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莫看见眼前的柳红姐和矿长时,也是显出一脸的惊讶。
在这漆黑的巷道里,孤男寡女的坐在这里,不禁令人往那方面想。但小莫不敢发火,这个男人是矿长,他手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可以随时让自己滚出这个厂。
小莫艰难的嘴上挤出一抹笑容说:“矿长,我到处找你。现在三斜封斜井的墙砌好了,请你过去验收。”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莫是来找矿长验收的。柳红姐和矿长顿时松了口气。
矿长大方的说:“那墙砌好了吗?好,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矿长随小莫向三斜走去。
柳红姐一见小莫,本来也是紧张得满脸通红发烫的,她以为小莫是来抓“现行”的,想不到他只是来找矿长去验收三斜砌的墙。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她穿好外衣,随在矿长和小莫后面,向主巷道走去。
到了主巷道,小莫和矿长向东,向三斜走去,而柳红姐向西,向天面走去。
柳红姐要下班了,三斜砌的墙不关她什么事。
矿长和小莫到了三斜面,三叔连忙迎上来,问矿长:“你看看,墙我们已经砌好了,你看合不合格?”
矿长走到那堵墙边,用矿灯照了照,又用手摸了摸,总觉得不太满意,他说:“这也太像一堵墙了,这样不行,你们要搞个伪装嘛。”
在矿长的指点下,他们又往这堵墙上抹煤炭,让这堵墙黑不溜秋的,在黑暗中不知像什么东西。
做好了这些,矿长更满意的点点头,算是可以了。
矿长先走了,三叔他们也收拾好场地,干活的工具,下班去了。
出到天面,己是晚上九点多钟了。由于整个煤矿都停止了生产,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小莫在灯房交了矿灯,更向和柳红姐一起住的那排家属房走去。
进了那狭窄的小房间,只见柳红姐正坐在床上织毛衣。
己经是深秋了,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全煤矿的女人都好像约好了似的,都买了毛线在纳鞋底,织毛衣。
但令小莫十分失落的是,柳红姐织的毛衣不是给他穿的,而是给她自己穿的。
见小莫进来,柳红姐停止了织毛衣,抬头对小莫打招呼:“下班啦?”
小莫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回了句:“唔。”更从房檐下的铁丝上用长长的带叉的长棍撑下来要穿的衣服,拿了毛巾提了桶要去浴室洗澡。
本来在房子的背则也是搭了一个浴室的,但没用多久就停止使用了。
洗澡要烧水,柳红姐老是嫌煤气用得快,以后更没在这个浴室里洗过澡,都是去共公浴室洗澡了。
柳红姐见小莫冷冰冰的样子,知道他是在生井下和矿长一起捡烟头的气,更说:“饭菜我都煮好了,洗了澡你自己吃吧。”
更下了床,到办公楼二楼去看电视了。
在矿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是有一台彩色的日立电视的,每天晚上都有很多工人在这里看电视。
小莫洗了澡回到小房间,打开房间中央小方桌上的塑料罩子,只见里里有一盘辣椒炒牛肉和一碗空心菜汤,更坐下来吃饭。
小莫吃了饭,洗了碗,收拾好了房间更躺在床上睡觉。
已经十一点钟了,柳红姐还没有回来,这让小莫更加的气恼。
他知道,柳红姐一定是去办公楼看电视了,一想到那个地方小莫就来气,因为那个胖矿长的卧室就在三楼,而那个胖矿长也是经常在二楼看电视的。
所以小莫很少在矿办公楼二楼看电视,因为他看见那个胖矿长心里就不舒服。
直到十一点半钟柳红姐才回来。听见开门声,小莫选择了闭上眼睛装睡。
小莫就是这样,他一直以来在柳红姐面前都是低声下气,处于弱势地位。
这有三种原因。
其一,确实小莫在柳红姐面前气势低了一头,从一开始柳红姐就是有钱人家的老婆,比小莫这个为五千块彩礼钱而奔命的农村娃高了一头。
其二,小莫确实不想与柳红姐争风吃醋,闹什么矛盾。他觉得自己没有与柳红姐结婚,没资格指责柳红姐的出格行为。
其三,他与柳红姐相处了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心中已有了悔意,他觉得还是农村的那个等着他娶的姑娘好。既然后悔了,不爱了,还干涉她的行为做什么?那就低声下气由着她呗,这样对大家都好,最起码没有与她闹疆,下班回来还有热被窝睡。至于这貌合神离的状态还能与她维持多久,那就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是大检查的日子,也是全矿放假的日子。小莫和柳红姐吃了早饭后更各奔东西了。小莫去了矿里的那个小卖部跟人打扑克,而柳红姐却去了县煤矿“独眼龙”那赌坊里“赌大小”。
柳红姐来到县煤矿,这里已有了不小的变化,独眼龙原来用木板沥青纸搭的赌坊已经推倒重建了,现在已经建起来红砖砌的瓦房了。
在宽敞明亮的瓦房里仍然有许多工人或坐或站的围在赌桌前下着注,欢笑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柳红姐是这堵坊的老主顾了,她来了独眼龙夫妇都会另眼相看,都会主动的搬一张凳让她坐。
今天也不例外,当柳红姐来到赌桌前时,独眼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到里面房间拿了一张凳子给柳红姐坐。
柳红姐知道,独眼龙之所以敬重自己,是因为自己输给他太多钱了。可以这样说吧,柳红姐每个月的工资钱,除了伙食费外都输给独眼龙了,但柳红姐还不收手,还要继续赌,像这样的“金主”就是衣食父母,独眼龙不巴结才怪。
柳红姐坐下后照样气定神闲的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押“大小”,“单双”,或者是一个数的“特码”。
但是十赌九输,不太一会儿就输了二十元钱了。
这时有一队车从赌坊门前的土路上缓缓开过,向上面的村煤矿驶去。这不用说就是市里和县里来检查的人了,而是有很多人都站在门前观看,柳红姐也不例外,停止了赌博,站在门前看热闹。
这时只听身边有人说:“这次你们村煤矿又要出钱送红包请吃喝了。”
柳红姐回转身见是独眼龙站在身边说话,更附和说:“送红包是必须的,而且红包要大,不然检查过不了关。”
独眼龙会心一笑:“送了红包还要请吃喝,中午一行人就到镇上的大饭店去一醉方休了。”
“唉,”柳红姐不由叹息一声,“煤矿老板也不好当,整天应付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
叹息完了柳红姐还是回到赌桌边继续下注赌大小,直赌到中午十二点钟,输了四十多元钱。
四十多元己经是不小的数目了,柳红姐的工资二百多元,这已经是一个月工资的六分之一了。如果天天这样输下去,真的连底裤都要输掉了。
那些赌博的工人都散去了,回煤矿吃午饭了,柳红姐见人都走光了,也站起身要走,这时独眼龙发话了:“小杨,别走,我请你吃午饭。”
这已经不是独眼龙第一次请吃午饭了,独眼龙特豪爽,临近中午时,经常请一些输得多,又熟悉的工人吃午饭的。
柳红姐更坐下不走了。
这时到村煤矿检查的车队下来了,五六辆各式小车在赌坊门前经过,向镇上驶去。
独眼龙望着驶过的车队说:“他们现在检查完了,是到镇上去大吃大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