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细细的,手指白如玉。
这是我初遇陈木升的第一印象,他不是一个高调的男人,也不喜欢在人群中出风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享受孤独。和旁人的热闹好像没有任何关系。这种人有万籁俱寂的世界,可以将自己与尘世解脱。我们坐在同一部车里,随剧组去上海周边的小镇拍摄我的MV,他是我MV的男主角,我和陈木升相隔数人,却能看清他的眉目。可让我心动过的还是那玉指。它们交叉在一起,有着艺术家的纤细。
车子越过高架桥时,他的手机响了,手指灵活地从衣兜里拿出LG的手机。我发现竟然与我的是同一款。他声音很轻,周围的说话声盖过了他的声音。他时不时地点头,很少讲话。过了两分钟,他挂掉了电话,又保持之前的姿势端坐了,头冲着窗外。
车里的导演助理小沫问了问他什么事。他摇了摇头,然后用手将衣领拉高了些,挡住了嘴唇。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所有工作都将在小镇完成。拍摄工作也陆陆续续准备好了,他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在温煦的冬日光照下。一道强光反射到我的眼睛,那是他左手食指上的银色指环。这时小沫和工作人员已经摆好机位了。他熟练地换好了衣服,走进镜头,我在一旁拿起脚本对照。
小镇的清新空气让每个人都身心舒缓。早早的我们就完成了拍摄的任务。大家各自回旅馆。小沫拉着我要去吃当地的特产,石板路还泛着潮气,犹见桥墩旁的青苔。一路有河流相伴,流过每户人家。这些水养育着当地的百姓,不能随便使用,辰时用它来洗脸、洗衣和洗菜。午时是用来喝水的,水自然是直接饮用,真正泉水的甘甜。
我和小沫一路走一路吃,被当地的风土人情感染着。走进古老的典当铺,有股历史的陈旧气味,檀木的香气已成了潮气,像已年迈的传奇女子。小沫被一阵飘来的香味吸走了,转个弯便不见了踪影。我急忙去追,却撞到了一个人,一抬头,原来是陈木升。他扶住我问道:“没事吧,你这么匆忙要去哪儿?”我退了一步说:“追小沫。”他好似意料中地说了句:“小沫应该是去找吃的了。”我好奇地问他和小沫是怎么认识的?他边走边说:“三年前,在一次模特大赛的庆祝会上,小沫喝醉了,我正在和别人聊天,这个时候,小沫冲上来倒了和我聊天的男人一身葡萄酒,当时把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更让我一脸茫然的是,她转头吐了我一身酒水,我本打算扔掉那件衣服的,不过第二天她追着我赔了一件新的,后来说起才知道原来被她泼的那个男人是她脚踏两只船的前男友。”
我听后笑了,也想起了和小沫初识的情景:“果然是她的性格,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前的夏天,那天出奇地热,大家都在排队等‘彩虹冰激凌’,突然有一个很胖的大叔插队,旁边的人看到后不过是指指点点,只有我和站在我前面的小沫敢站出来说话,小沫头头是道地说了一通,让插队的大叔红着脸离开了现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认识了小沫,她有时候是个很神奇的人。”
他笑了笑看着我说:“很神奇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形容别人的。”我抬起头,发现我们已走出了刚才的巷子:“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他也意识到我们走了很远:“刚才空气太闷,想在这里散散步吧。”“那我们把小沫放在那边不好吧,我们还是往回走吧。”我提议。“没关系的,小沫一个人吃饱了自然会回去的,倒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不安全。”他停下脚步,看着我又说道,“你是第一次跟剧组来拍外景吧?”我点了点头:“第一次,刚才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想我也许真的会迷路。”“天也有些暗了,那我们回去吧。”他左手食指上的指环反了一下光,我们往回旅馆的方向走去。
回到旅馆,看到小沫跑过来抱住我,一边气生生地埋怨:“苏晴,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乱跑什么,我一回头就不见你人了,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报警!”我任凭被小沫紧紧地抱着,微笑着不说话。小沫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身边的人,大声说道:“陈木升,怎么你们两个走在一起了?”陈木升对小沫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个家伙见到吃的就跑了,把身边的人丢了都不知道。苏晴找你的时候正好遇到我这个救星,不然你就后悔吧。”小沫更着急了:“啊?你别吓我,苏晴你回来了就好,是我太贪吃了,下次绝对,不不不,没有下次了,我不再把你弄丢了。”“傻瓜。”我抱紧了小沫。
黄昏时分,有些人家门前的灯笼亮了起来,零零星星倒影在河流中,像水中的星光。晚上的工作又要开始了,大家各自忙碌起来。我看到站在河岸边的陈木升在发短信,灯火虽暗,但还是能看清那玉指灵活运动的样子。
三个不同的场景下来,导演对陈木升的表演非常满意。我的部分被导演简单地拍了一些,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结束了。第二天我们准备回程,陈木升说留在小镇几天再打车回去,我们也不多挽留,便走了,回公司处理后续的工作。
我给同事King看了我们在小镇拍摄的完整MV。他惊声叫道:“这不是Benson吗?”我问Benson是谁?King说:“陈木升,他是ALEX的男朋友,ALEX,就是小沫的前男友。”我慌了神:“你是说,陈木升是小沫和他男友的第三者,他是一个同性恋。”King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转过头又继续处理别的事情。我这才明白原来陈木升看小沫的眼神不是怜爱,而是愧疚,他手上的戒指是ALEX给他的戒指。这一切小沫至今仍全然不知。
半年后,我出了第一张个人专辑,专辑主打歌的名字叫《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