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十几艘大船浩浩汤汤地驶向火岩岛。
宋文这几天虽然气恼,但不敢多想,他深知吕孜是一个狠角色,万一吕孜连她的两个孩子的性命都不顾,强攻火岩岛,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他命令船工全力开动大船,原本五天的海路,他硬是三天就赶到了。
亲信过来向宋文汇报呼延岛被攻破的情况后,宋文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变得糟糕起来。
“吕孜,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两个孩子了?”宋文愤怒地说完,一掌居然将船舷的垫木拍成两段。
一旁的秦明得知司徒景文被杀、呼延岛被占,内心痛苦自责。
“全体战船,向星盐岛挺进。”宋文打手一挥,十几艘大船再次拔锚起航。
再说月海郡这边。
近千海匪被捆绑着跪成一排,每人都用破布堵住了嘴,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不说别的,这场面确实很壮观。
街上站满了官兵和老百姓,时不时还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和菜叶摔向海匪。
“打死他们,打死这帮祸害。”有人大声嚷嚷着。
那些海匪中有些人其实早已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所以没倒下,完全是被身上的绳索固定着。
刑台审判席上,谢元平正襟危坐,看向刑台上跪着的周慕云和水惊月两位匪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个幕僚在得到谢元平的授意后,大步走向刑台中央,高声喝道:“大风起兮云飞扬,海匪抢劫把命伤,城主英明除祸患,从此人间正道扬。”幕僚念完顿了顿,看向下面,顿时掌声喝彩声响成一片。
“大家都知道,海匪近半年来,在康州境内多次作案,罄竹难书,以致天怒人怨,城主大人心系民众,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带兵和这些亡命之徒搏斗,最终取得胜利,为大家挽回财产损失,这种舍我其谁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和铭记。”
台下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
谢元平站起身来,一面向民众举手示意,一面走到水惊月的身边,蹲下身来,笑着看向水惊月。
水惊月抬起头望向谢元平,但满脸的浮肿使得他的眼睛都无法看清楚来人。
“女人有时候比我们男人更可怕,灭你就在一瞬之间,所以死后变鬼报仇,你该知道找谁了。”谢元平低声说道。
水惊月闻言,嘴唇颤抖着,眼中噙着泪水,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哼。”谢元平轻哼一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正义虽然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近千血淋淋的人头瞬间滚落在地,民众们再次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城主,城主,城主...”
谢元平双目放光,嘴角上撇,十分得意,这随便几下算计,不仅财色兼收,更是收获了广大底层民众的赞誉,想到这里,他再次乐出了声。
月海呼延岛上,所有人员收到紧急通知,必须全部撤离到星盐岛。
红袖不忍抛下司徒空,也毅然将他背了出去,可是没走上几步,就栽倒在地。
红袖见到有海匪路过,便上前寻求帮助。
“两位大哥,能不能帮我把他抬到船上,拜托了。”红袖恳求道。
两个海匪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司徒空,先是一愣,小声说道:“这不是三公子吗?”
红袖闻言,以为他们既然认识司徒空,应该会出手帮忙,有些激动地说道:“对,对,就是三公子,你们帮个忙....”
不待红袖把话说完,那两个海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红袖以为两人答应了,便要道谢,哪知海匪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顿时怒气陡升。
“这个废物也会有今天,活该,我还以为早死了,想不到居然还活着,真是丢人。”
“谁说不是?以前在岛上多拽,现在居然沦落到这个田地,真是应了一句怎么说来的,上天自古多轮回,老天不曾饶过谁。”
“喂,你们不帮就算了,也用不着这么损人吧!”红袖气愤地说道。
“我要不是看在上头有规定,真想一刀结果了他。”说话的海匪一脚踩在司徒空的肚子上,用力碾了下去。
顿时司徒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额头青筋突显,冷汗直冒,只是由于他内伤过重,一时发不出声来。
红袖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红袖说完,将沈秋艳送给她防身的短剑抽出,凶狠狠地指向海匪。
“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个海匪见到红袖剑拔弩张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甩下一句“废物”之后,便扬长而去。
“废物,你们才是废物。”红袖收起短剑,看向地上躺着的司徒空。
此时司徒空双目紧闭,两行苦涩的泪水沿着面庞流下。
红袖蹲下身子,安慰了几句,便将司徒空再次背到背上,缓慢地朝着码头方向挪动着。
一路上有不少海匪见状,无不传来讽刺和嘲笑之声,起初红袖还会反驳几句,后来红袖也干脆当作没听。
红袖是走走停停,短短两里多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道码头边上。
红袖累得大汗淋漓,在一个石桩上稍作休息,将辫子含在口中,一咬牙再次将司徒空背起,准备踏上跳板登上大船。
“让开,让开,别挡路。”
身后传来几个海匪的叫嚷声。
红袖只得歇在一旁,等后面的人先过去。
“咦,这不是三公子吗?”一个海匪叫道。
“还真是,怎么这样了?哥几个,过来帮把手。”一个瘦脸海匪说道。
两人不待红袖招呼,就一把将司徒空给架了下来,一前一后将司徒空抬起就往大船上走去。
红袖见状,有些欣喜,心想道总算遇到好人了。
“谢谢你们。”红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
“不用客气。”一个海匪笑着说道。
大船与码头之间是用一块一尺见宽三米来长的厚木板相连,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水,大船随着海浪上下起伏,跳板也随着起伏,想要从上面从容的走过去,没点胆量还这是不行。
“你们也小心一点。”
红袖见两个海匪慢慢抬着司徒空走到了跳板中央,也不由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这时那两个海匪对视一眼,默默点点头,趁着海浪拍打堤岸之时,两人同时松开双手,司徒空一下子摔在跳板上,随着海浪的颠簸,一下子就掉入海中。
这一突变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红袖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们...快救人啊?”红袖大声喊道。
“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浪,水又这么冷,下去就是个死。”
“是啊,再说,又不是我们故意的。”
那两个海匪轻松跳上大船,对着岸上的红袖笑着说道。
再看落海的司徒空,在海水中沉沉浮浮,随时会被海浪带走。
红袖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从岸上一跃跳到海中,很快游到司徒空身边,将他拖曳到堤边,红袖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还不错,这点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可是要将司徒空弄上去就很麻烦了。
为停靠大船,这边的码头堤岸修建得都很陡峭,根本没有攀爬借力的地方,再加上还要托着丧失行动力的司徒空,这对于红袖而言,没有外人的帮助确实是很难。
红袖一手扒在陡峭的石壁上,一手托着司徒空,身体还要出售海浪的拍击,很快就疲惫不堪。
司徒空虽然不能言语,但他头脑此刻确是明白得很,他对着红袖微微摇着头,红袖自然是面包他的意思,但红袖大声说道:“不要放弃,记住,永远不要放弃。”
司徒空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来人啊!救命啊!.....”红袖在水中大声呼喊着,冰冷的海水一次又一次灌进她的口鼻,几次没事,但时间久了她也感到了非常的不适应,剧烈咳嗽了好几次。
船上和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海匪,看到水中的红袖和司徒空就像看两只落水狗一样,纷纷嬉笑调侃,欢乐非常。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红袖还在吃力地坚持着,冰冷刺骨的海水让她的双手渐渐出去了知觉,说话也开始颤抖起来。
难道就要这么结束了吗?真的好不甘心,爹,娘,君阳。
红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扒在石壁上的手已经完全麻木,不自觉地离开了石壁。
就在这时,一根绳子从船上抛了下来。
“还能动吗?绑上拉你们上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