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嘉坐在寿康宫莲花池的小亭,亭内就荣嘉与徐太后对立而坐,小亭匾额题字‘爱莲亭’。
荣嘉和徐太后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私宴后,荣嘉就被徐太后招了过来,而徐太后到现在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和她说。
太后徐氏年轻时是个奇女子,是一个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家的嫡女,十六岁入宫选秀,花信年华时宠冠后宫,最后成为了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这一路说不心酸困,难怕是没人会信的。
徐太后的手段,荣嘉是知道的,所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她都是有点抵触徐太后的。
“你知道哀家为什么让你过来这里吗?”
“孙儿不知,还望皇祖母指点。”荣嘉谦虚的回道。
“这个小亭凤仪宫也有一个,题字是你皇祖父特意为哀家题的。依依是不是一直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对你意见这般的大?”或许是回忆起先帝,徐太后冷漠的脸上多了些暖色和怀念。
“哀家其实是羡慕你的,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哪怕是先帝待我很好,却都不是真的好。不过是利用哀家罢了,只是他肯定想不到最后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呵呵,真是个可笑又自负的男人。”徐太后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嘲讽,又像是自嘲。
荣嘉听到徐太后说先帝的话,只当做听不见,闭口不言。
“你的母亲魏氏真的是很让人羡慕呢,哀家的儿子想不到也是个痴情的种。可是帝王的爱,一般的人又怎么可以消受得起呢,你的母亲也是红颜薄命,但是哀家想不到她死,也不放过哀家的儿子,让哀家的儿子活的不像个皇帝,活的那样自责窝囊,那哀家只能好好招待她的女儿了。”徐太后的脸色变得有些怨恨,又像是嫉妒,
“皇祖母稚子无辜,我并不知晓这些恩怨。”荣嘉听到徐太后这么说,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一个对自己向来冷言冷语的人,自己又哪来的感情呢。不过荣嘉还是有些疑惑的,上一世徐太后并没有找自己单独谈过话,应该说这么多年,徐太后都没有和自己,一下说过这么多话。
“是啊,稚子无辜,哀家从前是个很骄傲的人,哪怕在身在皇宫举目无亲,受尽委屈,也不曾真正的屈服过。后来啊,哀家才发现这份骄傲,原来在别人眼里只是无聊时的调味品,真是愚蠢极了,或许先帝就是看中了哀家的这份骄傲,这感觉真是折磨人啊。从前皇祖母一直觉得你不堪大任,会危害到昭国未来,而今才发现你是真的长大了,哀家以后不会再做你的绊脚石了。鸿鹄终究是鸿鹄,哀家相信依依可以做到比皇祖母更高的境界,拥有更宽的眼界。”徐太后说这话时,似乎是看见了未来,又像是看到了知己。
荣嘉知道了,那一首‘悦莲诗’是徐太后毕生阅历所做,而她如今还未做出这诗,看见她今天所做的诗,不免觉得遇到了知己,才对她说这么多私心话。
这其中也透露着一个信息,徐太后或许是关心自己的,却又放不下自己的骄傲,自己又太让她失望了,加之她原本就对母后有意见,不喜欢自己,自然对她只有冷漠。
所以她并不是有意让周围人捧杀自己吗,只是她不关心罢了。
今天徐太后对荣嘉说的,若是上一世的荣嘉,或许会感动流泪,可是如今的荣嘉听着却没有多么大的感想,不管如何,父皇将自己交给她,她对自己不管不问,任由身边人捧杀她,这些事是真,不能磨灭。
而今的徐太后对于荣嘉来说,不过是个垂暮的人。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能说自己知道这个皇祖母没有害她的心思,只是一心为了昭国,倒是个可怜的女人。
今日徐太后对她说的这些话,不过觉得自己可以将昭国提到一个更高的位置。
“孙儿省的。”面对徐太后的长篇大论,荣嘉只能用这四字回答,并不能给她什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