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道看着想要起身的秦舒,喝问道:“你突破道玄了?”
秦舒点了点头,道:“回禀师尊,前几日无意间突破的。”
得到了秦舒的肯定,他沉吟了良久,才问道:“几座道藏突破的。”声音都带了些急迫。
几座道藏突破道玄,对以后的路很重要,道藏越多就代表资质越好,日后行走的路也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宽。
秦舒犹豫了一下,“本来有...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只有一座了。”
全身紧绷的玄道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年,往后怔然,退了几步,一下子做到椅子上,手指颤抖着指着秦舒,道:“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何等人物?你为何、为何就一座道藏突破啊!嗟乎!”
说完很是生气,就连手上的扶手都被他给捏碎了,玄道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起来。
秦舒感受着师尊的怒意,刚想起身的动作忽然一僵,急忙跪下,颤声道:“弟子恳求师尊责罚!”
玄道指着秦舒,“你!你!枉顾了我这么多年的栽培!我当年让你不要开道藏,使其自然,如今你、你竟然突破道玄了!一座道藏,你可知你以后的路是旁人的十倍以上啊!”
玄道说到这里怒意更胜了,他的声音颤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可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期待,你可知你师兄对你的赞扬,你可知你哥对你的教诲。”玄道说罢又坐在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都快滴出水来了,同时眼中还闪过了一丝悲哀。
秦舒头伏得更低了,不用看也能想到师傅的怒意,可是自己要怎么解释呢?那么荒诞的理由师尊能信么,不由得心中一急,“弟子知错,弟子枉负师尊一番苦心!”
看着有些愠怒的师尊,应情响起秦舒刚才的犹豫不决,问道:“师弟,你刚才说的‘本来有’什么意思?”玄道忽略了这一关键点,可是应情没有。
秦舒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本来有九座,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动融合为一座的,真是古怪。”
玄道阴鸷的脸色一瞬间恢复如常,还带着些欣喜,道:“融合为一座?融合...你将情况详细的给我说一下。”
秦舒将在地府中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下,连带着那道“门”。
玄道随着秦舒的讲述脸色时而紧张、时而欣喜,最终狂喜道:“造化造化大造化!我儿(我的徒儿,他一直视秦舒为儿子)果然是有天大造化的人啊!九藏合一,古今罕见!”
应情看着师傅的脸色时而转变,有些疑惑,玄道一直稳重如山,不过聪明的他也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切。
秦舒不明所以,不过玄道也没有解释,道:“四灵血只能对未曾达到道玄境的人使用,可惜了。”说罢他的身前浮现四种颜色的鲜血。
赤红如火,蓝如大海,青如苍空,白如朝霞,四种鲜血全部霞光一缕缕,光彩照人。
秦舒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那庞大的能量,他自己是用不到了,可是浪费也不好,忽然想起了那张令人疼惜的苍白容颜,不禁试探道:“师傅,这徒儿是用不到了,未曾开启道藏的人也可以用吧?”
玄道点头,秦舒笑着望着师兄应情,道:“师兄门下也没有这等弟子吧?”
应情笑着回答,他门下只有一个秦舒这么一个名义上的“弟子”至于仙剑宗的事则与他关系不大。
秦舒将含烟的身世全部告诉了玄道,良久之后玄道脸色有些黯然,道:“没想到曾经辉煌一时的兵家,竟然就这般落幕了,你让那女孩进来吧。”
秦舒虽然满心疑惑,不过没有去问,将含烟带到了大殿中,还有一身白衣的应雪。
秦舒为含烟介绍,含烟向二人行跪拜大礼。玄道手中飞出一缕光芒,拖住了那要跪下的身体。
他道:“兵家、仙家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盟友,后来兵祖因为长生路不同与仙家关系破碎。你既然是兵家的后人,那么也是我仙家故友的后人。”
玄道想了想,道:“四灵血给你也无可厚非,我儿既然认你为妹妹,那么也是我的女儿了。”说罢,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应情,含烟就给你们照顾了。”
“是。”应情施礼,应雪则是差异的看的一眼秦舒跟含烟。
含烟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仙剑宗掌教的师傅要认自己做女儿?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恍如梦幻,直到秦舒推了一下,道:“你是我妹妹,那么我的师傅就是你的师傅,我一直将师傅当成父亲看待,那么也自然是你父亲,还不去拜见?”
含烟立即跪倒,口中呼喊:“孙含烟拜见父亲。”玄道将她扶起,道:“好孩子,以后就跟你师兄好好修炼。”
看着和蔼的玄道,含烟又看了看含笑看着自己的应情跟秦舒,忽然发生大哭了起来,可是几人都没有去安慰。
那场伤痛恍如昨日,让一个欢快活泼的少女心情压抑了起来。
虽然秦舒带着她一场杀戮,可终究只是让她散去了恨意,心中的压抑未曾得到释放。
今日,那对她一路都好的秦舒,那个看着一脸慈祥看着自己的玄道,她真的感到了家的感觉。
良久之后,才停止了哭泣,应雪为她递上了一张手帕,擦干了眼泪,含烟道:“拜见父亲,见过师兄、姐姐。”
一一向众人施礼,唯独没有秦舒,这让秦舒纳闷了,忽然看到少女俏皮的笑了笑,心中有些恍然。
第二天,含烟被玄道叫了出去,来到了仙剑宗三大奇观之一的斜月洞(从这里看天上的月光是斜的)。
斜月洞外怪石嶙峋,似神魔微笑,似恶魔狰狞,似江山万里,似海阔天低。斜月洞外,看到的景象无穷无尽,似真似幻。
斜月洞的洞口不大,可是往那里一站十个人并排都能进入,真是咄咄怪事。
含烟往四周看去,她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重重迷雾,层层阻碍,看不清。走着走着就连前方的路都看不见了,只能让玄道牵引着。
“好了就是这里了。”不知到了哪里,玄道止住了身形,含烟一看,前方是一个池子,上面隐隐有一尊真龙匍匐,然后在一看,又是凤凰振翼。她看着四周,竟然又是一片虚无。
玄道手中四道霞光绽放,四团血液进入了那个池子当中,顿时霞光万缕,彩霞千道。
四种光芒相互在交织、在缠绵,忽然一声龙吟声响起,然后火凤的身影从池子中飞出,一头巨大的白虎在仰天长啸,一只比山岭还大的乌龟在自由遨游。
“哼!”玄道冷笑一声,他的手中往前一推,那些东西都消失不见。
含烟再次看去,池子中好像是光彩在流淌。
“脱掉衣服躺下去。”玄道忽然转过了身,出了洞口。
含烟怔怔然,思考了片刻,咬了咬牙齿,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
斜月洞中只留下了那一道美丽的身影,身躯玲珑,曲线优美,这一切无人可以欣赏。
那道身影躺在了池子中,只感觉无尽的火焰要将自己来焚烧。
又有强烈的杀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内心。
“紧守心神!”忽然玄道的声音在洞中响起。
含烟努力的将心神放空,不让幻象可以进入,可是面对着这一切可以么?
她看着乡亲父老一个个躺在自己身旁,那几个人就如同死神一般。
他们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人倒下,就会问一句东西在哪。
每死去一人,含烟就只能往后退一步,最终退无可退,那屠刀终于是斩杀向了她的父母。
“不!”含烟的呼喊是如此无力,她的身体从那几人身上穿了过去,无法阻止父母的死亡。
眼中的泪在打转,孤风中有一个男子在拼了命的机会让自己逃命,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大壮哥!”她看着倒在脚下的男子,眼中泪水直流,想要阻止,任她千般努力,都只是镜花泡影。
“公子!”又有一个身影在她面前出现,那几个人如同遇到了真正的死神!纷纷倒下。
那身影含笑的看着她,轻轻地柔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长发与脸颊。
含烟也在望着那道丰神如玉的身影。
一缕杀机在心底滋生,她的内心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就是他杀了你的全家,杀了你的亲人,杀了他你就能报仇,就能放下心中的恨。”
“动手啊...动手啊...”那声音缓慢,有着无尽的诱惑。
含烟看着面前的少年,脸色变了,满是恨意,被那身影所蛊惑了,可是她的脸上又有着痛苦的表情出现,“他、他可是公子啊!”
“什么公子啊!你知道他为什么救你么?还不是为了你心中的秘密,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救你啊...是他...是他指使人杀了你的父母的。”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了。
一缕缕杀意滋生,含烟的眼睛血红一片,那是被恨、被血填满了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剑上无尽的冤魂在咆哮。
含烟举起了手中的怨灵所化的长剑,一剑斩了下去,心中的恨意都随着这一剑减少了一些。
“烟儿,前面就是仙剑宗了,你以后就是仙剑宗弟子了。”画面一变,秦舒拉着烟儿的手,眺望仙剑宗,对面前的少女说道。
“咔”剑停在了秦舒的头顶三寸处,这一剑终是没有斩下去!
“公子!”看着那微风般的笑容,落在了少女的心中,如同化解了万古寒冰的艳阳,似是驱逐炎热的清风,那般优美,那般柔和,又是那般的款款深情。
“公子...”烟儿再度喊了一声,眼中有着泪水零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笑容。“哐当”手中的怨剑落在了地上。
赤焰如火,前方是一片跳动的火海,在向这里涌来,烟儿没有动,她的眼中只有那个人,眸中忽然暗淡了几分。
但是当那火海涌来的刹那,她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散”当脑海中的情绪散尽,这片火海在消失,这个世界在坍塌。
含烟发现自己的眼中尽是泪水,一簇簇的往下滑落,从肩膀当胸膛,再到池中成为了一缕青烟。
一种异样的感觉透过身体传递到了心中。
那是痛么?含烟不禁这样问自己,那种感觉愈演愈烈,忽然记忆深处,有一个人出现,告诉自己不要怕。
含烟好像回应那个人,嘴角绽放一抹极为明媚的笑,这些痛,她已经不去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