀的人才真正知道您打造的刀的威力。启天教信众自然不会用刀,但是夜影教就不会顾及这么多了,他们来这里,肯定是为了寻找您说的那柄宝刀。因为,那可能就是血民找了上千年的,血泪祈祷——蚩枭!”宁不孤激动地说道。

蚩枭,宁不榖身骨所化。

传说宁不榖为了信仰自己的血民免于灭族,将自己的血肉撒向天空,化作漫天红雨。被红雨浇灌过得土地,不受指引之塔的影响,也就是云浪岭以西的土地,云浪岭上千年来几次易手,而最西边的落刃草原,帝国从未染指过。

而宁不榖余下的骨骼,四肢化为天阙、断灵、隐神、幻月四柄宝刀,而身躯头颅就此消失了。血民的祭司曾经预言,我们要向不屈之神宁不榖祈祷,血民的祈祷会把宁不榖的身躯锻造成一柄刀,名叫蚩枭,能拔出这柄刀的人,将会给血民带来最终的荣誉。

这个传说传说了上千年,但是从来没有人验证这个传说,甚至血民内部也产生了怀疑。这也是宁不孤爷爷辈们下决心向帝国内迁的原因之一。

“我相信,夜影教的人和我一样,一定相信这个传说。”宁不孤说道。

“我也相信,但是又能如何,我以后回去再也找到过那个山洞。那是真正的神灵,不是随随便便的旅馆。”胡苌不以为然。

“我只想看看真正的神,总比现在这么无所谓的好。”宁不孤说道。他想要更多值得守护的东西,哪怕是虚妄的,也比现在这么无所寄托的好。

“夜影教的人想要毁掉蚩枭,那你呢?你找到了,是要毁掉它,还是拿着它给血民带来荣誉?”胡苌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会跪下,磕几个头,然后走开;我会问一问,教民与血民争吵了几千年,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宁不孤回答。

“好,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如果你命中注定会得到这些答案,那你就会找到你想要的线索。”胡苌说道。

宁不孤走出大门,吕青志和狄无敌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青志回北门守卫吧,小孟的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无敌,我们走吧,去至上广场!”宁不孤安排道。

吕青志带着自己的队员向宁不孤躬身一拜齐声道:“队长,我们随时准备为小孟报仇!”这是帝国军人的团结与热血,这也让宁不孤对他们由衷的热爱。

天子正在视察至上广场的布置。一个月前,自己的皇弟从这里出发,一个月后,皇弟得胜归来。其实他本来不需要这么匆忙地来回奔波。但是帝临城的守卫实在是太薄弱了,薄弱到指引之塔差点因此而熄灭。即使三千年前宁不诚率众攻上城墙,迫使若敖明曦带着老弱妇孺一起作战——最后坠入爱河私定终身,还生下了血民双道祖——指引之塔也从未收敛过光芒。这是帝国的希望,是帝国百姓拥护皇族的基石,但是基石,就这么动摇了一下。太可怕了,天子——若敖立泰——不能接受,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守卫着。至于血民的骚扰,只要他们不越过绝望之壁,就让他们闹吧。反正战争无法获得最后的胜利。一千多年都过来了,能急得了吗?!

“穆儿,悫儿去哪里了?”天子询问自己的长子。

“成悫应该又去荒废的御花园喂养那些野猫野狗了。”若敖成穆回答。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善良,也太任性了。这么重大的庆典不参加,以后怎么与皇亲贵胄合作治理国家。”天子有些忧愁地说道。

“父皇放心,帝国的武功有骏皇叔,帝国的政治有儿臣,帝国的治安有周总执,帝国亡不了。”若敖成穆趁机提醒父皇自己的重要。

周定边虽然身为军务总执,但是从若敖立骏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开始,就只是个参谋军师的作用,具体的就只能管管治安和后勤,再没有实力调兵遣将。

“是啊,如果没有你们三个,孤家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天子说道,然后又监督内侍如何布置了。

这场凯旋礼很重要,但是让天子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是这关系到帝国的继承人问题。长子若敖成穆的母亲莫仪是黉门伏武堂首座莫我顾的女儿,前天子剑“映日月”莫吾敌的妹妹。次子若敖成悫的母亲顾怜慈是前天子剑“引流星”顾臣行的妹妹。

两家人本来都是自己未登天子位时的亲信,但是莫吾敌却在血民进攻帝国的时候,在他要领军出征的前夕,要自己确立太子。当时就受到其他三位天子剑的斥责,四个人心生间隙,互不信任,才会败得那样快,那样彻底。那时候,若敖立泰一直在怀疑,是自己的亲儿子,鼓动自己的舅舅讨价还价。

一个野心家,能力挽狂澜吗?能善待子民吗?会善待自己的兄弟吗?成悫当然善良,肯定会对若敖成穆礼让三分,但是自己的二儿子实在是太善良了。面对这些阴谋大师,野心家,强权人物,一个善良的人如何统治啊!

“启禀天子,守卫黉门有功的宁不孤、狄无敌等人在阶下侯旨!”内侍总管寺鸣前来传话。

“宣!”天子施令。

“宣宁不孤等人觐见!”

宁不孤他们有些不适!

这是宏大的典礼,虽然若敖立骏出发的时候也很宏大。但是那时候毕竟是远远地看着。身临其境,对比着宫里人的华丽服饰,看看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真是觉得很失礼。

他们已经站在了天子的面前,却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施礼。

“大胆,还不下跪!”寺鸣呵责道。

狄无敌他们跪下了,宁不孤还站着。

“大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寺鸣有些愤怒了。

“草民宁不孤!”宁不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报家门。

天子的眼神打量了宁不孤很久,对寺鸣摆摆手,说道:“先帝有命,所有归顺的血民圣宗享受半朝之礼,不但免跪,还可与朕平座。”

“草民不敢与天子平座,但是圣宗不施跪礼。”宁不孤说道。

“那你在黉门怎么对骏皇叔跪了!”说话的是若敖成穆。

宁不孤给若敖立骏下跪,这是整个帝临城甚至整个帝国都知道的事情,是帝国之柱给人希望的源泉!若敖成穆从那时候起就不太把宁不孤放在心上,即使他护国有功,顶多是自己未来的一条猎犬。骏皇叔能让他跪,自己也有办法!

“骏王爷赌赢了,我跪,是我的信誉;天子御前免跪,是天子的信誉。我有信誉,你要让天子失信吗?”宁不孤反驳道。

若敖立泰有些欣赏这个异族,不会拍王子马屁的人,应该有些真才实学。

“众卿平身!寺鸣带着各位英雄沐浴更衣,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封赏!”天子下令。

众人齐呼万岁,兴高采烈,但是宁不孤心中想的却是一位故人:胡冰,过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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